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的河流,裹挾著青春,奔流不息。再美好的相處,也終將迎來終點。
高三的日子,被無盡的試卷、模擬考和倒計時填滿。空氣里彌漫著硝煙味和離別的氣息。我和邱嶼依然是很好的朋友,依然一起自習,一起吃飯,一起討論難題。只是,那份未曾言明的心事,在升學壓力下,被暫時壓到了心底更深的地方。我們默契地不再去觸碰那個敏感的區(qū)域,仿佛只要不說破,離別的傷感就能減輕幾分。
高考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班級舉行了簡單的散伙飯。氣氛熱烈又帶著濃濃的感傷。啤酒、果汁、喧鬧的笑聲、離別的歌聲交織在一起。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大聲表白,有人默默擁抱。
我和邱嶼坐在一起,像過去無數(shù)個平常的日子一樣。周圍的喧囂似乎離我們很遠。我們聊著剛結(jié)束的考試,聊著可能的去向,聊著對未來的憧憬,卻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那個最重要的話題。
飯局接近尾聲,人群開始三三兩兩地告別、合影。我鼓起最大的勇氣,拿出了一本精心挑選的硬殼筆記本,扉頁上寫滿了祝福的話,卻獨獨沒有那四個字。
“邱嶼,”我把筆記本遞給他,聲音有些發(fā)緊,“這個…送給你。祝你前程似錦。”
他接過筆記本,指尖無意間擦過我的手背,帶來一陣細微的顫栗。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雙好看的眼睛里,翻涌著復雜難辨的情緒,有溫暖,有不舍,似乎還有一絲……掙扎?
“謝謝。”他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云初,你也是。保持聯(lián)系。”
他收下了筆記本,卻沒有任何回贈。那句“保持聯(lián)系”,在喧鬧的背景音里,顯得那么輕飄無力。
散場時,人群熙攘。他被人叫去合影。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在人群中被簇擁著,臉上帶著慣有的、溫和卻疏離的笑容,離我越來越遠。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走了一塊。那句沒能說出口的“我喜歡你”,和那句未曾等到的回應,沉甸甸地壓在心頭,化作一聲無聲的嘆息,消散在夏夜微涼的晚風里。
畢業(yè),像一道巨大的閘門落下,將我們分隔在青春的兩岸。沒有撕心裂肺的告別,沒有明確的承諾或拒絕,只有那份未曾點破的曖昧和巨大的遺憾,隨著畢業(yè)證書一起,被永遠封存在了那個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