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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霧中來客

  • 霧繭
  • 作家IkZNLn
  • 2663字
  • 2025-06-11 06:00:00

雨刮器在擋風玻璃上劃出刺耳的弧線,陳默把方向盤攥得發白。導航儀的電子屏早已花屏,最后顯示的坐標停在“北緯28°17′,東經103°02′”——那是他三天前從成都包車出發的位置,此刻車外正下著入梅以來最大的暴雨,能見度不足五米。

副駕座位上,一個磨得發亮的黃銅懷表突然硌到他大腿。他摸出來,表蓋內側刻著一行褪色的小字:“致小默,1998年霧隱山尋真”。這是父親失蹤前最后一次回家時塞給他的,說“等我回來,帶你去看真正的霧中仙境”。

“仙境個屁。”陳默低聲罵了句,喉嚨發苦。三天前,他在川西考古論壇刷到一張模糊的照片:雪山頂下,一片被濃霧籠罩的盆地中央,隱約能看到幾座黑黢黢的尖頂木屋,配文是“當地人說,進去了就出不來”。更巧的是,發帖人“山鬼”的IP地址,與父親二十年前最后一封家書的寄件地址完全重合。

手機在杯架里震動,是導師凌晨兩點發來的消息:“立刻掉頭!老周的尸檢報告有問題,他肺葉里全是半透明的絲狀物,像……像繭絲一樣蠕動……”

后面的字被亂碼吞噬。陳默捏緊手機,指節發白。老周是他本科時的導師,十年前帶隊進霧隱山考察,回來后整個人瘋了似的念叨“繭在吃人”,三個月后在實驗室割腕自殺——但法醫報告顯示,他的死因是“多器官衰竭,肺部感染未知寄生蟲”。

雨越下越大,前擋風玻璃的雨刷突然卡住,發出“咔咔”的異響。陳默罵了句,伸手去調整雨刷,指尖卻觸到一片黏膩。他縮回手,借著車內昏黃的燈光一看,是半透明的絲狀物,正從雨刷縫隙里鉆出來,像嬰兒的胎發般纏繞在方向盤上。

“操!”他猛拍方向盤,絲狀物卻越纏越緊。更詭異的是,那些絲線竟滲出淡青色的液體,沾在皮膚上涼颼颼的,像泡了三天的尸體。

他推開車門,踩著泥濘往車后跑。雨幕中突然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像老唱片卡帶時的雜音,混著潮濕的霉味鉆進耳朵。

陳默僵在原地。那聲嘆息他熟——小時候父親帶他去老家后山,總愛學山雀叫,尾音拉得老長,和這聲音像極了。

他順著聲音方向走去,穿過一片齊腰高的野芒草,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

山坳里,一座被濃霧包裹的村落靜靜矗立。霧是半透明的乳白色,翻涌著緩慢流動,像一鍋煮沸的牛奶。村落的房屋全由黑黢黢的木材建成,屋頂鋪著厚厚的茅草,檐角掛著成串的風干獸骨——有鹿頭、野豬獠牙,甚至還有幾截泛著青光的人骨。

最詭異的是,所有房屋的門窗都朝著同一個方向:村落中央那片更濃的霧區。

陳默摸出相機,鏡頭剛對準村落,手機突然震動。這次是條陌生短信:“外鄉人,霧墻不歡迎闖入者。”

他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

雨幕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啪嗒、啪嗒”,像有人赤腳踩過泥地。陳默攥緊相機,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佝僂的身影站在前方五米處。老人穿著靛藍色的土布對襟褂子,滿臉皺紋深如刀刻,最醒目的是他右手上缺失的三根手指——指節處的疤痕泛著青白色,像是被什么利器啃食過。

“你是誰?”老人的聲音像砂紙摩擦,“來這里做什么?”

陳默張了張嘴,喉嚨突然發緊。他想起口袋里的懷表,父親的照片,還有導師短信里的“繭絲”。“我……我是路過的,車拋錨了。”

老人渾濁的眼睛上下打量他,目光掃過他的相機時突然一凝。“你身上有繭印。”

陳默低頭,這才發現手腕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淡青色的紋路——像極了他在石板上看到的符號。更詭異的是,紋路正在發燙,像被火烤著,皮膚下仿佛有蟲子在爬。

老人的瞳孔劇烈收縮。“十年了……終于來了。”他踉蹌著后退兩步,撞在身后的木墻上,“快走!趁霧還沒醒,沿著東邊的霧徑跑,能出去!”

