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兩位。”吳天澤一身休閑，不緊不慢地走進房間。

馬華騰趕緊收起不耐，起身伸出手：“吳總，很榮幸第二次相見。”

“客氣了。”吳天澤與他握在一起。

待兩人手分開，馬華騰側身介紹：“這位是我搭檔許華曄，負責市場推廣。”

許華曄趕忙上前一步：“幸會，吳總！”

“同樣幸會。”

吳天澤指了指沙發：“坐下聊。”

說著，他坐到了靠窗的單人沙發上。

“謝謝。”

馬華騰勉強扯了下嘴角，坐到他身旁的單人沙發里，許華曄則坐到三人位上。

寒暄幾句，吳天澤問：“怎樣？項目進展順利嗎？”

“還行。”馬華騰習慣性推眼鏡，補充了一句：“問題應該不大。”

吳天澤側頭看向他，淡淡一笑：

“馬總，我不認為一個剛拿到投資的人，會來拜訪一個騙子。”

馬華騰被這話打了個措手不及，避開他的視線：“吳總說笑了。”

“我從不說笑。”

吳天澤收回目光，望向門口：“有時真誠才是必殺技，你剛才躲閃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馬華騰本就耗干了耐心，再被這兩板斧一劈，頓時亂了思緒。

但他跟著父親見識了不少類似場合，深知再不坦言，最后一板斧就是端茶送客。

許華曄則暗自震驚，他第一次在馬華騰眼中看到了驚慌，甚至還有那么一絲懼意。

這個后生仔不簡單啊！

他正琢磨著如何打圓場，只聽馬華騰長嘆一口氣：

“哎！吳總，我來亡羊補牢，還請給個機會。”

吳天澤收起鋒芒：“馬總言重了。”

“我的條件不變，同意的話，明早就可以簽合同。”

馬華騰再次推眼鏡掩飾內心，而眉宇間的擔憂卻將他完全出賣。

許華曄見狀，笑著解釋：“吳總，公司還有幾個股東，需要回去研究下。”

吳天澤抬手指了指門：“那我只能送客了。”

“這.......”

許華曄捏了捏手心，指尖已沁出薄汗，他從未見過如此咄咄逼人的資方。

馬華騰趕忙出聲：“吳總，還請給些時間，我們真需要商量。”

“但我不需要了。”

吳天澤聲音平靜，卻藏著無數棉針：“距離我們上次見面，已經過去25天。”

“我想，這期間足夠你們討論出一個完整的計劃。”

“而你們今天找上門，卻還說需要商量，那就只有兩個結果。”

“一是，你們從未考慮過CIN，找我只是臨時抱佛腳。”

“二是，你們商量了，內部意見卻不統一。”

“這兩種結果都讓我懷疑你們的處事能力。”

“前者你們不留后路，后者你們有內訌風險，這對于投資方而言都是隱患。”

說到這兒，吳天澤自嘲一笑：“看來我的眼光還需要磨練。”

“不，吳總你聽我說。”

馬華騰急了：“是我的問題，因為大家對IDG和盈科期望很高，我擔心.....”

“好啦！”吳天澤抬手打斷：“你心里的想法我沒興趣知道，我只看結果。”

“現在兩個選擇：明早十點準時到，或者，等你們成熟了再說。”

聽完這話，馬華騰努力讓自己冷靜，快速分析現狀。

這是吳天澤給的最后機會，而那燒焦的服務器，讓他實在沒精力再和盈科拉扯。

重要的是，其他競品已在迅速擴張，再耗下去OICQ只有被淘汰的結局。

想到這兒，他眼中閃過一絲決斷，立即起身：“好！我們現在就趕回去，明早十點準時到！”

話落，他轉身就走，許華曄緊隨其后。

“啪嗒！”

門關上的瞬間，吳天澤才松了松交疊的膝蓋，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的背景經不起推敲，一旦給時間讓人琢磨，只會變得更糟糕。

收起思緒，他把林束瓊叫了進來：“阿瓊，明早10點，讓黃家明來簽一份投資合同。”

“明白！”

“還有，幫我申請1000萬美金的貸款，用股票質押。”

“OK！”

林束瓊在小本子上記完，抬眸看向吳天澤：“吳生，還有其他吩咐嗎？”

“沒了。”

吳天澤站起身：“安排車送我回去吧。”

“好。”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銀行大門，臨上車前，吳天澤問：“哥倫比亞那邊還沒約好？”

“還沒給我回復。”

林束瓊手扶著車門，解釋道：“您不用擔心，他們和我們銀行有業務往來，這個面子會給。”

“嗯，那我先走了，晚安。”

“晚安。”

林束瓊望著消失在夜幕中的車子，長舒一口氣，怎么和他待在一起這么大壓力？

難怪阿欣說吳天澤不像年輕人，偶爾投來的眼神，好似能把人看穿。

“可惜了，自己和阿欣都駕馭不了，不知道要便宜哪個八婆。”

她嘀咕著拉開車門，將包丟在副駕駛，俯身坐進車內。

“嗡....”

