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的指尖在因果令上摩挲，青銅表面的紋路像活了一般，順著他的掌心游走。

白璃的劍仍未入鞘，寒光在兩人之間拉出一道銀線，她另一只手還攥著他的手腕，指尖的涼意透過衣袖滲進皮膚：“那影子......像不像血煞堂的陰魂術(shù)？“

“不像。“陸言搖頭，歸塵子消散時的黑氣他見過，那是被因果反噬的污濁，而門外那道影子的氣息......更像某種古老的、不屬于現(xiàn)世的凝視。

他余光瞥見蘇九黎從后堂轉(zhuǎn)出，狐尾在身后若隱若現(xiàn)——她總說化形期大妖不需要藏尾巴，但此刻那蓬松的毛團卻繃成了硬直的線條，顯然也察覺到了異常。

“小言哥哥。“蘇九黎的聲音比平時輕了三分，指尖繞著發(fā)尾，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方才我在賬房算月錢，突然聞到一股子沉水香，像極了我族秘庫的封印味道......“她忽然頓住，目光落在陸言手中的因果令上，瞳孔縮成豎線，“是這東西引的？“

陸言還未回答，系統(tǒng)提示音已在識海炸響：【“因果交易“模塊激活——當前可設(shè)定“因果門檻“（顧客需以未來收益/承諾為抵押兌換資源），商譽值兌換比例提升至15%。】

他喉結(jié)動了動，掌心的因果令突然發(fā)燙。

前世寫文時總愛用“心跳“形容寶物，但此刻這震動更像某種古老的共鳴，仿佛有根線從令牌鉆進他心口，輕輕拽了拽。

白璃的手不知何時松開了，劍穗上的珊瑚珠撞在劍柄上，發(fā)出細碎的響：“你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讓這東西發(fā)揮最大用處。“陸言抬頭，目光掃過門楣上“萬寶閣“三個褪了色的金漆字——這是他穿越后每天擦三遍的招牌，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幽光，“因果交易......聽起來像賒賬，但修真界最缺的就是信用。“

蘇九黎忽然輕笑一聲，狐尾掃過他的手背：“小言哥哥忘了？

你賣丹藥時總說'假一賠十'，散修們不也信了？

因果令就是活的契約，誰還能騙得過系統(tǒng)？“她指尖點了點自己額頭，那里浮起一抹淡紅狐紋，“我可以在賬本上添一頁'因果錄'，每筆交易都記清楚抵押內(nèi)容，保準比血煞堂的生死契還牢靠。“

白璃“當啷“一聲收劍入鞘，劍鳴聲驚飛了檐角的夜鴉：“我去外頭轉(zhuǎn)轉(zhuǎn)。“她話音未落已跨出門檻，月白裙角帶起一陣風，將陸言搭在柜臺的帕子卷得亂飛。

蘇九黎歪頭看她背影，狐紋愈發(fā)明顯：“這丫頭，明明擔心得緊，偏要裝成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陸言彎腰撿起帕子，突然注意到因果令背面的小字又變了——“因果為秤，人心為砣“，墨跡還在滲，像剛寫上去的。

