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生抖了抖翅膀，甩掉最后幾顆頑固的水珠，淡金色的絨羽在午后的陽光下終于顯露出幾分神異的光澤。

他清了清嗓子：

“碎沙灘的根基，打得不賴！”于生意念拔高，帶著一種俯瞰全局的肯定，先給顆甜棗，“田開了，魚養(yǎng)了，規(guī)矩立了！這都是大伙兒實打?qū)嵏沙鰜淼模±蠣斘倚纳跷浚　?

“但這只是起步！吃飽穿暖算個屁！你們就不想…更進一步？”

“更進一步？”宋巖喃喃重復(fù)，少年人的眼中燃起火焰。

于生聲音轟然炸響，如同驚雷劈進每一個村民混沌的腦海：

“想不想力大無窮，開山裂石？想不想身輕如燕，踏水無痕？想不想掌控水火，呼風(fēng)喚雨？想不想…延年益壽，百病不侵？！”

每一個想不想，都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眾人心坎上。

短暫的死寂后，是火山噴發(fā)般的狂熱！

“想！老爺！俺想！”王麻子第一個吼破了音，激動得渾身亂顫。

“俺也想！老爺開恩啊！”李大娘渾濁的老眼迸發(fā)出駭人的亮光。

“求老爺賜法！”呼啦啦，人群再次跪倒一片，比剛才更加虔誠，更加狂熱！

一雙雙眼睛里燃燒著前所未有的渴望，那是對超凡力量的原始向往，是對改變自身螻蟻命運的終極期盼！

連被宋巖盯著的李瘸子，都忘了自己的處境，伸長了脖子，眼中只剩下貪婪的光。

于生滿意地看著這畫餅效果，趁熱打鐵：“不過，修煉之法，你們不識字是學(xué)不會的，所以，老爺準(zhǔn)備讓大家先識字。”

他鳥喙指向村里大伙剛剛搭建的河靈廟：“只要是碎沙灘六歲以上的孩子，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明天辰時都要來這里報道，咱們現(xiàn)在沒有條件，明天就用樹枝在沙灘上畫著，等以后咱有條件了再換好的！”

“至于你們…”于生意念掃過一張張渴望又忐忑的臉，“忙完的時候，來這里聽一聽！多認(rèn)識一個字，就多一分學(xué)會的希望，當(dāng)然，不要耽誤了村里的建設(shè)大計，耽誤了事情，老爺我可翻臉不認(rèn)人！”

“謹(jǐn)遵老爺法旨！”山呼海嘯般的應(yīng)和聲響起，震得河灘上的鵝卵石都在顫動。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一種找到了人生新目標(biāo)的亢奮光芒，連開荒隊的漢子們扛著鋤頭都覺得腳步輕快了許多，仿佛鋤的不是地，而是通往仙路的階梯。

人群在激動和憧憬中漸漸散去，各自忙碌，但空氣中彌漫的興奮討論聲久久不散。

于生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鳥眼微微瞇起。

香火？光靠碎沙灘這點人口，按部就班地種田打魚，就算人人虔誠，能榨出多少香火？

金光教的功法得要功德才能兌換，他想賺取功德，只能冒險深入敵營賺取功德。

還好他有掛，只要香火足夠，功法是源源不斷的。

他需要更大的基本盤，更狂熱的信仰源泉！這全民修煉的大餅，就是他拋下的第一個誘餌！

把所有人的未來都綁在他這條船上！修煉需要資源，需要功法，沒問題，找你們偉大的河靈老爺！

虔誠供奉，建設(shè)鄉(xiāng)村，賜下功法；對外擴張，吸引信徒，賜下資源。

“老子這叫戰(zhàn)略投資！”于生得意地想著，溝通了玄水令。

“弟子于生，稟告上教。弟子孤懸燕境，深入敵后，如履薄冰。為穩(wěn)固根基，發(fā)展信眾，壯大我教于燕國耳目，急需基礎(chǔ)煉體、養(yǎng)氣法門若干，以激勵屬地健兒，培植羽翼。此批功法，乃扎根敵后、培養(yǎng)有生力量之急需！功在長遠(yuǎn)！懇請上教體恤孤忠，酌情撥付！”

信息發(fā)出，如同石沉大海。

于生也不急，巨大的鳥軀踱到河邊一塊大石上，梳理著自己被河風(fēng)吹亂的淡金色絨羽，耐心等待。

心里卻在腹誹：媽的，這可得同意啊，這屆村民雖然好忽悠，但沒點真東西，餅畫得再圓也充不了饑。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岸上村民打掃完河靈廟、爭論該先學(xué)哪幾個字的時候…

嗡！

玄水令微微發(fā)熱，一道冰冷浩大且不帶絲毫感情波動的聲音直接在于生耳旁響起，如同玉磬清鳴，正是金光教通過玄水令的回復(fù)：

【請求已受理。】

【準(zhǔn)予預(yù)撥《混元樁》煉體法（凡俗篇）、《小周天吐納術(shù)》養(yǎng)氣法（初基篇）各一份拓印玉簡。】

【告誡：法門易予，資糧難求！引靈入體，淬煉氣血，皆需外物資糧支撐！靈氣稀薄之地，強修無益，反損根基！慎之！】

【物資調(diào)撥需時，約十五日后送達屬地。】

“十五日？”于生巨大的銀色鳥眼瞬間瞪圓，差點從石頭上栽下去，一股無名邪火直沖天靈蓋！

“操！方鈞你個癟犢子！當(dāng)初給玄水令的時候怎么說的？”

‘若有危難，旦夕可至’！

“他媽的送本破功法要十五天？合著老子這‘旦夕’跟你們金光教的‘旦夕’不是一個時辰表是吧？”

“還‘孤懸敵后’、‘深入敵營’呢！真等毒蛇咬到尾巴，十五天夠老子投胎八百回了！”

他氣得在石頭上直蹦跶，淡金色的絨羽都奓了起來，頭頂三根銀白翎羽氣得簌簌亂抖。

“慎之？慎個屁！資糧？老子有面板！老子看得見誰提供的香火多，老子看得見誰干活賣力！計劃經(jīng)濟懂不懂？大鍋飯香不香？老子就讓你們這群高高在上的官老爺看看，什么叫集中力量辦大事！什么叫功法驅(qū)動下的生產(chǎn)力大爆發(fā)！”

他一邊在心底瘋狂吐槽金光教的官僚效率和方鈞的詐騙行徑，一邊看著岸上熱火朝天，為了虛無縹緲的功法迸發(fā)出前所未有熱情的村民，巨大的鳥嘴又忍不住咧開一個充滿算計的弧度。

“也罷，十五天…足夠老子把希望小學(xué)的架子搭得漂漂亮亮了！到時候功法一到，嘿嘿…”

他銀色的瞳孔里閃爍著準(zhǔn)備大干一場的詭異光芒：“卷起來吧，碎沙灘的鄉(xiāng)親們！為了你們的延年益壽，為了老爺我的香火…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