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勃勃赤著上身。

他面前擺著幾封密函，來自平城。

“哼，劣馬百匹，銹刀三百口，陳年粟米五百石……”赫連勃勃說道，“拓跋嗣這廝，當本王是叫花子？還是想用這些破爛提醒我，大夏如今只配撿他北魏的殘羹冷炙？”

拔延賀侍立一旁，小心地察言觀色：“大王息怒。北魏此舉，表面是施舍，實則是毒餌。他們想用這點東西，吊著我們，讓我們繼續去跟劉義符那小兒拼命，他們好坐收漁利。”

“本王豈會不知？”赫連勃勃猛地灌了一口烈酒。“這餌，再毒也得吞！只要能讓本王有朝一日撕碎劉義符，踏平長安！拓跋嗣的賬，本王記下了！”他眼中兇光一閃，“東西收下，別聲張。拔延賀！”

“臣在！”

“挑幾個機靈點的，面孔生的，扮作流民或者商販，給本王潛入關中！重點盯著長安！本王要劉義符小兒的一舉一動。還有王鎮惡、沈田子那兩個狗東西，他們之間但凡有點火星子，立刻給本王扇風點起來！”赫連勃勃恨道，“另外，讓各部頭人管好自己的人馬，不許再擅自南下尋釁！給本王養！狠狠地養！把馬養肥，把刀磨快，把弓弦繃緊！這個冬天，本王要聽到草原上兒郎們操練聲！”

“遵命！”拔延賀精神一振。

長安城，劉義符正伏案處理公文。

關中初定，百廢待興，流民安置、春耕備種、……千頭萬緒。

王鎮惡大步流星地走進來，臉色卻很不好看：“世子！新招募的流民營那邊，又鬧起來了！這次是爭搶過冬的柴火，打死了人！”

劉義符放下筆，眉頭微蹙：“不是剛撥付了一批炭薪下去？按人頭算，應該夠用。”

“是夠用！”王鎮惡語氣帶著怒意，“可架不住有人囤積居奇！幾個本地豪強指使潑皮，半路把分給流民的炭搶了不少，高價倒賣！流民沒柴燒，凍急了就搶別人，這才出了人命！”

“又是這些地頭蛇……”劉義符眼神冷了下來。但這些盤踞地方多年的豪強，仗著熟悉地形人脈，陽奉陰違。“王將軍，你帶一隊親兵，去把帶頭搶炭、打死人的潑皮，還有他們背后指使的豪強管事，無論涉及哪家，都給孤‘請’到軍營大牢里來！記住，要快，要當眾抓人！罪名就是哄搶賑濟物資，聚眾斗毆致死！按軍法，斬立決！腦袋掛到城門口示眾三日！”

“這……會不會太急？那些豪強在本地根深蒂固……”王鎮惡有些遲疑。

“根深蒂固？”劉義符冷到，“孤就是要砍斷他們的根！”

劉義符揉了揉眉心，沈田子也沉著臉進來了。

“世子，軍械監急報，新打造的一批弩機，弓弦在試射時斷裂了近三成！工匠查了，說是采購的牛筋有問題，韌勁不足，像是……像是被動了手腳！”

“牛筋？”劉義符眼神銳利。軍械，尤其是強弩這種關鍵守城利器，出了問題非同小可。“負責采買的是誰？查！一查到底！所有經手人，一個不漏，全部拿下審訊！孤倒要看看，是誰的手，敢伸到孤的軍械上來！”語氣森寒，“告訴軍械監，所有有問題牛筋，全部封存作為證據。立刻啟用備用庫存，不惜代價，也要保證新弩按期交付城防！”

“是！”沈田子領命，又遲疑了一下，“世子，此事……會不會是胡夏的細作所為？或者……是那些對您不滿的……”

“都有可能。”劉義符打斷他，“赫連勃勃那條老狼不會甘心，北魏也在虎視眈眈。至于內部……哼，正好借這次機會，把藏在暗處的蟲子都揪出來！沈將軍，此事你親自督辦，審訊時，手段不妨‘硬’一點。孤只要結果，不問過程。”

沈田子看著劉義符平靜，心頭微震，連忙應諾：“末將明白！定當查個水落石出！”他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特別是之前的事被知道的一清二楚。

建康城，宋王宮。氣氛與關中的肅殺截然不同，卻更加暗流洶涌。

劉裕的書房內，他剛剛結束了一場與心腹謀士的密談，屏退了眾人，只留下親衛統領在門外守衛。他走到巨大的輿圖前，目光最終停留在代表建康的那個點上。

篡位。

這兩個字在他心頭反復灼燙。他驅逐桓玄，收復兩京，功高震主。晉室司馬家那個小皇帝，不過是坐在他劉裕肩膀上的傀儡。如今，時機越來越成熟了。關中大捷，符兒替他穩住了北面門戶，威望更盛，這對他劉裕的威望也是極大的加持。江南的士族，經過他多年的打壓和拉攏，雖然仍有暗流，但大部分已不敢明著對抗。

“快了……”劉裕低聲自語，手指在輿圖上建康的位置重重一點。他需要一場盛大的“勸進”，需要天象，需要“祥瑞”，需要朝野上下“眾望所歸”的呼聲。細節正在他心中飛快地推演：如何利用符兒在關中的勝利造勢，如何安排心腹在朝堂上率先發難，如何安撫（或震懾）那些可能心懷不滿的舊晉宗室和頑固士族……

篡位。

這兩個字像燒紅的烙鐵，在他心頭反復灼燙。他驅逐桓玄，收復兩京，功高震主。晉室司馬家那個小皇帝，不過是坐在他劉裕肩膀上的傀儡。如今，時機越來越成熟了。關中大捷，符兒替他穩住了北面門戶，威望更盛，這對他劉裕的威望也是極大的加持。江南的士族，經過他多年的打壓和拉攏，雖然仍有暗流，但大部分已不敢明著對抗。

“快了……”劉裕低聲自語，手指在輿圖上建康的位置重重一點。他需要一場盛大的“勸進”，需要天象，需要“祥瑞”，需要朝野上下“眾望所歸”的呼聲。細節正在他心中飛快地推演：如何利用符兒在關中的勝利造勢，如何安排心腹在朝堂上率先發難，如何安撫（或震懾）那些可能心懷不滿的舊晉宗室和頑固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