“霧徑?”陳默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發現霧中隱約有幾條細長的光帶,像被撕開的裂縫。

“那是神的呼吸孔!”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別信霧里的任何聲音!尤其是……尤其是喊你名字的!”

他的手在發抖,陳默這才注意到,老人缺失的三根手指處,正滲出半透明的黏液,滴在泥地上滋滋作響,像硫酸腐蝕了泥土。

“大祭要開始了。”老人松開手,聲音突然變得空洞,“他們需要新鮮的血,新鮮的繭……”

“什么大祭?”陳默追問。

老人沒有回答,轉身走向村落中央。他的背影在霧中若隱若現,突然,陳默看見他后頸的皮膚正在剝落,露出下面半透明的、類似蠶繭的組織。

“等等!”陳默追上去,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他伸手觸碰,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像被高壓電擊中。

回頭時,老人已消失不見。

霧中傳來若有若無的歌聲,像是一個女人的低吟,又像是無數人重疊的嗚咽。陳默順著歌聲望去,看見村落中央的濃霧里,浮現出無數扭曲的人影——有的抱著嬰兒,動作像卡帶的錄像機,反復著“開合”的姿勢;有的舉著火把,手腕僵硬地轉圈,火把上的火焰是幽藍色的;最前面的那個渾身是血,雙腿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卻一直保持著向前奔跑的姿勢,嘴里發出含混不清的嗚咽:“跑啊……火……”

“那是……”陳默的聲音發顫。

“繭靈。”

沙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陳默猛地轉身,看見剛才的老人站在他身后,臉上掛著詭異的微笑。他的右手又少了半根手指,黏液正順著斷口汩汩流出,在地上拖出一條亮晶晶的痕跡。

“他們是被霧吃掉的人,永遠困在這里,重復著死亡的瞬間。”老人的聲音里混著金屬摩擦的雜音,“你聽,他們在喊你呢。”

陳默豎起耳朵,果然聽見歌聲里夾雜著模糊的呼喚:“小默……小默……”是父親的聲音!

他渾身一震,手腕上的繭印發燙,燙得他幾乎握不住相機。

“快跑吧。”老人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霧要醒了,它餓了。”

話音未落,村落中央的濃霧突然劇烈翻滾,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像有什么龐然大物在吞咽。那些繭靈的動作開始加速,抱嬰兒的手猛地收緊,嬰兒的臉瞬間憋成青紫色;舉火把的手腕斷裂,幽藍火焰掉在地上,燒穿了泥地;渾身是血的人終于“跑”出了濃霧,卻在觸碰到陳默腳邊的瞬間,化作一灘半透明的黏液。

陳默手腕的繭印突然裂開一道血口,鮮血滴在地上,霧氣瞬間沸騰,無數透明的觸手從霧中涌出,纏住他的腳踝、手腕……

“爸!”他嘶吼著,抽出瑞士軍刀朝觸手刺去。金屬刀刃卻像扎進棉花里,觸手反而纏得更緊,冰冷的黏液順著刀柄滲進掌心,順著血管往心臟鉆。

他想起導師的話:“那不是普通的霧,是活的!”想起父親的照片:“霧里藏著吃人的怪物!”想起小時候父親說:“要是哪天我不見了,你就去霧隱山找……”

“找什么?”他哭著喊,聲音被霧吞噬。

老人的身影在霧中浮現,臉上掛著然的微笑。“找繭核啊,小默。”他的聲音變得像兩個人在重疊說話,“你父親沒告訴你嗎?你就是鑰匙,是祭品,是……”

“下一個繭娘。”

最后一個字落下時,陳默眼前一黑。他最后看見的,是村落中央的濃霧里,緩緩升起一枚半透明的晶體——像巨大的蠶繭,表面流轉著淡青色的紋路,和他手腕上的繭印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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