他正要細看，后堂傳來“吱呀“一聲，像是老木柜的門被推開。

“誰？“他抄起柜臺上的鎮(zhèn)紙（一枚刻著“萬寶“的青銅印），轉(zhuǎn)身時卻撞進一團半透明的霧氣里。

那霧氣裹著沉水香，緩緩凝聚成老者模樣：灰布道袍，白須過胸，左眉尾有顆朱砂痣——這張臉他在舊賬冊的落款里見過無數(shù)次，是萬寶閣已故的老掌柜。

“莫慌。“老者的聲音像舊書頁摩擦，帶著幾分啞，“我是殘魂，留在這里守著因果令的。“他抬手指了指陸言手中的令牌，“你比我想得快，才三個月就激活了因果交易。“

陸言的鎮(zhèn)紙“啪“地掉在地上。

他見過系統(tǒng)召喚的NPC，見過狐妖現(xiàn)原形，但殘魂說話還是頭一遭。

喉頭發(fā)緊，他聽見自己聲音發(fā)顫：“您......為何留在這里？“

“為了等一個能重啟萬寶閣的人。“老者飄到柜臺后，枯瘦的手指撫過賬本，“三百年前，萬寶閣是連接仙界、妖域、幽冥的商道樞紐。

我們不賣死物，賣因果——用凡人的姻緣換妖修的妖丹，用修士的機緣換鬼修的冥火。

直到有人發(fā)現(xiàn)，因果貿(mào)易能撬動天道......“他的殘魂突然泛起漣漪，像是被什么力量撕扯，“他們圍剿萬寶閣，燒了總閣，殺了閣主。

我用禁術(shù)把因果令封在殘魂里，等能承載因果的人......“

“所以歸塵子前輩......“

“他是我最后一批學徒。“老者嘆了口氣，殘魂淡了些，“他替我守了百年因果令，直到遇到你。“

后堂突然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陸言正要沖過去，卻見蘇九黎扶著門框站在那里，狐尾炸成了毛球，指尖還滴著茶水：“老、老掌柜？“她的聲音發(fā)尖，像被踩了尾巴的狐貍，“您、您不是......“

“是殘魂，小狐貍。“老者轉(zhuǎn)頭對她笑，“當年你娘來換洗髓丹，還是我親自接待的。“蘇九黎的狐紋“唰“地消失，她猛地捂住嘴，眼淚“啪嗒啪嗒“掉在青石板上：“我娘說......說萬寶閣的老掌柜最講信用，就算她拿不出靈石，也肯先給丹藥......“

“因果嘛，總要講個緣。“老者的目光掠過門外，那里傳來白璃的輕喝，“你那小劍修在布封靈陣，這丫頭手法不錯，像極了當年的劍癡真人。“

陸言這才注意到，門外有淡青色光紋在地面游走，白璃的劍尖蘸著靈血，每畫一道就有清風卷著靈氣注入。

蘇九黎突然抹了把臉，狐尾一甩變出七盞青銅燈：“我去幫她！

殘魂顯形會引動天地氣機，得用聚魂燈鎮(zhèn)著。“她跑出門時帶翻了茶案，陸言瞥見她袖中滑出半塊玉牌——是他上月低價賣給她的“避塵玉“，此刻正泛著柔和的白光。

“她們都是好孩子。“老者望著門外的兩個身影，殘魂終于穩(wěn)定下來，“因果交易重啟，動靜小不了。

血煞堂、那些當年圍剿我們的宗門......都會聞風而來。“他飄到陸言面前，目光穿透他的肩膀，像在看很遠的地方，“但別怕，萬寶閣的規(guī)矩是'客似云來，因果為媒'。

你只要記住......“

“掌柜的！“

門簾被撞開，帶起一陣冷風。

進來的是個青衫修士，腰間掛著筑基后期的玉牌，額頭全是汗：“我、我聽說萬寶閣能預(yù)支資源？

我要換一把中品法器！“他扒著柜臺喘氣，“我下月要沖擊金丹，現(xiàn)在差把趁手的劍。

我拿三年后的金丹境道基做抵押！“

陸言的系統(tǒng)面板突然彈出紅光：【檢測到有效因果抵押——筑基后期修士李青，愿以“金丹境道基（概率63%）“兌換中品法器“青鋒劍（強化版）“。

是否接受？】

他看了眼老者，殘魂正沖他點頭。

手指在虛空中點下“確認“，柜臺下的木格突然泛起金光，一把纏著雷紋的青劍“嗡“地跳出。

李青接住劍的瞬間，周身靈氣狂涌，筑基大圓滿的氣息如潮水般漫開——系統(tǒng)竟直接幫他穩(wěn)固了境界。

“謝、謝掌柜！“李青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若我成丹，必帶全宗門來萬寶閣交易！“他轉(zhuǎn)身跑出門時，青劍在月光下劃出銀弧，連白璃布的陣紋都被映得發(fā)亮。

陸言望著他的背影，系統(tǒng)提示音再次響起：【因果交易完成，獲得商譽值+300，解鎖“因果錄“功能（可查看所有交易因果線）。】他正要查看，卻聽見老者的嘆息：“因果如絲，牽一線則亂全局......小心啊，小子。“

殘魂消散時，陸言看見因果令背面又浮現(xiàn)出新的字：“局已開，子已落，誰是執(zhí)棋人？“

門外，白璃收劍入鞘，劍穗上的珊瑚珠閃著詭異的紅光——她沒注意到，街角的陰影里，一個扎著雙髻的童子正踮腳往門里看，腰間掛著塊刻著“無相“的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