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威逼利誘,雙管齊下
- 大唐:陛下,這個皇帝您當不明白
- 下雨啦收衣服啊
- 2323字
- 2025-06-17 00:06:30
黃峒來到那片莊稼地上,然后轉頭看了眼黃忠嗣。
然而后者則是直接瞪了他一眼:“別墨跡,趕緊喊話!”
黃峒無奈:“哎——!各位父老鄉親!別躲啦!今天不是來抓你們當兵的!不是抓壯丁!”
“聽清楚咯!我們是成都府來的!城里頭現在鬧糧荒,缺糧!我們是來買糧的!”
黃峒越喊越順溜,聲音也洪亮起來,“價錢公道!按現在市面上的糧價,我們直接加兩成收!現錢!現結!”
喊到這里,他猛地伸手探進懷里,摸索了一下,然后高高舉起——陽光下,一塊黃澄澄的金子在他手中熠熠生輝!
“看見沒有?金子!真金白銀!!”
黃峒舉著金子,用力晃了晃,扯著嗓子繼續喊:“誰家征兵抓丁,會帶著大塊金子來抓?!我騙你們做啥子嘛!快出來吧!把家里的余糧拿出來換錢咯!”
這金燦燦的光輝和“加兩成”、“現錢”的許諾,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在暗處激起了漣漪。
莊稼地里,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響起。
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藏在自家院墻后面、趴在小樹林邊緣的人影也開始晃動。
一張張布滿塵土、汗水和驚疑的臉上,眼睛都死死盯住了黃峒手中那塊在陽光下晃動的金子。
“金……金子?真的是金子?”
“嚯!好亮!這光澤,怕不是假的!”
“他說加兩成收糧?現錢?真不是抓丁?”
“牛子!你不是說旗子上寫著‘募兵’嗎?你眼睛長腚上了?人家舉著金子收糧呢!募兵是征人,這是買糧!差著十萬八千里!”
一個黑臉漢子對著旁邊一個瘦高個埋怨道。
那被叫做牛子的瘦高個,正是之前言之鑿鑿說看見“募兵”旗的人。
此刻他臉漲得通紅,在周圍村民質疑的目光下,急得直撓頭,嘴里嘟囔著:“我……我明明……我認得那倆字啊……
一個‘手’字底下一個‘目’字,旁邊一個‘力’字……不就是募兵的‘募’嗎?咋……咋就變成買糧了?”
他自己也糊涂了,看著那塊閃瞎眼的金子,聲音越來越小,底氣全無。
“對對對!牛子你這張破嘴,就會吹牛!”
“肯定是你看錯了!嚇老子一跳,差點把剛下的蛋都捂餿了!”
“就是,誰家征兵帶金子征?金子多沉啊,帶著跑多費勁!”
“加兩成啊!這價錢……比賣給糧棧的販子劃算多了!”
“還等啥?回家扛糧去啊!”
懷疑的冰層在金子的光芒和切實的利益面前迅速消融。
恐懼被貪婪和希望取代。
剛才還躲得嚴嚴實實的村民們,像雨后春筍般從藏身之處冒了出來。
他們拍打著身上的塵土草屑,臉上帶著急切的笑容,爭先恐后地朝著黃峒和黃忠嗣涌來。
“軍爺!軍爺!我家有糧!今年剛收的,曬得可干咧!”
“官爺!看看我家的粟米!粒大飽滿,煮飯香得很!”
“軍爺收我家的!我家糧倉就在屋后頭,快得很!”
“我家糧多!官爺先收我家的吧!”
“排隊排隊!官爺說了要排隊!別擠別擠!”
轉眼間,剛才還空空蕩蕩的田埂,就圍滿了七嘴八舌、興奮異常的村民。
黃峒看著眼前洶涌的人潮,他下意識地又回頭看向黃忠嗣。
黃忠嗣此時已經離開了樹蔭,走到了人群外圍。
他看著這喧囂熱鬧的景象,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但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滿意。
他對著黃峒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做得不錯,然后目光掃視著涌來的村民。
尤其在一些身強力壯、眼神精明的漢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像是在評估著什么。
半個時辰后,黃忠嗣信守承諾,收了七百多斤的粟米。
這量少的讓他都有些奇怪,不過細想之下也明白了,村子人本來就不算特別多。
算下自己要留的口糧,還有交的稅,能拿出來賣的糧食是真不多。
眾人拿著金子,哪怕只有一點點的碎屑,小心翼翼地用破布包好,緊緊攥在手心。
臉上的笑容幾乎要咧到耳根,對著黃忠嗣二人千恩萬謝。
“多謝軍爺!軍爺仁義啊!”
“老天開眼,遇見好人了!”
“這下娃的冬衣有著落了……”
“能買鹽了,能買鹽了!”
嘈雜的感謝聲此起彼伏。
黃忠嗣清了清嗓子,喊道:
“各位父老鄉親,糧食,我們收完了,錢貨兩訖,童叟無欺。”
他頓了頓,目光緩緩掃過人群。
村民們下意識地點著頭,臉上還帶著收獲的喜悅。
“不過,”黃忠嗣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穩,“今天我們來,除了收糧,也確實還想收些兵員。”
“嗡——!”
這句話如同冷水潑進了滾油鍋!
剛才還沉浸在滿足中的村民瞬間臉色巨變!笑容凝固在臉上。
人群像受驚的鳥群般騷動起來,離得近的甚至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有人已經眼神已經開始望向剛才藏身的莊稼地或自家屋后,準備故技重施。
“別急著走!聽我說完!”
黃忠嗣的聲音陡然拔高,瞬間壓住了騷動。
他語速加快,字字清晰,如同連珠炮般砸向眾人:
“不強征!絕不強征!聽清楚!我們的兵,自愿應募!待遇優厚!”
他猛地一指旁邊簡陋木桌上剩下的那二十多鎰赤金,金光在陽光下刺得人睜不開眼:
“當我們的兵,一年餉銀十吊錢!是平常當兵餉銀的兩倍!而且——”
他重重強調:
“提前發足一年的軍餉!現結!錢就在這兒!絕不拖欠!”
他目光銳利,掃過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
“有特長的,比如會點木工、打鐵、認得幾個字、跑得快、力氣特別大的,一年餉銀十五貫!同樣,提前發!”
“我們不是那些抓丁的衙役!我們要的是能打仗、肯賣命的兄弟!所以,用真金白銀買你們的膽氣和本事!”
忽然,黃忠嗣的聲音陡然一冷“我知道,你們很多人不想當兵打仗。
但你們想想,今天能躲過去,明天呢?后天呢?
南詔狗還在鬧,吐蕃人說不定哪天也來了,官府遲早還要征丁!躲得了初一,躲得過十五?
除非你們舉家逃戶,鉆進深山老林當野人!或者狠心自殘,斷手斷腳!
可唐律判逃戶、自殘躲避兵役是什么罪?流三千里!還是全家連坐!
你們跑了,家里的婆娘孩子怎么辦?父母兄弟怎么辦?等著官府來鎖人下獄嗎?下場如何,不用我多說吧?”
他停下話語,讓那沉重的現實在每個人心頭回蕩。
現場如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粗重的喘息和風吹過田埂的聲音。
剛才收獲金子的喜悅蕩然無存,只剩下對未來深深的恐懼和無力感。
黃忠嗣的話像一把冰冷的解剖刀,將他們逼到了絕路前,逼著他們看清僅有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