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程比想象中平靜許多。老圖書館前的大門一如既往沉默地敞開著，茂盛的狗尾巴草在晚風中輕輕搖曳。

不同的是，這次他們被直接領往白紗會最高機密區域——首席的辦公室。

江雨澤先一步敲門，片刻后，門應聲而開。門內傳來輕輕的童聲：“請進。”

走入室內，眾人第一眼看見的是一對看起來不過十歲的雙胞胎男孩。他們坐在一張鋪著描金絲綢桌布的矮桌前，頭發烏黑柔順，穿著極為考究的織錦長袍。

一名男孩的雙眼是純黑色的，另一位則呈現暗金色，且氣場更冷，眼神沒有聚焦。

兩個小孩看起來身高只有1米5出頭，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

黑眼睛的男孩笑瞇瞇地和幾人揮著手，而身邊的金瞳的男孩卻只是身體僵了僵，緩緩轉向他們的方向，頷首致意。

“你們就是……首席？”林鶴舟說完才意識到這話似乎不夠禮貌，立刻閉嘴。

“是。”左邊的男孩淡淡開口。

“自我介紹一下，我們共為白紗會第十四任首席。”右邊的男孩笑嘻嘻接道。

他們的外形幾乎一模一樣，但是因為瞳孔的顏色和性格間的差異，二者形成了鮮明對比。

“雙胞胎唱雙簧？”聞潯陽挑眉。

“不是故意的。”左邊的少年說。

“我們的意識是彼此的鏡子。”右邊補充道。

江雨澤在一旁沉聲解釋：“他們是白紗會歷代首席中最特殊的一對，出生即具‘印契靈識’，在夢境與記憶中共同接觸管理封印的圖譜。”

聞潯陽點點頭，向兩位少年行禮：“請問召回我們，是因為井口封印的變動？”

“封印暫時是穩定的。”

“但出現了裂縫。”

“雙重信號混亂，可能與上一封圖譜殘卷有關，所以我們不是很放心。”

“我們需要你們再次回井探查。”

“這次由江雨澤前輩全程帶隊。”

聞潯陽挑眉：“沒有其他關于那口井的線索了？”

“因為封印出現了松動。”

“所以研究人員只是在離井直徑900米內駐扎，依靠無人機近距離探查。”

“但是無人機傳回圖像時受到泄漏的力量波及。”

“然后就——”

純黑色眼睛的那位首席合攏雙掌，發出清脆的一聲脆響。

“炸了？”

“沒錯，所以數據沒有及時傳遞回來。”

“不用擔心，研究人員已經去‘收尸’了。”

“預計你們到達的時候能恢復數據。”

首席雙子點頭：“最后補一下自我介紹。”

“我是江鑒。”黑發的首席開口道。

“這一位是我哥哥，他叫江澈。”

金發男孩點頭示意，從幾人來到辦公室里起，他似乎從沒有抬頭和他們對視過。

“明早發車，別忘了整理好你們的行李哦！”

第二日，天未亮，三人便登上了開往井口所在縣的列車。

車廂內乘客稀少，幾人買了一個半包廂。江雨澤提議打撲克消遣，林鶴舟興致勃勃，聞潯陽原本想拒絕，但終究還是在小桌邊坐了下來。

“你運氣應該挺好的吧？我記得你數學也還不錯。”江雨澤笑著洗牌。

“我擅長計算概率，而不是靠運氣。”聞潯陽淡道。

第一輪斗地主開始了，江雨澤被分配為地主，其余兩人則是發到了農民的身份牌。

“對A，還有誰能阻止我！”

眼看著手上的撲克即將清空，江雨澤興奮地將剩的一張牌扔在桌上，事實證明，想贏的人臉上是沒有笑容的，隨后江雨澤迎來了他的滑鐵盧生涯。

幾輪下來，事實證明：真正的非酋早就出現在你我之間，江雨澤前輩的手氣奇差無比，無論是當農民還是地主，都輸的很慘。

到第六輪時，他臉上已經貼上七八張餐巾紙條了。

列車包廂里彌漫著泡面與符紙的混合氣味。江雨澤臉上貼滿紙條的樣子活像被封印的僵尸，連發牌時都在嘟囔：“這井絕對克我......”

林鶴舟笑到肚子疼：“江前輩你是風水不好吧？”

列車緩緩減速，停靠在站臺邊，站臺上的工作人員開始對汽車進行物資的補充以及車身的檢修。

“我懷疑那口井提前對我下了詛咒。”江雨澤扶額嘆氣，站起身，“我去前面洗個手，順便看看這車還有多久發車。”

趁著列車停站，江雨澤拐進前方車廂準備使用洗手間。就在他路過第三節車廂時，一只半開的行李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感受了一下，箱中是一枚古樸花紋的陶片，帶著微弱卻真實的靈性波動。

他停下腳步，指尖輕觸箱邊，霎那間，一段殘缺的意識傳入腦海——

“吾之軀斷為三，今在此一。汝若重聚吾形，攜吾前往故地，吾可告爾此程井中之迷。”

江雨澤頓住，眼神陡冷。他沒有立刻動作，而是繼續前往洗手間，平靜處理完一切后，迅速返回車廂。

聞潯陽和林鶴舟正靠在靠窗位置，一邊喝著列車上買的聽裝可樂，一邊低聲交談。

“我那天會出現在歸元井，不是因為巧合。”林鶴舟開口。

“我猜你是接到任務來的。”聞潯陽目光不動。

“確實。當時駐地白紗會的成員告訴我，他們在幾小時前接到情報，前去井口的女研究員是沈家安插的臥底。”

“而你，是他們早就篩選出的修復師。你身上有他們要的東西，也有他們想保護的傳承。”

聞潯陽沒說話，抬眸看他：“你保護了我一次，我欠你一個人情。”

“當時不是為了你。”林鶴舟輕聲道，“不過現在……大概真是為了你一人。”

這句話落下時，江雨澤恰好推門進來。

“你倆談夠了沒。”他拿出手機，“我有點線索，我們可能要在這列車上再干一票。”

他簡略講述了古董花瓶的異樣，并補充道：“那是件祭器，靈性破碎，部分本體還在這車上。有人偷偷拆解它，打算偷運出去。”

“它承諾我們，如果幫它恢復本體，可以為我們指明井中封印的下一層。”

“會不會是陷阱？”聞潯陽冷靜思考了一下詢問道。

“不會，每一件古董的氣息會隨著環境變化而改變，但是意志不會，這是自身追求完整的本能。”

聞潯陽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抬頭看向兩人：“既然勘查毫無進展，不如放手一搏，先去陶片那碰碰運氣。”

白紗會總部，地下二層，首席辦公室。

江鑒的手指劃過一袋檔案，上面標注著一串猩紅色的數字“11.23 11552—1168′”。他忽然抬起頭，看向身邊的哥哥：“井水開始倒流了。”

身旁的江澈輕嘆一聲：“我走過了三百二十七個未來...這一次也會和之前一樣嗎？”

“不管怎么樣，我都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江鑒看出了他的不安，拉住了他的手，“到那時，自然會找到真正的true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