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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軍訓初體驗

  • 遲來的那個人
  • 背向我煮面
  • 5199字
  • 2025-06-23 19:46:33

“喂喂喂!兩位醒醒嘿!包夜結束,包早開始了啊!”

網管那不耐煩的破鑼嗓子,像把生銹的鈍刀,硬生生劈開了我黏稠混沌的夢境。我猛地從網吧那張被汗漬和油脂浸透的沙發椅上彈起來,嘴角還掛著涼颼颼的口水,眼前是顯示器幽幽閃爍的游戲界面——DOTA的失敗畫面定格在那里,刺眼得很。

“行…行了,這就下機。”我使勁揉了揉干澀發脹、幾乎睜不開的眼皮,順手抹掉嘴角那點丟人的濕痕。

旁邊,金剛的腦袋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歪在椅背上,睡得正沉,呼嚕聲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像臺年久失修的老拖拉機。我艱難地伸了個懶腰,脊椎骨立刻發出一連串“咔吧咔吧”的抗議聲。目光掃向屏幕右下角——鮮紅的數字跳動著:07:30。

**“我——靠!!!”**頭皮瞬間炸開!我反手一巴掌拍在金剛厚實的肩膀上,“金剛!醒醒!八點軍訓集合!要死了!”

金剛猛地一哆嗦,迷迷瞪瞪睜開眼,嘴角還殘留著昨晚泡面湯干掉后的油漬痕跡:“嗯?啥?……我們不是在打團嗎?高地守住了沒?”

“守你個錘子!快跑!!”我一把將他從椅子里薅起來,拖著就往網吧門口沖。

九月初的武漢,清晨的陽光已經毒辣得如同燒紅的烙鐵,毫不留情地傾瀉下來。我們倆像兩只被獵狗攆瘋了的兔子,從煙霧繚繞的網吧一路狂奔向二期宿舍。汗水像開了閘的洪水,瞬間浸透了薄薄的T恤,黏糊糊、濕噠噠地緊貼在背上,每一步都沉重無比。金剛邊跑邊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那件寬大的軍訓迷彩服,動作笨拙得像只被裹在布袋里的企鵝。

“等……等等我啊兄弟——”金剛在后面呼哧帶喘,肺葉拉風箱似的。

“等個屁!遲到了趙巨胖非活剝了咱倆的皮不可!”我頭也不回地吼著,腳下生風。

小禮堂門口,趙毅民——我們電子信息專業的輔導員,正像座鐵塔似的叉腰杵在那兒。他那張油光滿面的圓臉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小眼睛瞇縫著,射出兩道寒光,活脫脫一尊被惹毛了的彌勒佛。

“搞么筆(什么鬼)啊你們兩個?”趙巨胖的武漢口音濃得像剛出鍋的熱干面醬,“想第一天就吃個記過是吧?嗯?膽子肥了啊!給老子滾到最后面站著去!”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

我和金剛像兩只被霜打了的茄子,灰溜溜地縮著脖子,擠進了隊伍最末端。禮堂里冷氣開得十足,可我后背的冷汗卻像泉水一樣不停地往外冒,冰涼黏膩。臺上校領導抑揚頓挫的講話如同高僧念經,嗡嗡地鉆進耳朵,眼皮沉得像灌了鉛,我用盡全身力氣才沒讓自己當場表演“立定睡覺”,心里早把昨晚那個決定通宵的傻逼自己鞭尸了一萬遍。

“……希望同學們在軍訓中磨練鋼鐵意志,培養過硬紀律……”

金剛用手肘狠狠捅了我一下,壓著嗓子,氣音里帶著幸災樂禍:“誒,你看趙巨胖那肚子,像不像塞了三個籃球?我賭五毛錢,他當年軍訓肯定不及格!”

我差點沒憋住笑噴出來,趕緊死死捂住嘴。趙巨胖那雷達似的目光“唰”地掃了過來,我倆瞬間挺胸收腹抬頭,站得比標槍還直,眼神“虔誠”地投向主席臺。

冗長的開幕式終于熬到了尾聲,人群像泄洪般往外涌。我和金剛剛想趁亂開溜,一只肥厚的大手如同鐵鉗般精準地揪住了我的后衣領。

“你們兩個!跟我到辦公室來!”趙巨胖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臉上的肥肉隨著怒氣一顫一顫。

辦公室里,趙巨胖陷在他那寬大的轉椅里,手指不耐煩地敲打著桌面,發出“篤篤”的悶響:“姓名?學號?報!”

