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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她又想起自家夫人,忍不住在心里搖頭。平日里瞧著慈眉善目,可真遇上事兒,這心腸……

“還有林家,自詡詩書傳家,怎就如此不容人?”

“你說什么?!”古子云霆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抓住邱媽媽的手臂,“林家?什么林家?”

邱媽媽被嚇到了,結(jié)結(jié)巴巴道:“公子……您……不知道?”

見古子云霆一臉茫然,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這幾日公子和夫人鬧得不可開交,她還以為……

“你快說!”古子云霆急切地催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邱媽媽不敢隱瞞,只得將事情和盤托出。

古子云霆越聽,臉色越是陰沉,到最后,已是烏云密布,山雨欲來。

原來,母親竟背著他,與林家定了親!那林家,竟要求他在成婚前將身邊所有的人都打發(fā)干凈!

更可恨的是,母親為了逼走婉柔,竟還假借他的名義……

“夫人原是想與您商議的,可又怕您不答應(yīng),這才……”

“為了讓婉柔姑娘死心,夫人便說是給您去了信,您也同意了林家的要求。”

“可那信……其實(shí)是夫人翻出來的,您與夫人往日的家書。夫人知道婉柔姑娘最是守禮,斷不會(huì)私自拆看……”

“砰!”

古子云霆再也忍不住,一拳砸在桌案上,硯臺跳起,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邱媽媽嚇得魂飛魄散,噤若寒蟬。

古子云霆胸膛劇烈起伏,雙目赤紅,像是要擇人而噬的野獸。

“母親她……她怎能如此!”

難怪,難怪婉柔走得那般決絕,連個(gè)信兒都不曾留下。她定是恨透了他,恨他的無情,恨他的……

古子云霆不敢再想下去,只覺得心痛如絞,幾欲窒息。

“備馬!”他猛地起身,向外沖去,聲音嘶啞。

正房內(nèi)。

古母緩緩睜開眼,看著兒子決絕離去的背影,神色復(fù)雜。

“璟兒,你既已知道了,我也不瞞你。”

古子云霆腳步一頓,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古母親。

“是,這事都是我搞出來的。與林家的婚事,也已定下。”古母的語氣平靜,聽不出喜怒。

“我不認(rèn)!”古子云霆咬牙切齒,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來。

古母并不意外,只是輕嘆一聲:“我懂你現(xiàn)在很生氣,可日子總要過下去。”

“母親,你糊涂!”古子云霆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

古母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明白你對我有意見,恨我。可我又能如何?為了沈家,為了你,我只能……”

她哽咽著,再也說不下去。

“為了我的將來?呵,”古子云霆冷笑一聲,“母親,您真是我的好母親!”

古母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更何況,為了讓你將來夫妻和睦,我連實(shí)話都不敢說,只能自己背這黑鍋。只要你好,我便是……”

“林家的婚事,我絕不應(yīng)允。”古子云霆打斷她的話,語氣堅(jiān)定。

“婚書已簽,豈容反悔?”古母猛地坐起身來,厲聲道,“你這是要置我于不義之地!”

她頓了頓,語氣又軟了下來:“璟兒,你心里不好受,母親知道。可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便是再怨再恨,也無濟(jì)于事。聽母親一句勸,忘了她吧。”

說完,古母緩緩起身,走回內(nèi)室,將一切都交給了時(shí)間。

古子云霆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他閉上眼,腦海中全是婉柔的身影,心如刀割。

——

官道上,一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駛著。

車簾被輕輕掀開,露出一張年輕男子的臉龐,眉目清朗,氣質(zhì)溫潤。

他望著窗外,目光落在路旁一匹倒斃的馬身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馬旁,立著一個(gè)身著男裝的纖細(xì)身影,正手足無措地來回踱步,似是遇到了難處。

“停車。”男子吩咐道。

車夫應(yīng)聲勒馬。

男子下了馬車,緩步走上前,溫聲問道:“這位小兄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難處?”

那“小兄弟”抬起頭,露出一張清麗無雙的面容,正是喬裝改扮的婉柔。

她警惕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并未答話。

男子也不惱,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又道:“在下見小兄弟的馬倒斃路旁,可是需要幫忙?”

婉柔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聲音低低的,帶著一絲沙啞:“我的馬……它不走了。”

男子身邊的隨從上前查看了一番,搖了搖頭:“這馬已經(jīng)沒救了,怕是早就有了毛病。”

婉柔一聽,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雖粗通騎術(shù),卻并不精通。這馬是她在城里買的,那馬販子見她是個(gè)女子,又不懂馬,便拿了匹病馬糊弄她。

“小兄弟莫哭,”男子見狀,連忙溫聲安慰,“不知小兄弟這是要去往何處?若是不嫌棄,可與我們同行。”

婉柔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有些猶豫。

他一身錦衣華服,氣度不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可她一個(gè)孤身女子,又身無分文,若是不跟他走,又能去哪里呢?

“在下姓孟,家住京城。”男子似是看出了她的顧慮,主動(dòng)開口介紹,“小兄弟不必?fù)?dān)心,我不是壞人。”

他頓了頓,又補(bǔ)充道:“家父在朝為官,略有些薄面。小兄弟若是有什么難處,盡管開口。”

婉柔咬了咬唇,終于下定了決心。

“多謝公子。”她低聲道謝,聲音里帶著一絲感激。太師家那位公子?

婉柔當(dāng)然知道孟太師是誰,太師嫡長女,那可是當(dāng)今的太子妃。她垂下眼簾,掩住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余光卻不著痕跡地掃過那車架,又飛快地落回,指尖無意識地蜷起。

“本人打算返回帝都,不知姑娘要去何處?”那公子的聲音溫和而低沉,像三月的春風(fēng),拂過人心,“若有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您……要去京城?”婉柔心頭猛地一跳,仿佛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微弱的亮光,那亮光,帶著希望的味道。

那公子微微頷首,唇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正是。聽姑娘口音,似乎也是要去京城?”

婉柔咬了咬下唇,原本的猶豫和糾結(jié),在聽到“京城”二字時(shí),便已消散了大半。她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聲音細(xì)若蚊蠅:“嗯……”

“那可真是巧了,”那公子似乎松了口氣,語氣也輕快了幾分,“咱們可以結(jié)伴而行。”

歡喜是有的,可更多的,卻是忐忑與不安。孤身女子,和不熟的男人一起趕路,這……實(shí)在不妥。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擔(dān)憂,那公子又道:“姑娘放心,在下絕非輕浮孟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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