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寒意滲入骨髓。蓋烏斯站在“霜熊“酒館后的空地上，讓烏拉爾將最后一道藍色紋路畫在他臉上。染料冰涼刺骨，帶著松針和礦物質的氣息。

“別動，“老人嘟囔著，粗糙的手指在蓋烏斯額頭上移動，“紋路錯一點，部落的人就能認出你是冒牌貨。“

蓋烏斯強迫自己保持靜止。三天來，烏拉爾一直在訓練他們偽裝成北方部落成員——從走路姿勢到說話口音，甚至是如何握酒杯。對莉薇婭來說相對容易，她本就精通北方語言；但對蓋烏斯而言，壓抑刺客的優雅本能，學習斯特吉亞人粗獷直接的動作，簡直比任何戰斗訓練都難。

“好了，“烏拉爾后退一步，審視自己的作品，“現在你看起來像個真正的冰原獵人了。“

蓋烏斯看向水桶中的倒影——深色染料讓他白皙的皮膚變成了風吹日曬的棕褐色，頭發被染成黑褐色，編成幾條粗辮。臉上的藍色紋路模仿了北方戰士的戰斗圖騰，完全改變了他的面部輪廓。

莉薇婭從酒館后門走出來，蓋烏斯的呼吸為之一窒。她穿著斯特吉亞女性的獵裝——皮革長褲，毛皮鑲邊的短上衣，腰間掛著匕首和小袋。標志性的紫羅蘭眼睛被一條編織額飾遮擋，棕紅色假發編成復雜的辮子，垂在肩頭。

“怎么樣？“她轉了個圈，嘴角帶著難得的輕松笑意。

“不像帝國貴族了，“蓋烏斯評價道，努力保持語調平穩，“但走路還是太優雅。斯特吉亞女性步子更大，更重。“

莉薇婭做了個鬼臉，調整了姿態。烏拉爾滿意地點點頭：“差不多了。記住，你們是灰鷹部落的獵人，護送薩滿去圣壇。少說話，多觀察。“

布倫希爾德從酒館出來，遞給每人一個包裹：“食物和藥草。圣壇海拔高，空氣稀薄，這個可以緩解頭痛。“她特別看了莉薇婭一眼，“血鑰匙儀式會很痛苦，喝下這個能保持清醒。“

莉薇婭接過小皮袋，系在腰帶上：“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老板娘突然擁抱了她一下，動作出奇地溫柔：“愿你祖先的靈魂指引你，小姑娘。“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一隊人馬出現在酒館外——六個真正的斯特吉亞戰士，中間是一位年邁的薩滿，穿著羽毛裝飾的長袍。烏拉爾上前與他們交談，用的是蓋烏斯聽不懂的古老方言。

“那是灰鷹部落的人，“布倫希爾德低聲解釋，“烏拉爾的老朋友。他們會帶你們安全到達圣壇。“

年邁薩滿的目光掃過蓋烏斯和莉薇婭，在黑曜石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想法。他簡短地點點頭，示意兩人加入隊伍。

“記住，“烏拉爾最后叮囑，“滿月之夜前到達圣壇，在儀式開始前找到影之室。一旦薩滿進入通靈狀態，你們只有不到兩小時的時間。“

蓋烏斯握緊藏在披風下的匕首，點頭示意明白。莉薇婭則向烏拉爾和布倫希爾德行了一個標準的斯特吉亞告別禮。

“愿冰風指引你們，“布倫希爾德說，這是北方人遠行時的祝福。

隊伍緩緩啟程，沿著陡峭的山路向北行進。蓋烏斯和莉薇婭被安排在隊伍中間，前面是薩滿和他的兩名學徒，后面是四名全副武裝的戰士。所有人都沉默寡言，專注于崎嶇的山路。

隨著海拔升高，空氣變得稀薄寒冷。松樹漸漸被低矮的灌木取代，然后是光禿禿的巖石。中午時分，隊伍在一處山泉旁停下休息。蓋烏斯趁機觀察地形——他們已經深入黑山腹地，四周峰巒疊嶂，霧氣繚繞。