“周裴英,2010XXXXXX。”

“金剛,2010XXXXXX。”

“知道為什么叫你們來嗎?”他瞇縫的小眼睛里閃著寒光。

“因為……遲到了。”我低著頭,盯著自己沾著泥點的鞋尖。

“不光是遲到!”趙巨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筆筒都跳了一下,“是態度!思想態度問題!大學不是你家炕頭!沒人天天盯著你喂奶!但基本的規矩,鐵的紀律,要有!懂不懂?!”

他唾沫橫飛,從校規校紀的條條框框一路升華到人生理想家國情懷,足足噴了有十分鐘。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襯衫緊繃的第三顆紐扣上,那可憐的塑料扣子被撐得變了形,感覺下一秒就要“啪”地一聲彈射出去,成為兇器。

“……這次念你們初犯!下次再給老子撞上,直接記過!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我們倆異口同聲,聲音洪亮得自己都嚇一跳。

逃也似的沖出辦公室,金剛長長地、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氣:“我滴個親娘嘞,這比高中那地中海老班還能念緊箍咒……”

我剛想點頭深表贊同,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點狡黠從背后傳來:“老鐵,幫個忙撒?待會兒?”

一回頭,是黃曦。這小子是我們寢室公認的“富二代”,家里搞房地產和酒水生意的,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此刻正咧著嘴,露出他那標志性的、仿佛用精密儀器測量過的105度陽光笑容。

“搞么斯(什么事)?”我用武漢話問他。

黃曦的笑容紋絲不動,眼神卻帶了點不容拒絕的意味:“我剛瞄見個姑娘,營銷系的,叫張雪菲。賊拉好看!待會兒休息,我給她送水去,你幫我拿著點兒。”

我上下打量他那身板:“不是吧大哥?就一瓶水,你這身腱子肉還搞不定?需要我當跟班?”

“一句話滴事,克(去)還是不克?”黃曦的笑容依舊燦爛,但那眼神分明在說:不去你就死定了。

瞅了眼窗外白花花、能把人曬化的毒日頭,我咬了咬后槽牙:“行…行吧!舍命陪君子!”

中午,黃曦不由分說把我拽進了學校小賣部。直到收銀臺前堆起四座花花綠綠的“飲料山”,我才徹底明白他為什么需要一個“苦力”。

“我靠!黃老板,你這是要承包小賣部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購物籃里小山似的幾十瓶飲料,礦泉水、功能飲料、果汁、碳酸汽水……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黃曦得意地沖我眨眨眼,壓低聲音:“這叫戰略儲備!把退路都想好了。萬一她說‘不愛喝這個’,我立馬就能掏出‘那個’,總有一款能戳中她心巴!”

我朝他豎起大拇指,由衷感嘆:“高!黃老板實在是高!”

下午的軍訓,活像是在一個巨大的桑拿房里進行。毒辣的日頭把塑膠跑道曬得滾燙,熱氣蒸騰,直往褲管里鉆。教官是個皮膚黝黑、精瘦如鐵的漢子,話不多,但眼神銳利,要求嚴苛得令人發指。我們站軍姿站得雙腿像灌了鉛,不住地打顫,汗水順著下巴尖兒滴落在滾燙的地面上,“滋啦”一聲輕響,瞬間就化作一縷白煙。

“嗶——!休息十五分鐘!”教官終于吹響了救命的哨子。

人群“嘩”地一聲癱軟在地,像被抽了骨頭的皮囊。黃曦立刻沖我使了個眼色,我倆吭哧吭哧提著幾大袋死沉死沉的飲料,艱難地穿過東倒西歪的人群,目標明確地走向營銷系的方陣。

“臥槽!黃老板大氣啊!”羅成和馬尹不知從哪個角落鉆了出來,兩眼放光地伸手就要拿袋子里的飲料。

“等一哈(等一下)!幾分鐘的事!”黃曦靈活地用胳膊肘擋開他倆的“魔爪”,徑直走到一個扎著利落馬尾的女生面前。

那就是張雪菲。即便裹在寬大粗糙的軍訓服里,也掩不住她高挑的身段和白皙的膚色。她正和旁邊女生說笑,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

“你好,我是電子信息的黃曦,喜歡運動,也愛琢磨點美食。”黃曦的聲音瞬間切換成溫柔磁性的頻道,臉上是標準化的陽光微笑,“看你訓練挺辛苦的,請你喝點東西?以后有空的話,一起看個電影、吃個飯、隨便逛逛?”

