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搏命
- 大唐:陛下,這個皇帝您當不明白
- 下雨啦收衣服啊
- 4044字
- 2025-07-04 01:52:47
渡口方向,阿朵力部收到段全葛的軍令后,立即對渡口守軍發起了猛攻。
一時間,殺聲震天,箭矢如雨,聲勢極為駭人。
然而,看似兇險的攻勢,實則多為佯攻牽制,真正造成的傷亡并不算高。
渡口五六百名唐軍守軍雖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勢驚得心頭狂跳,但憑借地利和準備,很快穩住陣腳,防御起來尚算游刃有余。
幾乎在渡口狼煙升起的同一時刻,柳景福的牙兵營便收到了斥候急報。
確認“戰機”已至,柳景福大喜過望,眼中閃爍著建功立業的狂熱光芒,當即下令:“全軍聽令!目標渡口南詔軍側翼,出擊!務必將其一舉擊潰!”
段全葛大營,斥候飛馬回報:柳景福部兩千伏兵果然如預期般傾巢而出,直撲渡口!
段全葛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拍帥案:“好!魚兒已入網!傳令:大營所有剩余兵馬,兩千主力即刻拔營,全速前進,目標——渡口!
務必趕在柳景福部與阿朵力接戰前,給我死死咬住唐軍側后翼,將他們徹底圍殲!”
帥帳內瞬間戰意沸騰,將領們紛紛領命而去。
然而,就在大軍拔營、馬蹄聲與步卒呼喝聲將起的混亂當口,一名斥候臉色煞白地沖進帥帳,聲音都變了調:“報——大軍將!緊急軍情!
后方……后方不足三里處,發現一支唐軍騎兵!人數近百,皆身披重甲,裝備精良,正向我大營后方逼近!”
“什么?!”段全葛霍然轉身,臉上的勝券在握瞬間被暴怒取代,他瞪著那斥候,聲音如同寒冰:“不足兩里?近百重甲騎兵在我大營身后?
斥候營是干什么吃的?!如此規模的敵軍近在咫尺,竟毫無察覺?簡直該死!”
那斥候將領面如土色,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哆嗦著卻無言以對。
斥候沒能發現小股游騎尚有可原,但讓一支近百人的重甲騎兵無聲無息地潛行至主營眼皮底下?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是致命的失職!
段全葛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怒火翻騰,但他深知此刻分秒必爭,絕非追究之時。
他強行壓下胸中翻涌的殺意,當機立斷,厲聲下令:
“暫不理會這支孤軍!傳令后營,分兩百輕騎留下,嚴密監視其動向,保護我軍后方!其余所有人,照原定計劃,全速向渡口方向進軍!首要目標不變,先給我吃掉那兩千唐軍伏兵!”
一刻鐘后。
黃忠嗣緊盯著前面那兩百余名嚴陣以待的南詔輕騎,還有遠處行軍引起的煙塵。
心中那最后一絲僥幸徹底熄滅。
段全葛果然察覺到了柳景福的存在,并且對他這邊也做了防備!
這支騎兵列陣于大營后方,既是護衛,也是機動預備隊,隨時可以撲向任何方向。
“娘的,還是晚了一步!”秦琮也看到了,低聲咒罵,“老二,怎么辦?沖過去?”
黃忠嗣腦中飛速權衡。
硬沖?
麾下兩百精銳,雖然只剩一百七十余人,但強行吃掉這兩百輕騎并非不可能,以安戎軍的裝備和戰力,他有把握。
但這代價……必然是慘重的傷亡。
他穿越以來苦心經營的這支骨干力量,恐怕就要在這一戰中打殘了。
可若是不管不顧,放任段全葛主力圍攻柳景福……后果同樣不堪設想。
柳景福若全軍覆沒,鮮于仲通必然震怒。
而柳景福完全可以推脫責任,聲稱自己并未暴露,是黃忠嗣這邊出了紕漏才導致計劃失敗。
屆時,他黃忠嗣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穿越以來,黃忠嗣第一次感到了強烈的危機。
他深吸一口氣,冰冷的目光掃過遠處那隊游弋的輕騎,最終做出了決斷。
“大哥!”黃忠嗣的聲音帶著決絕,“此地距離上游渡口約七八里。你帶七十精銳,立刻急襲上游渡口!段全葛為應對柳景福,必然抽調各處守軍,此刻上游渡口必定空虛。拿下它!”
秦琮聞言,濃眉一揚,急道:“老二,這兩百輕騎交給我!你帶人去拿渡口!沖鋒陷陣我在行!”
黃忠嗣果斷搖頭,目光沉凝:“大哥,論戰場搏殺,弟不及你勇猛。但此戰瞬息萬變,我需要隨時根據全局調整方略,你懂我意思么?”