“喝水，“一個嘶啞的聲音說。蓋烏斯轉身，看到薩滿遞來一個皮質水袋。老人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他的偽裝，“山路還長，帝國人。“

蓋烏斯肌肉緊繃，但薩滿只是微微一笑：“放松，灰鷹之友就是我的朋友。但記住——在圣壇，你的眼睛會出賣你。低頭，少對視。“

莉薇婭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塊硬奶酪和干肉。她的假發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

“薩滿說還有一天路程，“她低聲道，遞過食物，“你注意到沒有？隊伍繞開了所有村莊。“

蓋烏斯點頭。這顯然是有意為之——烏拉爾安排他們避開可能識破偽裝的部落民眾。但這也意味著，一旦出事，他們孤立無援。

傍晚，隊伍在一處巖壁下扎營。戰士們熟練地搭起低矮的皮帳篷，生起一小堆火。薩滿和他的學徒則開始吟唱古老的咒語，向山神祈求平安。

蓋烏斯和莉薇婭分到一頂小帳篷。里面空間狹窄，兩人不得不緊挨著坐下。外面，寒風呼嘯，偶爾夾雜著遠處狼嚎。

“冷嗎？“蓋烏斯注意到莉薇婭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她搖頭，但牙齒不聽話地打顫。蓋烏斯猶豫了一下，然后解開自己的毛皮披風，裹住她的肩膀。

“刺客訓練，“他解釋道，“教我們調節體溫。能在雪地里潛伏幾小時不動。“

莉薇婭拉緊披風，兩人的手指在黑暗中短暫相觸。“謝謝，“她輕聲說，“不只是為了這個...為了一切。“

蓋烏斯不知如何回應。在“暗影之子“，情感是奢侈品，感謝更是罕見。他轉而檢查武器——匕首、短弓、還有從北方戰士那里繳獲的戰斧。每一件都磨得鋒利無比。

“你覺得烏拉爾說的預言是什么意思？“莉薇婭突然問，“'紫眸與無面同行'...“

“迷信而已，“蓋烏斯低聲回答，“部落人喜歡這種神秘故事。“

“但我確實有紫羅蘭色的眼睛，而你確實是'無面'的刺客。“莉薇婭的聲音帶著思索，“太巧合了，不是嗎？“

蓋烏斯沒有回答。他想起馬庫斯常說的一句話：“世上沒有巧合，只有未被發現的聯系。“但此刻，他不愿深想這種可能性。

夜深時分，蓋烏斯突然驚醒。外面有異常的響動——不是風聲或野獸，而是刻意放輕的腳步聲。他悄悄推醒莉薇婭，手指按在她唇上示意安靜。

帳篷簾子被輕輕掀開，一個黑影鉆進來。蓋烏斯的匕首瞬間抵住來人的喉嚨。

“反應不錯，帝國人，“薩滿的聲音響起，“但下次確認目標再出手。“

蓋烏斯慢慢放下匕首。薩滿盤腿坐下，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皮囊。

“明天就到圣壇了，“老人低聲道，“有些事情烏拉爾可能沒告訴你們。“他打開皮囊，倒出幾塊刻有符文的骨頭，“圣壇不只是存放誓約的地方...它是活的。“

莉薇婭皺眉：“什么意思？“

“古老的石頭有記憶，“薩滿神秘地說，“特別是沾過血的石頭。影之室的入口會測試你，小姑娘。它需要...確認。“

蓋烏斯的手再次移向匕首：“什么測試？“

“血鑰匙不是比喻，“薩滿直視莉薇婭，“只有特定血脈的人能打開那扇門。如果是正確的人...圣壇會認可你。如果不是...“他聳聳肩，“石頭渴求祭品。“

莉薇婭的下巴繃緊了：“我愿意嘗試。“

薩滿露出滿意的笑容，將一塊骨頭遞給她：“拿著這個。灰鷹的標記會給你一點保護。“他轉向蓋烏斯，“至于你，刺客...圣壇對'無面者'不太友好。保持距離，但別讓小姑娘離開視線。“