他動作優雅地遞出一瓶運動飲料。

張雪菲禮貌地笑了笑,擺擺手:“不好意思同學,這個…我不太愛喝。”

黃曦早有預案,立刻轉身,沖我招手:“老鐵!快!支援!”

我提著四大袋勒得手指發麻的飲料,胳膊酸得像要斷掉,心里罵娘:“我日!你裝逼泡妞,全他媽讓老子當苦力扛包!”

“沒事兒!選擇多的是!”黃曦一把接過我手里的袋子,“嘩啦”一下全堆在張雪菲腳邊,動作瀟灑得像在獻上一束名貴的鮮花,“喏,看看,礦泉水、果汁、茶飲料、汽水兒…總有一款你喜歡的撒?”

張雪菲和周圍的女生都被這陣仗逗笑了,掩著嘴樂。她最終挑了一瓶檸檬茶,輕聲說了句:“謝謝啦。”

黃曦臉上笑容更盛,正要乘勝追擊,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身后轟然炸響:

“你們兩個!搞么斯?!隨意串班,還敢騷擾女同學?!當老子是空氣?!”

趙巨胖不知何時幽靈般出現在我們身后,臉漲成了豬肝色,肚子氣得一鼓一鼓,像只隨時要爆炸的癩蛤蟆。

“又是你周裴英!早上遲到賬還沒算完,現在又敢串班?!老子早上說的話都當放屁了是吧?!”他那只粗短的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尖上。

黃曦一個箭步跨到我身前,高大的身軀將我擋得嚴嚴實實,聲音沉穩:“是我叫他來幫忙的,水也是我買的,跟他沒關系。有什么事,沖我來。”

兩個身高都超過一米八的男人在操場上對峙,空氣仿佛凝固了。黃曦年輕,但氣場沉靜,眼神毫不退縮。趙巨胖的小眼睛瞪得溜圓,脖子上青筋像蚯蚓一樣暴起,拳頭攥得死死的。

“你算個什么東西?!在這里就要守學校的規矩!你眼里還有沒有規章制度?!還有沒有我這個輔導員?!”他咆哮著,唾沫橫飛。

“是啊,‘肥筆’(諷刺體型)。”黃曦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針鋒相對,“關心一下同學怎么了?我自費請營銷系的同學喝點水解暑,不行?”

說完,他不再理會趙巨胖,轉身動作流暢地把袋子里的飲料一瓶瓶拿出來,分發給營銷系方陣的每一個人,臉上甚至還帶著點從容的笑意,仿佛在自家后花園招待客人。

趙巨胖氣得渾身發抖,拳頭眼看就要掄起來。就在這時,一聲低沉有力的斷喝從側后方傳來:

“你們兩個!還不立刻歸隊?!休息時間結束!立刻!馬上!”

教官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抱著手臂,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場鬧劇。趙巨胖張了張嘴,臉憋得通紅,最終只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惡狠狠地剜了我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們生吞活剝。

回到自己方陣,我后背的冷汗已經徹底濕透了迷彩服,緊貼著皮膚,冰涼一片。教官走到我們面前,目光銳利地掃過我和黃曦,壓低了聲音:“我能幫的,就到這兒了。軍訓結束,我管不著。但現在,你們歸我管。記住,不惹事,但也別怕事。”他頓了頓,聲音更低,“看在你們請我戰友們喝水的份上。待會兒算算人頭,自己班上一人買一瓶,然后,給我滾蛋,別在這兒礙眼!”

