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家族
- 全職獵人:戰士
- 真摯的榴蓮
- 2004字
- 2025-07-10 16:18:26
“是誰干的?”聲音從齒縫里擠出來,帶著連奇犽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安靜。”
席巴的目光如淬毒的冰錐射過來,落在奇犽顫抖的肩膀上。
“作為一個殺手,不管什么時候都要保持冷靜。”
奇犽的腦袋埋得很低,額前的碎發垂下來,遮住了那雙翻涌著情緒的眼睛。
手指用力攥到發白,像是要把那份突如其來的慌亂和憤怒,全壓抑住。
殺手的冷靜?
可孜婆年遞給他糖果時,掌心的溫度還在記憶里發燙,怎么冷靜?
正廳里靜得能聽見壁鐘齒輪轉動的輕響。
席巴的目光從奇犽顫抖的肩頭移開,落到伊爾迷身上。
他沒動,只是坐姿里的壓迫感陡然重了幾分,仿佛空氣都被他的視線凝住了——那是屬于家主的審視,不帶情緒,卻足夠讓任何人心頭發緊。
“伊爾迷。”
席巴的聲音不高,卻像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湖面,在每個人耳里蕩開沉鈍的回響。
“是。”
伊爾迷應聲時,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桿精準校準的槍。
他開口,聲音平穩得像在念一份清單:“目標代號提坦,男性,17歲.....”
桀諾捻著銀白的胡須,原本半瞇的眼睛睜開了條縫,渾濁的瞳孔里閃過一絲銳光。
糜稽早就收起了薯片,胖乎乎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衣角。
“他很強。”伊爾迷繼續道,聲音依舊平鋪直敘,“至少我沒有發現弱點。”
沒有辯解,沒有多余的解釋,只是陳述事實。
就像他匯報任何一次完成的任務那樣,冷靜得近乎冷漠。
席巴盯著他看了片刻,那目光像在穿透皮肉,審視他的骨血。
最終,他只是點了點頭,吐出四個字:“我知道了。”
隨即抬手,“散了吧。”
奇犽幾乎是立刻轉身,腳步比來時快了些。
剛才席巴的話像根針,扎得他心口發悶。
殺手要冷靜,可他一閉眼,就是孜婆年笑著遞給他蜂蜜糖的樣子。
柯特坐在原位沒動,白色的和服袖子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他的視線跟著奇犽的背影,看著那抹瘦小的身影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正廳。
手指在袖擺下輕輕蜷縮起來,指尖掐進掌心。
他想喊住奇犽,想問一句“你還好嗎”,可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
揍敵客家的孩子,從來不會把“關心”說出口,連眼神里的擔憂都要藏得嚴嚴實實。
直到奇犽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柯特才慢慢松開手,看著掌心的紅痕,輕輕吁了口氣。
糜稽抓起身旁的薯片袋,剛想往嘴里塞,瞥見伊爾迷轉身往外走跟了上去嘴里解釋什么。
正廳的木門在奇犽的腳步聲消失后緩緩合上,咔嗒的鎖芯聲像是給這場壓抑的會面按下了暫停鍵。
梧桐早已將白布重新蓋回孜婆年身上,躬身退到陰影里,仿佛從未出現過。
桀諾老爺子慢悠悠地直起腰,拐杖頂端的骷髏頭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他捻了捻銀白的胡須,指腹蹭過粗糙的胡茬,發出沙沙的輕響:“這單虧大了。”
席巴的指節依舊抵著桌面,只是敲擊的頻率慢了下來,像是在掂量這句話的重量。
“孜婆年的‘大和撫子七變化’很方便,年輕執行任務時幫了我不少忙。”
桀諾的聲音帶著老人才有的沙啞,他頓了頓,渾濁的眼睛掃過席巴緊繃的下頜線。
“更別說她侍奉了4代人,從你祖父到奇犽,連換尿布的尺寸都記得清清楚楚。”
席巴的喉結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
他記得8歲那年第一次執行暗殺任務,回來時褲腿沾滿血污,是孜婆年用溫水給他擦洗,指尖的繭子蹭過腳踝時很輕。
但這念頭只在腦海里閃了半秒,就被他掐滅在眼底的寒意里。
席巴沒接話。
他站起身,衣服上的肩線繃得筆直,像即將出鞘的刀。
正廳里懸掛的歷代家主油畫仿佛都在這一刻轉動眼珠,盯著這位現任家主——他們的眼神里沒有悲憫。
報仇?
揍敵客家的字典里沒有這兩個字。
席巴居高臨下地看著白布下的輪廓,“我們是殺手,受雇殺人,拿錢辦事。感情用事是最愚蠢的失誤。”
“那小子能殺了孜婆年實力很強,伊爾迷也失敗了。”
“所以?”
桀諾挑眉。
“所以該我去。”席巴的目光轉向梧桐藏身的陰影,聲音沒有起伏,“梧桐,把提坦的所有資料整理好。”
“是,老爺。”
陰影里傳來恭敬的應答。
席巴冷靜得像塊萬年寒冰,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用最精準的方式碾碎一切威脅。
“你親自出手,倒是給足了那小子面子。”
桀諾的胡須顫了顫,眼底閃過一絲玩味。
“要不要我這把老骨頭也去湊個熱鬧?”
“不必。”
席巴已經走到門口。
木門再次打開時,外面的走廊空無一人。
席巴的腳步聲沉穩如鐘,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桀諾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突然對著空氣說了一句:“你總說席巴的眼神太兇,要是能柔和點就好了。”
拐杖重重一頓,骷髏頭的眼眶對著白布。
“可惜啊,咱們這家人,柔和是要死人的。”
正廳里重新歸于寂靜,只有壁鐘還在不知疲倦地走著。
餐廳的水晶吊燈投下冷白的光,將長桌上的銀質餐具照得發亮。
烤鹿排的油脂在瓷盤里凝成琥珀色的膜,每道菜都像精心陳列的展品,連餐巾的折角都精準到四十五度。
奇犽剛坐下,指尖就碰到了冰涼的椅面。
他習慣性地往主位瞥了一眼——那里空著,雕花椅背上搭著的黑色餐巾還保持著晨間管家擺放的形狀,沒有絲毫動過的痕跡。
伊爾迷坐在左手第一位,刀叉切割鹿排的聲音規律得像秒表,每一下都恰好切斷肌理,不會發出多余的摩擦聲。
他盤子里的食物已經吃掉了三分之一,嘴角連油漬都沒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