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長桌泛著溫潤的光，合同文本攤開在中央。

馬華騰簽字時，指尖微顫——不是猶豫，是憋了太久的氣終于吐出來的震顫。

張智東盯著合同里“40%股權對應一票否決權”的條款，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桌面。

許華曄見狀，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他才慌忙拿起筆。

待眾人簽完字，黃家明收起合同，看向坐在主位的吳天澤：

“吳生，合同沒問題了，拍照吧？”

“好！”

隨著吳天澤的話落，眾人趕忙起身，往主位挪去。

吳天澤與馬華騰坐在主位，許華曄四人站在他們身后，齊齊看向鏡頭。

“咔嚓！”

閃光燈爆閃，將這一歷史性時刻永久定格。

拍完照，吳天澤示意林束瓊：“去走轉賬流程吧，深城股份變更完立即打過去。”

“OK。”

林束瓊離開，劉子欣和黃家明也相繼告辭。

馬華騰五人聽到轉賬，臉上的笑容更甚，與吳天澤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放松。

幾人閑聊幾句，吳天澤將昨晚寫好的計劃書遞給馬華騰。

“這是？”

“我藏著的話。”

馬華騰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翻開計劃書，入眼就把他震的不輕。

改名QQ？避免侵權ICQ？更能從Picq、cyccy、Ticq、Micq、PCicq中脫穎而出？

“嘶....”

他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問題他們從沒想過。

許晨曄幾人見狀，急得抓耳撓腮，頻頻看向吳天澤。

吳天澤笑了笑：“大家隨意。”

“滋滋啦啦....”

一陣陣移凳子的聲音過后，四人齊齊湊在了馬華騰身后。

馬華騰翻到第二頁，入眼便是：“想戀愛，上QQ。”

“啪！”

許華曄一拍大腿：“這廣告語比講一萬遍功能還好用。”

“是啊，網民全是年輕人，哪個不需要談戀愛？”

“對對對，這就是吳總說的屬性吧？”

“應該是，你看這里，找人寫網戀故事發表，相識到相知，相愛到分手，緣于QQ。”

“我丟，我們之前怎么沒想到。”

“都閉嘴！”

張智東忍不住怒斥一聲，他看的太投入，都忘記了吳天澤的存在。

眾人趕忙收聲，齊齊看向計劃書，馬華騰已看到UI調整這一頁。

主題女性：粉、白、黑。

男性主題：藍、白、黑。

1.0版本，強調功能，好友分組，查找好友.....

2.0版本，重點放在用戶停留時長，開通辦公功能、QQ空間、語音電話……

眾人嘶氣聲不斷，眼珠子恨不能掉紙上，這完全是一份兒標準答案啊！

“嘩啦啦....”

馬華騰翻動著紙張，心如擂鼓，又萬分慶幸。

如果昨天沒來找吳天澤，這份計劃書可能就成了競爭對手的武器，想想都一身冷汗。

許華曄更是遍體生寒，甚至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

他盯著馬華騰顫抖的手指，看到最后一頁，眼睛瞬間瞪大。

只見寫著：“注冊量破千萬，盈利方案再續。”

“怎么沒了？”

“對啊，現在網民才400多萬，怎么破千萬？”

“那這錢買服務器也不夠啊。”

“別吵了，安靜！”

馬華騰出聲打斷眾人的聒噪，他清楚吳天澤的意圖。

既有防著他們的意思，也有擔心他們得知盈利模式后，缺錢就提前推出去。

許華曄幾人悄悄看了一眼吳天澤，見他沒有在意，才把計劃書從馬華騰手中抽走。

僅是眨眼間，幾人探討聲再次響起。

馬華騰一臉無奈，尷尬地沖吳天澤笑笑：“吳總，讓您見笑了。”

“沒關系。”

吳天澤擺了擺手，他就是個文抄選手，沒啥優越感。

“對了，我讓阿瓊定了餐，中午咱一起慶祝下。”

“慶祝什么啊！”

張智東翻著計劃書，搶先說道：“趕緊回去干活。”

說完他才意識到這不是公司，又說了句：“吳總我不是針對你。”

馬華騰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你永遠是這德興，早知道就不帶你來了。”

“我又不是小孩，用你帶。”

馬華騰一陣頭大，看向吳天澤：“吳總，我太尷尬了。”

“沒關系，別搞的這么緊張，都是自己人。”

吳天澤笑著起身，看了一眼張智東四人：“那就散了吧，這也說不成話。”

“嗯嗯嗯，散了散了。”

張智東一把將計劃書合上，大步往門外走去。

“誒？你等等，我們還沒看完呢。”

“就是啊，這撲街！”

許華曄三人抱怨著，趕忙去追。

轉瞬，偌大的會議室，只剩下一臉詫異的吳天澤和滿臉黑線的馬華騰。

“那個，吳總，我也先走了。”