秦琮看著黃忠嗣眼中的冷靜與擔當,重重嘆了口氣,終是點頭:“明白!你是主心骨,不能走。渡口交給我!”
“好!”黃忠嗣語速更快,“拿下上游渡口后,立刻使用所有船只,順流而下!不要理會柳景福的亂命,你自己把握戰機!
下游戰況混亂時,便是你從側翼狠狠切入、直搗段全葛腹心的最佳時機!
記住,拿下上游渡口,大帥后續渡河增援便再無阻礙,此乃全局關鍵!”
秦琮眼睛驟然一亮,徹底明白了黃忠嗣的戰略意圖:“妙!阻其水軍騷擾,再伺機從水路發動奇襲!明白了!二弟,你們……千萬小心!”
“嗯!”黃忠嗣用力一點頭。
秦琮再不猶豫,猛地撥轉馬頭,低吼一聲:“跟我走!”
七十名精兵迅速脫離大隊,如同一股鐵流,悄無聲息卻又迅疾如風地向上游渡口方向撲去。
目送大哥帶人遠去,黃忠嗣心中卻蒙上一層更深的陰霾。
計劃的關鍵一環,此刻卻成了最大的變數——柳景福那兩千人,究竟能撐多久?
段全葛主力如狼似虎,一旦柳景福崩潰太快,他的所有布置都將化為泡影。
“盡人事,聽天命吧……”黃忠嗣心中苦笑一聲,眼中最后一絲猶豫徹底被冰寒取代。
他猛地從馬鞍側腹抽出長槍,槍尖在昏暗中閃爍出一點懾人的寒芒。
“兄弟們!”黃忠嗣的聲音清晰地送入身后一百名士兵耳中,“多余的話,我不說了!安戎右廂——”
他猛地一夾馬腹,胯下戰馬長嘶一聲,如同離弦之箭般向前狂飆!
“——有我無敵!殺——!!!”
“殺——!!!”
震天的怒吼瞬間撕裂了戰前的死寂!
一百名重甲騎兵如同蓄勢已久的洪流,緊隨著那道率先沖鋒的身影,轟然啟動!
沉重的馬蹄踐踏大地,卷起漫天煙塵,帶著摧枯拉朽的決絕氣勢,直撲前方那兩百驚覺回望的南詔輕騎!
蹄聲如雷,殺聲震野,整個戰場仿佛都在這股鋼鐵洪流的沖鋒下,為之顫抖!
面對這勢不可擋的沖鋒,南詔輕騎隊長臉色劇變。
硬撼?無異于雞蛋碰石頭!
“散開!散開!游射騷擾!”他厲聲嘶吼,聲音尖銳地穿透喧囂。
訓練有素的南詔輕騎瞬間如炸窩的馬蜂,嘩啦一下向兩翼急速散開,同時紛紛在奔馳中張弓搭箭。
他們的動作迅捷而精準,顯示出極高的騎術素養。
“咻咻咻——!”
密集的箭矢如同蝗蟲群般,帶著尖嘯射向沖鋒的安戎軍鐵騎。
箭矢大多叮叮當當地砸在堅固的明光鎧和戰馬的具裝馬鎧上,被彈開或卡在甲葉縫隙中,雖無法造成致命傷害,卻極大地遲滯了沖鋒的勢頭,更不斷有箭矢刁鉆地射中馬匹的腿彎或騎士的面門縫隙,帶來陣陣悶哼和戰馬的痛嘶。
黃忠嗣頭盔上被一支流矢擦過,濺起幾點火星。
他看也不看,猛地一夾馬腹,怒吼聲如同炸雷,蓋過了箭矢的呼嘯:“別管他們!直撲段全葛后軍!跟著我!”
沒有一絲猶豫,原本因箭雨而微微遲滯的鋼鐵洪流瞬間再次加速!
所有騎士無視了身邊飛舞的箭矢和兩側如跗骨之蛆般游弋騷擾的輕騎,目光死死鎖定前方遠處那代表段全葛主力行軍隊列的滾滾煙塵。
他們將身體伏得更低,任憑箭矢落在甲胄上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如同一支離弦的淬毒重箭,目標只有一個——不惜一切代價,鑿穿阻礙,直插敵人主力的心臟!
“他們要去沖大軍將的后陣!”
南詔輕騎隊長瞳孔猛縮,瞬間明白了黃忠嗣的瘋狂意圖。
這根本不是想殲滅他們這兩百輕騎,而是趁亂沖擊主力行軍縱隊!
一旦讓這支重騎撞入行軍中的主力側翼或尾部,后果不堪設想!
“攔住他們!快!追上!纏住他們!放箭!射馬眼!射馬腿!”
