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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纜繩斷裂的尖嘯聲中,張元元抓住通風管道縱身躍下。
下墜的轎廂擦過他后背,火星在鋼筋上刮出刺目軌跡。他摔進地下三層時聽見骨骼錯位的悶響,劇痛卻讓頭腦異常清醒——七年前在阿富汗墜機時,他也是這樣拖著斷腿爬出燃燒的殘骸。
轎廂像被揉皺的紙盒斜插在廢墟里。欣穎的白大褂浸透鮮血,她懷中緊抱著最小的男孩,孩子脖頸的紫斑已蔓延至臉頰。另外六個孩子圍著轎廂蜷縮,瞳孔在黑暗里泛著詭異的灰白色。
“血清...”欣穎的指甲摳進男孩發青的皮膚,“最后半支在碰撞時碎了...”
張元元掰開變形的廂門,月光從塌陷的頂棚豁口瀉下。他看見孩子們后頸的金屬接口——那是馴化喪尸的神經控制器。
“安全區給所有‘資源’裝了遙控芯片。”欣穎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染血的針管抵住他頸動脈,“包括我。”
針管里晃動著熒藍色液體,是從冷庫帶來的未完成版強化血清。
“你也被感染了?”張元元盯著她鎖骨下蔓延的紫斑。
“給孩子們注射時劃傷了手...”她慘笑著按下注射按鈕,“現在賭一把?要么變異成怪物,要么...”
血清推入血管的灼痛感讓張元元眼前發黑。
高頻哨音刺破夜空!
六個孩子同時抽搐著站起,灰白眼球鎖定張元元。欣穎懷中的男孩突然睜眼,瞳孔收縮成兩道豎線——那是頂級掠食者的特征。
“芯片...激活了...”欣穎咳著血沫,“帶他走...”
男孩裂開的嘴角滴下黏液,稚嫩的手掌卻輕易捏彎了轎廂鋼架。
承重柱轟然倒塌的煙塵里,張元元看清了圍剿者的陣容。
二十頭項圈喪尸組成的包圍圈外,穿白西裝的男人坐在裝甲車頂,手執銀質哨笛。他腳邊匍匐著被鐵鏈鎖住的傷疤男——確切說是傷疤男的半截身體,腹腔以下已被啃食殆盡。
“張元元上尉。”白西裝微笑鼓掌,“感謝你幫我完成最后的進化實驗。”
安全區首領陸沉。張元元在戰友遺照里見過這張臉——三年前批準東區哨站“自殺式防御”的指揮官。
“孩子們是培養皿,欣穎是催化劑...”陸沉用哨笛輕敲太陽穴,“而你,是讓血清完美融合的活體攪拌機。”
強化血清在張元元血管里沸騰。他扯開染血的衣領,暴起的青筋下,紫斑正被某種銀色脈絡吞噬。芯片控制的喪尸兒童們突然發出痛苦嘶鳴,神經接口冒出青煙。
“不可能!”陸沉首次失態,“血清應該強化芯片控制...”
“但它先強化了這個。”張元元舉起軍刀扎進自己后頸,挑出血肉模糊的芯片,“東區哨站全體隊員植入的...自毀裝置。”
當第一個喪尸兒童扯斷項圈撲向陸沉時,末日真正的噩夢才剛開始。
覺醒的孩子們撕裂同類如同撕開紙偶,斷肢與黏液在月光下飛濺。陸沉吹奏的馴化哨音變成刺耳哀鳴,他的裝甲車被男孩徒手掀翻。
張元元抱起昏迷的欣穎沖向地下管道時,最后看見男孩趴在陸沉胸口,獠牙刺入對方脖頸的瞬間,孩童臉上竟帶著純真的笑意。
污水沒過膝蓋的隧道里,欣穎在張元元背上蘇醒。
“孩子們...”
“自由了。”他踩碎水洼里漂浮的控制器殘片,“現在輪到我們背負他們的罪。”
隧道盡頭透出破曉的微光,照見欣穎手臂皮膚下流動的銀紋——那是吞噬喪尸病毒的血清,也是啃噬人性的新毒。
她突然咬住張元元流血的肩膀,含糊的語句混著鐵銹味滲入他骨髓:
“記住...活著才是終極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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