爆炸的沖擊波將張元元掀進排污渠。

他死死扣住欣穎斷裂的脊椎，污水中漂浮的銀色神經束像有生命般纏繞他手臂。納米機器人正瘋狂修復她破碎的臟器，但顱骨掃描顯示腦電波已歸于直線——陸沉口中的“完美母體”，此刻只是溫熱的尸體。

“她活著?！?

沙啞的童聲從下水道陰影傳來。張元元舉槍瞄準時，看見醫院里那個撕碎陸沉的男孩。孩子脖頸紫斑褪成銀紋，灰白眼瞳倒映著欣穎：“媽媽在...新網絡里...”

男孩腳邊匍匐著三頭變異巨鼠，啃食凈化部隊尸體的動作整齊如機械。

地下祭壇般的空間里，六個冷庫孩子圍住昏迷的欣穎。他們的銀紋神經束刺入她脊椎斷口，組成發光的人體蛛網。中央的透析機連著輸液管，終點卻是張元元的胸腔——孩子們抽他的血注入欣穎血管。

“血清需要錨點...”男孩撫摸著欣穎凹陷的太陽穴，“爸爸的血...有媽媽的味道...”

劇痛讓張元元看清真相。

每輸200cc血液，欣穎睫毛就顫動一次，而他手臂銀紋便侵蝕一片皮膚。孩子們通過他的基因喚醒母體殘留意識，代價是加速他的變異。

“停下...”他扯開輸血針頭，“她會恨你們...”

所有孩子突然同步抬頭，銀瞳流出血淚：“媽媽恨的是...自己活著...”

第七實驗室的鉆地導彈貫穿祭壇頂棚！

碎石如雨砸落時，張元元本能撲在欣穎身上。彈片撕裂他后背的瞬間，銀紋暴起形成金屬甲殼——納米機器人開始接管他的身體。

煙塵中浮現戴著呼吸器的白發女人，她手中的儀器正掃描欣穎：“母體生命體征0，但神經信號在增強...有趣?！?

張元元的軍刀抵住她咽喉：“離她遠點，博士?！?

“三年前我親手切除她記憶。”女人掀開面罩，露出與欣穎相似的眼角皺紋，“現在，讓我救活你的妻子?！?

林晚，第七實驗室首席科學家，欣穎的導師兼生母。她身后站著十二名瞳孔銀灰的士兵——全是注射了完成版血清的“凈化者”。

“陸沉偷走初代血清制造末日，只為逼出欣穎的母體潛能...”她將電極貼在自己太陽穴，“想讓她真正蘇醒？需要活體神經橋接?！?

張元元被鎖進手術椅時，看見林晚后腦插滿導管。老婦人將神經接口刺入欣穎脊椎，另一端連著自己頸部動脈。

“記住，無論看見什么都別動?！彼聪聠逾o，“她現在是我們共同的噩夢...”

張元元墜入欣穎的記憶血海：

冷庫實驗臺，欣穎被迫給女兒注射病毒；

觀察窗后，陸沉笑著錄影：“母性越強，血清活性越高”；

焚化爐前，她親手點燃嬰兒襁褓，火光中女嬰后頸的0714芯片閃爍藍光...

現實中的林晚突然慘叫！銀紋順導管反噬她全身，手術椅上的張元元同步抽搐——他正代替欣穎承受記憶酷刑。

“就是現在！”林晚嘶吼著扯斷導管。

張元元在劇痛中領悟指令。他咬碎臼齒藏的刀片割斷束縛，染血的手掌按向欣穎胸口。納米機器人順傷口涌入她心臟，帶著他剛剛剝離的記憶：

初雪清晨，他輕吻懷孕妻子的小腹；

戰場來信，寫著“女兒眼睛像你”；

東區哨站，他銷毀的正是女兒基因樣本——為阻止軍方制造完美兵器...

欣穎的指尖猛然抓住他手腕！

銀紋如潮水退向脊椎斷口，她枯萎的胸膛重新起伏。當睫毛顫動掀開的瞬間，張元元看見她左眼是溫柔的棕褐色，右眼卻流轉著機械結構的銀光。

“元元...”她染血的嘴唇彎起弧度，“我們的罪...該終結了...”

凈化者部隊的槍口突然調轉，齊刷刷指向林晚。欣穎的銀瞳微微閃爍——她已接管所有血清感染體的神經網。

“媽媽...”男孩將臉頰貼上欣穎掌心。

她撫摸孩子后頸的0619烙印，聲音帶著金屬共振：“陸沉用我女兒的基因制造你們...現在我要你們活下去...”

透析機屏幕突然亮起城市地圖，數百個銀標閃爍——全是未被發現的冷庫孩子。欣穎的銀眼看向張元元，人類之瞳卻注視林晚：

“建立新搖籃...還是延續舊日的罪？”

下水道深處傳來嬰兒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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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