說完這些謎一般的話，老人像來時一樣無聲地離開了。

次日清晨，隊伍繼續前進。山路越來越陡，氣溫持續下降。中午時分，他們到達一處隘口，兩側巖壁高聳如刀削。薩滿示意隊伍停下，開始吟誦復雜的咒語。

蓋烏斯借機觀察地形。隘口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石拱門，上面刻滿了與莉薇婭護符上相似的符號。門后隱約可見建筑輪廓——那就是傳說中的霜語者圣壇。

“從現在開始，“薩滿用斯特吉亞語宣布，“禁聲前行。驚動山神者，死。“

隊伍以單列通過石拱門。蓋烏斯走過時，感到一陣奇怪的刺痛，仿佛穿過了一層看不見的帷幕。他瞥了一眼莉薇婭，她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手指不自覺地摸向額飾下的紫羅蘭戒指。

圣壇比想象中更宏偉——一系列巨石建筑依山而建，中央是一座金字塔形的神廟，通體漆黑，在雪地中顯得格外突兀。幾十名斯特吉亞戰士在周圍巡邏，全都沉默如幽靈。

薩滿帶領隊伍直接走向神廟。門口的守衛檢查了每個人的身份，輪到蓋烏斯和莉薇婭時，薩滿簡單地說了句“灰鷹的客人“，守衛便放行了。

神廟內部比外部溫暖，空氣中彌漫著草藥和油脂燃燒的氣味。墻壁上的火把投下搖曳的光影，照亮了刻滿符文的石柱。正中央是一個圓形水池，水面如鏡，倒映著穹頂上的星圖。

“滿月儀式明晚開始，“薩滿低聲說，“你們今晚行動。影之室在下面。“他指向水池后方的一道狹窄樓梯，“記住——只有血能開門。“

夜幕降臨后，圣壇漸漸安靜下來。大多數薩滿和學徒都回到各自的房間準備明天的儀式。蓋烏斯和莉薇婭假裝休息，實則等待最佳時機。

“現在，“蓋烏斯在確定走廊無人后低聲道，“薩滿說影之室在地下。“

兩人悄無聲息地穿過昏暗的走廊，來到中央大廳。水池現在泛著微弱的藍光，似乎本身就是一個光源。蓋烏斯警惕地掃視四周，確保沒有守衛，然后示意莉薇婭跟上。

樓梯陡峭狹窄，通向一個低矮的隧道。隧道盡頭是一面光滑的石墻，上面有一個手掌形狀的凹槽。

“血鑰匙...“莉薇婭深吸一口氣，看向蓋烏斯，“薩滿說可能會有危險。如果出事...你帶著證據離開。“

蓋烏斯搖頭：“我們一起進去，一起離開。“

莉薇婭猶豫了一下，然后摘下右手手套，將手掌按在凹槽上。她用小刀劃破左手掌心，讓鮮血滴入凹槽下方的細小溝槽。

起初什么也沒發生。然后，一陣低沉的轟鳴從石墻深處傳來。鮮血順著溝槽流動，形成復雜的圖案——一只展翅的鷹，與莉薇婭護符上的圖案一模一樣。

石墻緩緩滑開，露出一個漆黑的房間。空氣中突然充滿了某種古老的力量，讓蓋烏斯的皮膚刺痛。他本能地拉住莉薇婭的手腕，準備隨時撤退。

“等等...“莉薇婭的聲音充滿驚愕，“看...“

影之室內，微弱的藍光從墻壁滲出，照亮了中央的一座雕像——一個女性形象，高挑優雅，雙手捧著一本石書。最令人震驚的是，雕像的面容與莉薇婭驚人地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的輪廓，盡管是石頭雕刻的，卻仿佛蘊含著同樣的紫羅蘭色調。

“這...不可能...“莉薇婭的聲音顫抖。

蓋烏斯警惕地環顧四周。房間四壁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號，還有一些看起來像是誓約記錄的金屬板。角落里堆放著幾個箱子，可能裝著更多證據。

