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藏入口開啟的前夜，萬寶閣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將“萬寶“二字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兩片浮動的金箔。

陸言站在柜臺后，指尖摩挲著前日拍賣會上收來的殘卷——那是青鱗蛇后蛇尾掃過的地方，還留著若有若無的淡青鱗粉。

他正盤算著明日要往貨架上添些新制的聚氣丹，忽聽得門外傳來枯葉被碾碎的聲響。

“吱呀——“

木門被風撞開半寸，一道灰影裹著寒氣飄了進來。

陸言抬眼，只見來者身披綴滿補丁的道袍，腰間掛著半枚褪色的太極紋玉佩，面色白得近乎透明，連眼尾都泛著青灰。

最顯眼的是他掌心托著的符紙，幽藍光芒像活物般游動，在地面投下蛛網似的影子。

“陸掌柜。“那人開口時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碎石相擦，“貧道歸塵子，求購一枚逆命丹。“

陸言的手指在柜臺下輕輕一緊。

逆命丹是化神期修士才敢涉獵的丹藥，主破命數、逆天機，尋常坊市連丹方都難得一見。

他面上仍掛著溫和笑意，目光卻掃過歸塵子紊亂的氣息——那不是普通的修為不穩，倒像是被什么東西從里往外啃噬，連神魂都在發顫。

“歸塵道友說笑了。“陸言伸手虛引，“逆命丹的丹方本就罕見，更別說成丹。

不過既然來了萬寶閣，不妨說說具體需求？“

歸塵子枯瘦的手指一翻，那幽光符紙“啪“地落在柜臺上。

符紙邊緣泛著暗紅，隱約能看見金線勾勒的因果紋路——竟是傳說中能聯結過去未來的“因果符“。

陸言剛要伸手觸碰，系統面板突然在眼前炸開刺目的紅光。

【檢測到高維因果能量！是否接受該交易？】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系統自綁定以來從未有過這般劇烈反應，上回青鱗蛇后介入拍賣時，商譽值暴漲都只泛著溫和的金光。

歸塵子的目光像鉤子似的鉤住他的表情，又補了一句：“你若拒絕，將錯過一次改寫天機的機會。“

“白姑娘，關門。“陸言突然提高聲音。

后堂傳來腳步聲，白璃披著月白劍袍跨出來，腰間的寒鐵劍穗還沾著未擦凈的劍銹。

她剛要抬手關門，目光掃過歸塵子的瞬間，眉峰猛地一擰。

“且慢！“白璃指尖按上劍柄，寒鐵劍嗡鳴著滑出半寸，“此人身上有殺氣。“

歸塵子卻連看都沒看她，只盯著陸言：“那是天機反噬的怨氣，與殺氣無關。“

陸言注意到白璃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她的感知向來比常人敏銳三倍。

他伸手按住白璃欲拔的劍，掌心傳來她手腕上薄汗的涼意：“白姑娘，先聽聽他想要什么。“

白璃咬了咬唇，最終將劍推回劍鞘，卻沒退后半步，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劍，釘在歸塵子后頸。

歸塵子這才轉向白璃，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贊許：“好個敏銳的小劍修。“他重新看向陸言，“逆命丹，我以未來因果為抵押。“

“因果抵押？“陸言挑眉，“如何抵押？“

“你我立因果契。“歸塵子指節叩了叩因果符，符紙上的金線突然活過來，在空氣中勾勒出契約紋路，“待我命數逆轉之日，萬寶閣可憑此符取我身上一物——法寶、功法、甚至半條命。“

陸言的心跳快了幾分。

系統面板上，“因果交易“幾個字正在他意識里若隱若現，像是被什么東西隔著薄紗輕撩。

他低頭看向歸塵子的因果符，忽然發現那些金線竟與殘卷上的紋路有幾分相似——就是青鱗蛇后蛇尾掃過的那卷秘藏圖殘頁。

“我需要時間煉藥。“陸言轉身走向后堂，“白姑娘，幫我看會兒柜臺。“

“陸言！“白璃急了，“你明知逆命丹......“

“我有數。“陸言回頭沖她笑，眼底卻沒半分笑意，“你不是說這人氣機紊亂？

逆命丹雖險，卻是唯一能穩住他的東西。“

白璃盯著他的背影，最終重重哼了一聲，卻還是走到柜臺后，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

后堂的丹爐早已溫熱。

陸言指尖點在系統面板上，快速調取“丹藥優化“功能——逆命丹的常規丹方需要百年朱果、千年玄冰草，但系統提示：【檢測到高維因果能量，可消耗1000商譽值優化丹方，降低主材需求，提升成丹品質】。

他咬了咬牙。

最近因青鱗蛇后的介入，商譽值剛漲到5000，這一消耗就是五分之一。

但歸塵子的話像根刺扎在他心里——“改寫天機的機會“。

丹火騰起時，陸言悄悄將一絲系統生成的“因果引線“融入丹液。

這是他從系統新解鎖的“因果追蹤“里學來的小手段，若歸塵子耍詐，至少能順著引線找到他的因果線。

三柱香后，丹爐“嗡“地一聲輕鳴。

陸言打開爐蓋，一枚流轉著紫金色光紋的丹藥浮了出來——這枚逆命丹的品質，比常規丹方強了三倍不止。

他握著丹藥回到前堂時，歸塵子正盯著白璃腰間的寒鐵劍。

白璃的手始終沒離開劍柄，見他出來，立刻迎上去：“你瘋了？

這丹藥......“

“無妨。“陸言將丹藥放在歸塵子掌心，“逆命丹成，因果契可立。“

歸塵子盯著丹藥，渾濁的眼睛突然泛起水光。

他顫抖著將丹藥送入口中，喉結滾動著咽下。

下一刻，他周身的黑氣突然暴涌，像無數條蛇在撕扯他的道袍。

白璃拔劍出鞘，寒光映得歸塵子的臉忽明忽暗。

“莫慌。“歸塵子的聲音突然清亮起來，像是換了個人，“這是命數崩解的征兆......“

話音未落，他的身體開始透明。

白璃的劍尖幾乎要抵住他的咽喉，卻見他對陸言露出個釋然的笑：“萬寶閣......終將再啟因果之門。“

最后一個字消散時，他手中的因果符“啪“地碎裂，一枚刻著“因果“二字的青銅令落在柜臺上。

陸言撿起令牌，系統提示音在耳邊炸響：

【“因果交易“模塊激活——】

話音未落，白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冰涼，指向門口：“陸言，看那里！“

陸言抬頭。

月光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店門外的陰影里，隱約有個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沒有五官，卻讓人無端覺得，它正透過黑暗，死死盯著萬寶閣門楣上的“萬寶“二字。

“那是......“陸言剛要邁步，那身影卻像被風吹散的煙，轉瞬消失不見。

白璃的劍仍未入鞘，劍尖微微發顫：“方才那人消散時，我分明聽見......“

“聽見什么？“

“像是......“白璃皺起眉，“像是有人在說'終于找到了'。“

陸言握緊手中的因果令，能感覺到令牌上有細微的震動，像某種心跳。

系統面板上，“因果交易“四個字泛著幽藍的光，像一扇剛被推開的門，門后是他從未見過的，關于萬寶閣的秘密。

夜風卷起一片枯葉，打在門上。

陸言望著門外的黑暗，忽然想起歸塵子消散前的笑——那笑容里，有解脫，更有期待。

他低頭看向因果令，令牌背面，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小字：

“因果循環，萬寶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