“嗯，提前把服務器準備好，過段時間，我看看能不能在電視上推廣下。”

吳天澤指了指門口：“走吧，我送你。”

馬華騰神情錯愕地跟上他：“這，能上電視，不可能吧？”

“誰說網戀故事不能拍成MV？”

馬華騰眼鏡差點掉地下，語氣愈發迫切：“那得不少錢啊。”

吳天澤神秘一笑：“好故事自然會有廣告商買單，比如上QQ最重要的——電腦？”

“這....這....”馬華騰半天才擠出一句：“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今天才算真的見識到什么是差距，感覺吳天澤的思維甩了他八條街。

兩人走到銀行門口，吳天澤叮囑道：“計劃書一定要保管好，泄露出去你知道什么后果。”

“那你放心，回去我就鎖起來！”

馬華騰急忙保證，下意識看了一眼站在路邊探討的張智東幾人。

“吳總，我先回去了。”

他丟下這句，急匆匆走向幾人，吳天澤離很遠都能聽到他的訓斥聲：

“走啊，一個個在這兒丟人現眼！”

吳天澤忍不住輕笑出聲，未來萬億市值的公司董事，被訓的跟孫子一般。

“噠噠噠.....”

高跟鞋的急促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回頭一看，林束瓊波浪濤濤地走來。

“吳生，我剛去送資料，沒看到你們離開。”

“沒關系。”吳天澤邁步回銀行：“轉賬手續辦完沒？”

“辦完了。”林束瓊跟上他：“我剛才就在送資料，到時您電話通知我就可以。”

“對了，吳生，哥倫比亞的負責人嗨森先生已約好，今晚去行政酒廊拜訪您。”

吳天澤簇起眉梢：“鬼佬什么時候姿態這么低了？”

“嘿嘿.....”

林束瓊抿嘴偷笑：“他聽說您是一家資本的負責人，又是公關部副總打去的電話，應該是想結交下。”

“是你幫我吹了水吧。”吳天澤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露餡？”

“那怎么可能？”

林束瓊一臉認真：“您本來就是CIN的亞太負責人啊，名片還是我做的。”

“也是哦，那我必須對得起你的名片，穿靚衫。”

林束瓊睫毛微顫，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呀？

她悄悄看了一眼吳天澤，嗯，還很靚。

吳天澤沒注意到她的眼神，將投資合同鎖進了渣打保險箱，便回了酒店。

林束瓊也跟著回了酒店，坐在客廳里打聽起嗨森的個人情況。

她在本子上一一記下：性格、愛好、家庭情況，以及在香江與誰交好。

吳天澤看到這些資料時，滿意地點點頭：“阿瓊，你有當秘書的潛質。”

“那您把我解救了吧。”林束瓊眨眨眼：“我給您當秘書。”

“你現在不就是嗎？”吳天澤笑著說：“還是渣打付你薪水，我何必再花錢？”

“吳生英明。”林束瓊豎起一根大拇指，岔開話題：“我去準備晚宴，您先休息下。”

“嗯，辛苦了。”

“應該的。”林束瓊應聲離去。

吳天澤隨手翻看著嗨森的資料，當看到“對黑皮膚女性情有獨鐘”時，臉上升起一絲古怪。

這哥們兒愛好有點，奇葩啊。

尤其是還有備注：曾不止一次地贊美，她們的皮膚像絲綢般順滑。

吳天澤差點笑出聲，他倒是很期待今晚的會面了，這是個有趣的人。

繼續往后翻，當看到社會關系這一覽，他的目光忽然一怔。

楊受成、江智強、向強.......

這老小子在港圈兒認識不少人啊，難怪索尼會派一個鬼佬來主管亞洲市場。

吳天澤合上筆記本，緩緩放在茶幾上，眼中多了幾分重視。

港圈雖惡心，但不妨礙他利用，內地圈子可對他們趨之若鶩啊。

得好好忽悠下！

他起身走回書房，將《速度與激情》的劇本和分鏡整理好，回到房間小憩。

夜幕緩緩降臨，窗外的維多利亞港像被打翻的珠寶盒，各色霓虹順著海面流淌。

吳天澤站在窗前，抬手系著袖扣，黑色表盤在燈光下泛起淡淡的光澤。

林束瓊站在他身后，將他西裝的一點褶皺輕輕撫平。

“吳生，嗨森先生還有10分鐘到，我們是主。”

“嗯！”

吳天澤應了一聲，轉身出了門。

林束瓊抱起茶幾上一沓檔案袋，快步跟上。

兩人徑直來到行政酒廊的包房，吳天澤落座，林束瓊將檔案袋放在他手邊：

“吳生，我出去迎下。”

吳天澤微微頷首，靠坐在椅背上沉思。

搞定這個鬼佬，就是他回北平之時，他喜歡讓布局在沉默里炸開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