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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算籌破神(2)

這簡直是一個利用視覺欺騙、物理特性和工具作弊精心編織的雙重騙局!

“石頭叔,”林默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穿透嘈雜的力量,“去,把咱們換鹽的那袋新麥扛過來。”

王石頭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悶吼一聲:“好嘞!”轉身擠出人群,很快扛來一袋沉甸甸、顆粒飽滿的新麥。

林默拎起布袋,在眾目睽睽之下,大步走向木臺。他無視了臺上張法師驟然陰沉下來的目光和黑衣漢子警惕的阻攔,徑直走到一只剛被倒空、準備接收下一輪“獻祭”的木斗前。

“你……你想干什么?擾亂祭祀,河神降罪……”一個黑衣漢子色厲內荏地喝道。

林默充耳不聞。他解開袋口,將金燦燦、顆粒飽滿的新麥,緩緩倒入木斗。他沒有像村民那樣抖落癟谷,而是讓麥粒均勻、密實地落下。很快,木斗被裝得平平整整,距離斗口尚有一小截空間,遠未達到村民們堆得冒尖的程度。

“看清楚了,”林默的聲音清晰地在死寂的場中響起,他指著木斗,“此斗麥,顆粒飽滿,堆疊密實,未曾冒尖?!?

兩個黑衣漢子下意識想上前抬斗上秤。林默卻抬手阻止:“且慢!”他轉向臺下,目光掃過一張張驚疑不定的臉,朗聲道:“哪位鄉親,借一標準升斗一用?”

短暫的沉默后,一個膽子稍大的老漢哆哆嗦嗦地遞過來一個家用的、磨損得發亮的木升。

林默接過,用這標準木升,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升一升地將木斗里的新麥舀出,倒入旁邊一個空麻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他的動作,盯著那木斗里的麥子一點點減少。

“一升!”

“兩升!”

“三升!”

……

整整十升舀完,木斗徹底空了!

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麥粒落入麻袋的沙沙聲格外刺耳。

林默提起那裝了十升麥子的麻袋,目光如冰刃般射向臺上的張法師和那桿巨大的木秤:“十升麥,在此。按爾等規矩,‘斗滿一升’便是十升?,F在,抬這斗麥上秤!看看河神認不認這‘足量’!”

“嘩——!”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十升!平平整整就裝了十升!”

“我們堆得冒尖,他們還說斗滿一升!可我們堆冒尖的,塌下去連十升都不到??!”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稱都差一點!原來是糧塌了分量也不夠!秤還有鬼!”

“騙子!全是騙子!”

憤怒的聲浪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淹沒了張法師色厲內荏的呵斥。積壓已久的恐懼和委屈,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還有那秤!”孫木匠猛地跳上木臺,他早就憋著一股勁。他沖到那桿巨大的木秤旁,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小鑿子,趁著混亂,狠狠幾下鑿在秤砣底部!

“當啷!”一塊明顯顏色不同的、沉重的鉛塊,從被鑿開的秤砣底部掉了出來,砸在木臺上,發出沉悶而恥辱的響聲!

“灌鉛的秤砣!怪不得永遠稱不夠!”孫木匠舉起那塊鉛,怒吼道。

“打!打死這些喝人血的畜生!”

“把我們的糧食還回來!”

憤怒的村民徹底失去了理智,如同暴怒的潮水涌向木臺。張法師和幾個黑衣漢子嚇得面無人色,連滾帶爬地跳下木臺,抱頭鼠竄,連那尊泥塑的河神像都被推倒在地,摔得粉碎。

林默沒有參與追打。他靜靜地站在沸騰的人群邊緣,腳下是那片用沙土演算過的泥地,字跡已被紛亂的腳步踐踏得模糊不清。他臉上沒有任何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靜。他看著那些因憤怒和醒悟而面孔扭曲的村民,看著地上散落的、他們辛苦種出卻被騙走的糧食。

混亂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張法師一伙人仗著熟悉地形,狼狽不堪地逃入了山林,只留下滿地狼藉和被洗劫一空的“祭臺”。

當最初的憤怒發泄過后,張家集的村民們圍攏在破碎的河神像和散落的祭品旁,陷入了更深的茫然和絕望。天還是那么旱,蝗蟲依舊在啃食著殘存的莊稼,活路在哪里?

這時,王石頭那洪亮的嗓門響了起來,帶著青石城特有的泥土氣和汗味:“鄉親們!哭喪著臉有個鳥用!河神是假的!活路是真的!想活命的,跟俺走!”

他指著林默,聲音里充滿了驕傲和底氣:“瞅見沒?俺們青石城的林先生!能帶俺們從荒灘里挖出水!能教俺們漚肥養地!能修渠引水!還能識破神棍的鬼把戲!俺們青石城,不靠神仙皇帝,靠自己的力氣和腦子!有田一起開!有渠一起挖!有糧按勞分!有難一起扛!只要肯下力氣,青石城就有你一口飯吃!有你的立足之地!”

他的話,如同在絕望的荒原上點燃了一堆篝火。

一雙雙茫然的眼睛,漸漸聚焦到林默身上。這個清瘦、沉默的年輕人,剛剛用一把沙土和一袋麥子,撕碎了他們敬畏多年的神明幻影,也仿佛撕開了壓在他們頭頂的沉重黑幕。此刻,他站在那里,沒有激昂的許諾,只有一種磐石般的沉靜,和那雙仿佛能看透迷霧、也能指引道路的眼睛。

“青石城……真的……能活命?”一個枯瘦的老漢顫巍巍地問,聲音里帶著最后一絲希冀的顫抖。

林默的目光掃過一張張飽經風霜、寫滿渴求的臉,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心底:

“活路,是鋤頭挖出來的,是汗水澆出來的。青石城不養閑人,只納手足。愿以手足之力,共辟生天者,隨我來。”

沒有華麗的辭藻,只有最樸素的邀約。如同當年在干涸的河灘上,他發出的那聲“掘井自救”的號令。

短暫的死寂后,第一個流民——不,是第一個張家集的村民,默默地彎腰,撿起了地上散落的一小袋癟谷,背在了自己佝僂的背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他們扶起倒在地上的老人,抱起茫然的孩子,默默地收拾起散落的家當。沒有歡呼,只有一種沉重的、破釜沉舟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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