“我們時間有限，“他提醒道，“找元老院和部落的協議。“

莉薇婭強迫自己從雕像上移開目光，開始檢查墻上的記錄。蓋烏斯則翻找那些箱子，發現了許多刻有帝國紋章的卷軸。

“找到了！“莉薇婭突然叫道，指向一塊特別的金屬板，“這是最近添加的...看這個符號！“

蓋烏斯湊近看。金屬板上刻著一份雙語協議，一方是斯特吉亞部落聯盟的印記，另一方赫然是元老院的徽記。內容與他們在瞭望塔聽到的一致——北方部落假裝叛亂，為元老院提供軍事管制的借口。

“這就是證據，“莉薇婭激動地說，“足以證明元老院的叛國行為！“

蓋烏斯迅速從靴中取出準備好的羊皮紙和炭筆，開始拓印金屬板上的內容。莉薇婭則走向那座詭異的雕像，似乎被它不可抗拒地吸引著。

“她是誰？“莉薇婭輕聲問，手指幾乎要觸碰石像的臉龐。

雕像手中的石書突然發出輕微的咔噠聲，緩緩打開。里面是一個小凹槽，放著一枚紫水晶制成的鷹形胸針。

“拿上它，“一個聲音突然說。蓋烏斯猛地轉身，匕首在手。薩滿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臉上帶著神秘的微笑，“它屬于你，紫眸女孩。“

莉薇婭猶豫地取出胸針。就在她的手指接觸水晶的瞬間，整個房間的藍光驟然增強，雕像的眼睛似乎亮了起來。一個低沉的女聲在空氣中回蕩，說著古老的斯特吉亞語。

薩滿立刻跪伏在地，額頭觸地。蓋烏斯雖然聽不懂語言，但本能地感到一陣敬畏和恐懼。

聲音停止后，薩滿緩緩起身，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預言是真的...冰封之女回來了。“

莉薇婭緊握胸針，臉色蒼白：“什么預言？那聲音說了什么？“

“古老的傳說，“薩滿回答，“千年前，一位紫眸的公主試圖阻止部落間的戰爭。她被背叛，靈魂被封入冰山。預言說，當她的轉世歸來，將帶來和平或毀滅。“他直視莉薇婭，“那聲音說'血脈已確認，繼承者歸來'。“

蓋烏斯警惕地站到莉薇婭身旁：“我們只是來取證據的。不要部落傳說。“

薩滿笑了：“刺客，你以為這是巧合嗎？紫羅蘭戒指選擇了她，圣壇認出了她。現在，整個部落都會知道。“

外面突然傳來嘈雜聲和腳步聲。薩滿的表情立刻變得警覺：“守衛發現了。你們必須立刻離開。“

蓋烏斯已經收好拓印的羊皮紙，拉起莉薇婭的手：“后路？“

薩滿指向雕像后方：“秘密通道。直通山腳。快走！“

他們剛進入狹窄的隧道，就聽到上方傳來喊叫聲和武器出鞘的聲音。隧道黑暗潮濕，兩人不得不摸著墻壁前進。

“那雕像...那聲音...“莉薇婭的聲音在黑暗中顫抖，“蓋烏斯，我覺得有什么不對勁...那胸針...它在發熱！“

蓋烏斯握緊她的手：“先離開這里。以后再解開謎團。“

隧道似乎沒有盡頭，不斷向下蜿蜒。空氣越來越冷，呼吸在面前凝成白霧。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絲微光——出口！

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出口時，蓋烏斯突然拉住莉薇婭，示意安靜。出口處站著幾個人影，火把的光照亮了為首的德米特里那張猙獰的臉。

“我就知道你們會走這條路，“他大聲說，戰斧在火光下閃著寒光，“圣壇的叛徒薩滿一直是我的眼中釘。“

蓋烏斯迅速評估形勢——德米特里帶了至少六名戰士，堵死了出口。隧道太窄，無法戰斗。他們被困住了。

“把證據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死得痛快點，“德米特里冷笑道，“尤其是你，小姑娘。奧勒留大人特別想要你的頭...當然，是在你告訴他紫羅蘭之眼所有成員的名字之后。“