輕騎隊長聲嘶力竭,瘋狂地抽打馬鞭,率領部下拼命追趕。
他們如同跗骨之蛆,緊咬著安戎軍的尾巴,箭矢更加密集地射向騎兵隊列的后方,尤其瞄準了相對脆弱的馬匹后臀和腿彎。
黃忠嗣一邊策馬狂奔,一邊用眼角余光死死盯著身后緊追不舍的南詔輕騎。
對方追擊的速度極快,距離正在被拉近,密集的箭雨不斷給后隊造成麻煩。
他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速度和角度。
就在南詔輕騎追近到不足五十步,箭雨威脅陡增,甚至有幾名后隊騎兵被射落馬下時,黃忠嗣眼中寒光暴漲!
時機到了!
“掉頭——沖散他們!”
吼聲未落,安戎軍如同被無形絲線牽引的重錘。
黃忠嗣控韁右拽,胯下戰馬劃出一道暴烈的弧線,鐵蹄刨起漫天黃塵。
幾乎同時,左側的爨弘盛猛勒韁繩,戰馬長嘶著向左急轉!
百騎重甲瞬息裂成兩股致命的洪流,一左一右,如同巨獸驟然張開的鐵顎,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反身噬向身后追擊的南詔輕騎!
“散開!快散開!”南詔輕騎隊正目眥欲裂,嘶吼幾乎破音。
遲了!
三角箭頭已成,安戎軍掉頭沖鋒的距離被壓縮到極致。
南詔輕騎正全力催馬追擊,此刻要避開這迎頭反撲,唯有緊急勒馬轉向或原地打橫。
前者慣性難收,隊形瞬間扭曲混亂;后者更是自陷死地,幾匹收勢不及的戰馬嘶鳴著撞在一起,騎士慘叫著滾落塵埃!
黃忠嗣的槍鋒已至!
噗嗤!
冰冷的槍尖毫無阻礙地洞穿了最前方一名南詔輕騎的皮甲,貫胸而入!
巨大的沖力將那人凌空挑起,甩向后方混亂的敵陣。
鮮血如瀑噴濺,染紅了黃忠嗣冰冷的鐵面甲。
他手腕一振,甩脫尸身,長槍化作毒龍,橫掃而出,又將一名試圖控馬斜刺的南詔騎士砸落馬下,顱骨碎裂的悶響令人牙酸。
“殺穿他們!”黃忠嗣的怒吼在金屬碰撞和戰馬嘶鳴中炸響。
他根本不做停留,長槍如毒蛇吐信,專刺戰馬脖頸與騎士腰肋連接處的薄弱點。
身后重騎緊隨其鋒矢,如同燒紅的烙鐵插入油脂。
沉重的馬蹄無情地踐踏著倒地的傷兵和驚馬,骨骼碎裂的聲響不絕于耳。
鋼鐵的洪流以最蠻橫的姿態,在南詔輕騎單薄的陣列中犁開一條血肉胡同!
爨弘盛在左翼同樣兇悍。
他舍棄了長兵,雙刀在手,如旋風般卷入敵群。
刀光潑灑,每一次劈砍都帶起一蓬血雨。
一名南詔騎手揮刀砍向他脖頸,爨弘盛左手刀格開,右手刀順勢抹過對方咽喉,動作快得只剩殘影。
他身后的騎兵同樣舍棄了復雜的刺擊,以刀劈斧砍的蠻力,將混亂的南詔輕騎砸得人仰馬翻。
而阿木與黃峒兩人,更是如同殺戮機器一般,手中刀刃每次揮砍都會有一名南詔騎兵跌落在地。
兩人渾身浴血,如同從修羅場出來的魔神一般!
僅僅一次對沖!
南詔兵死傷近百。
陣型已徹底崩潰。
滿地是人馬的尸體和翻滾哀嚎的傷兵。
殘余的輕騎魂飛魄散,再也顧不上攔截,四散奔逃。
黃忠嗣勒馬,槍尖斜指地面,粘稠的血漿順著槍刃滴落。
他環顧一片狼藉的戰場,眼神冰冷如鐵,沒有絲毫停留的打算。
“整隊!”他聲音沙啞,“目標不變——段全葛后軍!跟緊我!”
幸存的八十多名安戎騎兵迅速從血腥的沖殺中聚攏,陣型雖略有松散,但那股一往無前的銳氣更盛。
馬蹄再次踏動,繞過滿地狼藉,卷起血色的煙塵,如同掙脫鎖鏈的洪荒巨獸,朝著遠方那代表段全葛主力的滾滾煙塵,再次發起了決死的沖鋒!
身后,只留下被徹底撕碎的南詔輕騎和一片被馬蹄踏碎的死亡之地。
而前方,是更為兇險的龍潭虎穴。
但安戎軍的鐵蹄,已無回頭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