我和黃曦飛快地對視一眼,剛才對這個黑臉教官的敬畏里,突然摻進了一絲心照不宣的暖意。

下午三點多,天色毫無征兆地陰沉下來,濃重的烏云像打翻的墨汁,迅速吞噬了天空。一道刺眼的閃電撕裂天幕,緊接著是滾雷在頭頂炸開,震得人頭皮發麻。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下來,瞬間就在操場上濺起一片白茫茫的水霧,地面迅速積起水洼。

“下雨了!訓練取消!各連帶回!”教官的聲音透過雨幕傳來。

整個操場瞬間沸騰了,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我們像一群脫韁的野馬,頂著瓢潑大雨沖向宿舍樓。雨水澆在身上,非但不冷,反而有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寢室群里早就炸了鍋,消息刷得飛快:

羅成:【沖!出去嗨!燒烤!網吧!】

后面連發了三個【沖沖沖!】的魔性表情包。

網吧里,煙霧繚繞,鍵盤聲噼啪作響。我們四人組隊開黑DOTA。然而羅成的操作簡直令人窒息——他的海民一個雪球,精準無比地把正在絲血逃生的我的牛頭酋長,直接滾進了敵方五個彪形大漢的懷抱!

“羅總!!!!”我哀嚎著,差點把鼠標捏碎,“你是對面派來的臥底吧?!第六人實錘了!”

“失誤!純屬失誤!手滑了手滑了!”羅成訕笑著,趕緊認慫。

連輸三把后,氣氛有點凝重。馬尹推了推他那副黑框眼鏡,小眼睛在鏡片后閃著神秘的光,用他那濃重的天門口音低聲道:“看來,只能割你點非常規手段了。”

他熟練地打開一個隱蔽的網站,下載了一個插件。重新進入游戲后,奇跡發生了——整個戰爭迷霧消失了,地圖全亮,敵方英雄無所遁形!

“臥槽!開掛?!”我驚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噓——小聲點!莫聲張!”馬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嘴角帶著一絲狡黠。

靠著這“非常規手段”,我們勢如破竹,連贏五把,殺得對面丟盔棄甲。就在我們沉浸在“無敵”的快感中時,馬尹和羅成的屏幕畫面突然同時一卡,緊接著,一個鮮紅刺眼的警告框彈了出來:

【嚴重警告:檢測到用戶使用未經授權的第三方程序!您的賬號已被停封,解封日期:2022年X月X日...】

“**草!**”馬尹一拳狠狠砸在油膩的桌面上,震得顯示器都晃了晃。

晚上九點多,我們帶著一身燒烤油煙味和雨水濕氣回到宿舍。手機突然在褲兜里瘋狂震動起來。解鎖一看,沉寂已久的高中班級群炸出一條新消息:

【高三六班的老鐵們!有空的吱個聲啊!有些兄弟馬上要天南海北了,咱們本地的是不是該聚一波?搞個散伙飯,唱唱歌?有人響應沒?】

群里瞬間被刷屏的“1”和“可以可以”淹沒。我盯著那不斷跳動的消息提示,拇指懸在屏幕上方,遲遲按不下去。

高三六班……那個吵吵嚷嚷、活力四射的班級。記憶翻涌上來——剛分班時,我還是個沉默寡言、縮在角落的小透明,是那群像小太陽一樣過分活潑的家伙,硬生生把我拽進了他們的世界。班長精心策劃的生日驚喜,運動會上震耳欲聾的加油吶喊,晚自習偷偷傳遞的、寫滿廢話的紙條……他們像一道強光,蠻橫又溫暖地撕開了我封閉的心防。

我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指尖重重地按在屏幕上:1。

放下手機,我拉開衣柜準備洗澡。清一色的黑色T恤整齊地掛成一排——不是偏愛黑色,只是因為它最顯瘦。鏡子里的自己,臉頰依然圓潤,一個月的“自由”大學生活,并沒有讓那圈頑固的脂肪有絲毫退卻的意思。

“嘖,修身衣服?下輩子吧……”我對著鏡中的胖子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帶著滿身的疲憊和燒烤味,重重地把自己摔進了硬板床里。

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又響了起來。武漢的天氣,就像這剛拉開序幕的大學生活,永遠充滿猝不及防的意外和無法預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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