莉薇婭的手在蓋烏斯掌心中顫抖，但不是因為恐懼——是憤怒。“我父親信任你，“她喊道，聲音在隧道中回蕩，“克勞狄烏斯信任你！“

德米特里的笑聲如同碎石碰撞：“信任？政治中沒有信任，只有利益。現在，最后一次機會——投降，或者我把你們活埋在這隧道里！“

蓋烏斯的大腦飛速運轉。硬沖是自殺，后退會被圣壇守衛抓住。就在這絕境中，他注意到隧道壁上的一道細小裂縫——可能有其他通道？

“莉薇婭，“他極輕地說，“當我數到三，向那道裂縫跑。別回頭。“

“那你呢？“

“我會跟上。“

德米特里失去了耐心：“夠了！殺了他們！“

蓋烏斯從腰間取下一個小布袋——瑪爾塔給的煙霧彈。“一...二...三！“

他擲出布袋，同時拉著莉薇婭沖向裂縫。煙霧瞬間充滿隧道，引起一片咳嗽和咒罵。裂縫比想象的寬，勉強能擠過一個人。

兩人拼命擠過狹窄的縫隙，來到一個天然巖洞。洞頂有裂縫，透入些許月光。蓋烏斯迅速尋找出口，但巖洞似乎是封閉的。

“我們被困住了，“莉薇婭喘息道。

蓋烏斯搖頭，指向洞頂：“能爬上去。“

巖壁凹凸不平，提供了足夠的攀爬點。但就在他們準備攀登時，德米特里的聲音從裂縫處傳來：

“找到你們了，老鼠！“

第一支箭擦過蓋烏斯的耳邊，釘入巖壁。沒時間了！他推著莉薇婭先上，自己斷后。又一支箭射來，這次深深扎入他的大腿。蓋烏斯悶哼一聲，但咬牙繼續攀爬。

當他們終于爬到洞頂裂縫處時，發現外面是懸崖邊的一塊狹窄平臺。下方是漆黑的山谷，至少百尺深。

德米特里和他的戰士已經擠過裂縫，開始攀爬。蓋烏斯拔出腿上的箭，鮮血立刻浸透了褲子。

“沒路了，“莉薇婭絕望地說，看著陡峭的懸崖。

蓋烏斯從背包中取出繩索——烏拉爾給他們的應急裝備。“信任我嗎？“他問，一邊快速將繩索系在一塊突出的巖石上。

莉薇婭明白了他的意圖，臉色蒼白但堅定：“一直如此。“

德米特里的腦袋已經出現在巖洞邊緣。蓋烏斯將繩索另一端系在莉薇婭腰間：“抓緊了。我會在你下面。“

他們剛剛躍下懸崖，德米特里就沖到了平臺邊緣，憤怒地咆哮著。箭矢呼嘯著從身邊飛過，但很快，兩人就降到了安全高度。

懸崖中部有一個小巖架，勉強能站人。蓋烏斯解開繩索，檢查莉薇婭的狀況。她除了幾處擦傷外基本無恙，但紫水晶胸針在跳躍過程中丟失了。

“證據還在，“蓋烏斯拍了拍胸前的羊皮紙，“這才是最重要的。“

莉薇婭望向懸崖頂端，德米特里的身影依然可見：“他不會放棄的。“

“我知道，“蓋烏斯檢查了一下腿傷，用布條緊緊扎住，“所以我們得比他更快。黑水河就在下面，沿河能到達邊境。“

莉薇婭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蓋烏斯...那雕像...它真的像我嗎？還是我瘋了？“

月光下，她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更像紫羅蘭，充滿困惑和一絲恐懼。蓋烏斯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雕像與她驚人地相似，但這意味著什么？古老的預言？轉世？這些都超出了刺客的理解范疇。

“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地說，“但我相信一切都有合理解釋。現在，我們得專注逃生。“

莉薇婭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兩人開始艱難的下降，向著黑水河的方向，向著未知的命運。

懸崖頂端，德米特里收起弓，轉身對一名戰士說：“通知奧勒留大人，證據被帶走了。啟動備用計劃——冰吻行動。“

戰士領命而去。德米特里最后看了一眼懸崖下的黑暗，獰笑著自語：“跑吧，小老鼠們...你們逃不出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