馬自達轎跑發出一陣轟鳴，疾馳而去。

夜色已深，各色霓虹交織在一起，共同點綴出香江獨有的風騷。

而馬華騰和許華曄卻無暇欣賞，正滿頭大汗地奔向關口的閘門。

馬上10點，過不了關，他們只能在香江過夜。

況且張智東幾人還在公司等他們開會，怎能不急？

這就不得不說深城戶口的便利，他們通行證每年不限次數過港。

兩人對通關流程輕車熟路，很快過關坐上出租車。

“師傅，快，賽格科技園。”

司機聽出了他們不是香江人，心里抱怨著倒霉，將車開的飛快，不一會兒就停在了四棟門前。

馬華騰付過錢，推開車門就往樓上沖。

剛才在車上已給老爸打了電話，老爸只說了句：“別再錯過！

他聽出語氣中的鄭重，因此迫不及待。

許華曄跟在他身后，腳撂的飛快。

“嘭！”

公司門被大力推開，馬華騰隨手將公文包丟在工位上。

“開會，今晚必須出結果！”

張智東三人已聽許華曄大概說了情況，面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情況大家都知道了，都說說意見。”

馬華騰扯過一把椅子，重重地坐下。

許華曄補充了句：“吳天澤的情況我們已了解，是我們低估了人家，實力不凡。”

張智東有些擔憂：“40%有一票否決權，吳天澤會不會參與管理？”

“對！后期融資也好，增資擴股也罷，都要經過他同意，這點兒不得不防。”

馬華騰一陣無語，果斷展示出強勢的一面：“難道IDG和盈科入股，就沒有這些權利了？”

“公司什么情況需不需要我敘述下？”

他語調忽然升高：“服務器都冒煙了！”

“在線人數已跌到了2000以下，你們要不要清醒些？”

眾人紛紛低下頭，這是現實，他們無言以對。

過了片刻，許華曄看了一眼馬華騰，見對方點頭，才從包里掏出一張紙。

“我來宣讀下目前的占股情況。”

“馬華騰：47.5%。”

“張智東：20%。”

“程一丹：10%。”

“許華曄：10%。”

“曾李慶：12.5%。”

念完，他看向眾人，問：“有異議嗎？”

沒人出聲，他繼續道：“那我宣布下CIN入股后的占股比例。”

“CIN：40%。”

“馬華騰：28.5%。”

“張智東：12%。”

“程一丹：6%。”

“許華曄：6%。”

“曾李慶：7.5%。”

許華曄讀完，將紙放進包里：“舉手表決吧，老規矩，想退出的可以提出來。”

幾人又不傻，馬上要進錢了，傻了才退出。

結果不出意外，手舉得老高，唯有張智東的手矮了半截。

馬華騰了解他，笑著說了句：“阿東，吳天澤早忘了，他比我們看的更遠。”

張智東咧了咧嘴角，沒有出聲，心中卻暗松一口氣。

“好了，睡覺！”

馬華騰率先起身：“今晚我們在這里睡最后一晚，過幾天搬公司！”

“好！”

“最后一晚！”

“記得幫我安排個小秘，最好波大點。”

“丟，發夢啦你！”

幾人激動地開著玩笑，終于要離開這歌舞廳了。

滋滋啦啦一陣折騰，五張行軍床擺在了各個角落，帶著憧憬的交談聲漸漸響起。

一會兒說應該搬去哪里？

一會兒又在探討如何推廣。

還有問吳天澤的盈利模式到底是什么？

馬華騰聽著這些聲音，心中說不出的欣慰，總算帶著兄弟們走出了第一步！

他夢想有一天，幾人開著大奔，帶著各自的老婆孩子，聚會，踏青，野炊。

那時，大家還會想起睡行軍床的日子嗎？

應該會吧，至少阿曄會，他喜歡憶苦思甜。

阿東就算了，這輩子只配敲代碼，最好把嘴給他縫上。

馬華騰的惡趣味在腦海中盤旋，越想越激動，一點兒睡意都沒。

許華曄幾人同樣如此，都沉浸在各自的亢奮之中。

直到窗外的天空泛白，幾人彼此看看，發現各個都是黑眼圈，不由地大笑出聲。

“別笑了，趕緊洗漱完，回家換衣服。”

“對對，我先去，我尿的快。”

“丟，這是優點嗎？”

張智東心里嘀咕一句，跟上了他們的腳步。

早上9:30，五人浩浩蕩蕩地走進渣打銀行，在林束瓊的指引下，來到昨天的VIP室。

吳天澤九點就來辦貸款資料，熱情地接待了他們。

黃家明在審合同，林束瓊申請了一間會議室，劉子欣也跑來忙前忙后。

他們看出了吳天澤對這次投資的重視，連西裝都穿上了。

衰仔好靚，這是劉子欣在心頭重復了多次的話。

怎么就是個冷老虎呢？

可惜了。

就在她思緒紛飛間，黃家明搞定了合同，眾人起身往會議室走去。

馬華騰跟在吳天澤身后，問：“吳總，我太期待你沒有說完的話了。”

“等下應該可以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