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裹挾著沉重的疲憊和突破后的些許余韻，推搡著于生新生的元靈鳥軀體向水面浮去。

接近河灘時，他下意識地習慣性擺動，本該是強健有力的魚尾攪動水流，結(jié)果卻成了兩只爪子在泥漿里笨拙地蹬踹。

“操！”意念里一聲暗罵。

翅膀呢？對，翅膀！于生猛地張開雙翼，試圖借助浮力。

嘩啦！銀金翎羽破水而出，帶起大片水花，如同兩扇剛從染缸里撈出來的巨大門板。

濕透的羽毛吸飽了河水，沉重得超乎想象，非但沒能提供升力，反而像兩副灌了鉛的枷鎖，拽得他整個身體猛地向下一沉！

“噗嘰！”

鳥喙先著地，狠狠杵進了河灘松軟的泥漿里，剛變成鳥，于生還不習慣。

岸上，原本就因河面異動而緊張觀望的村民，瞬間炸了鍋！

“妖怪！水里爬出妖怪了！”一個眼尖的婦人率先尖叫，聲音凄厲得能刺破耳膜。

“銀毛金翅的怪鳥！河靈老爺呢？是不是被它吃了？！”李瘸子拄著拐，三角眼里閃爍著驚懼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zāi)樂禍。

“跑?。】炫埽　比巳合癖惑@散的羊群，呼啦啦轉(zhuǎn)身往村里逃。

“都給老子站?。?！”

于生這才想起自己以前的神通依然還在：

【姓名：于生】

【種族：元靈鳥】

【法術(shù)：水域感知（初級）、神諭微光（初級）】

【種族天賦：轉(zhuǎn)靈（初級）】

【功法：潮汐訣、霸下鍛骨訣】

【香火身份：碎沙灘河靈·金光教護法靈獸（已授箓）】

【神格等級：通明境】

【當前階段進化進度：0/100000】

【當前階段香火進度：4800/10000】

他抖落兩下把自己抖落干凈，飛上天空，兩只翅膀還不停地扇著，保持懸空。

“一群沒見識的玩意兒！”于生鳥眼掃過噤若寒蟬的村民，剛剛上演了黑歷史，他只能強硬的說道：“老子就是你們的河靈老爺！看清楚！”

他心念一動，眉心處那枚玄奧的銀色魚形箓印驟然亮起，散發(fā)出獨屬于碎沙灘河靈氣息。

“老…老爺？”宋巖第一個感應(yīng)到那熟悉又更加強大的氣息，又驚又喜，“您怎么變成…鳥了？”

“這叫進化！懂不懂？”于生沒好氣地解釋，繼續(xù)用水流清理羽毛：“老子神功突破，一個個大驚小怪，成何體統(tǒng)！”

眾人看著那只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控水給自己洗澡的怪鳥，感受著那確實源自河靈老爺?shù)耐汉凸傆庀ⅲ@疑不定的心緒才慢慢平復下來。

“哼！”于生終于把身上大致清理干凈，雖然羽毛還是濕漉漉的，但總算沒那么狼狽了。

他挺了挺胸脯，如同神祇宣告：

“我閉關(guān)三月，參悟大道，終有所成?。　?

他目光掃過初具規(guī)模的東河灘田地，掃過生機勃勃的淺水區(qū)：“你們做的事情，老子也看在眼里！”

“宋鐵匠！你帶著開荒隊，硬是在爛泥灘里啃出這片地！這開荒使，干得不錯！”

“宋巖，你巡水盡職，禁漁有功！沒讓老子失望！”

“還有你們！”于生眼神看向籠罩開荒隊和巡水隊的漢子：“王麻子、趙五…活干得賣力，老子都看在眼里！”

就是你們的香火貢獻的最賣力，面板上顯示的一清二楚。

“有功當賞！”于生意念斬釘截鐵。

【痊愈如初：香火-20】

【痊愈如初：香火-40】

【痊愈如初：香火-50】

......

他眉心箓印銀光一閃，數(shù)道凝練溫和的乳白光柱精準落下，籠罩住宋鐵匠、宋巖以及幾位被點名的賣力漢子。

“呃啊…”宋鐵匠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嘆息，長期勞作積累的細微勞損，在那暖流沖刷下迅速緩解。

宋巖感覺消耗的心神為之一振，控水消耗的精力瞬間補滿。

王麻子等人更是覺得渾身暖洋洋的，一些小傷小痛不翼而飛，仿佛年輕了幾歲！

“謝老爺恩典！”幾人激動得熱淚盈眶，撲通跪倒，磕頭如搗蒜。

其他村民看得眼熱無比，羨慕之情溢于言表。

“河靈老爺！老爺！”一個尖利的聲音突兀響起，帶著急不可耐的貪婪。

李瘸子拄著拐，一瘸一拐地拼命往前擠，臉上堆滿諂媚:

“老爺！還有俺！俺這腿，老毛病了！疼得鉆心！求老爺慈悲，也給俺治治！俺也為開荒流過汗啊！”

“呸！李瘸子你要點臉！”王麻子第一個跳出來，指著李瘸子的鼻子罵道，“你流過汗？頭十五天是宋大哥盯著你，你不敢不干！后面呢？哪次不是磨洋工？鋤頭掄得比娘們繡花還輕！清淤挖土，你專挑最松軟的邊角料！讓你搬捆蘆葦，你磨嘰半個時辰！你那點汗，是偷懶急出來的吧？”

“就是！”趙五也啐了一口，“巡水隊上次撞見你偷偷摸摸想往淺水區(qū)溜，是不是想偷摸魚？被宋巖小哥一道水鞭子抽得嗷嗷叫，忘了？”

“對！沒錯！”

“李瘸子最奸猾！”

“老爺別信他！他就不配！”

村民們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把李瘸子這兩個月偷奸?；男袕蕉堵淞藗€底朝天。

李瘸子被眾人指著鼻子罵，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拄著拐的手氣得直哆嗦，想反駁，卻被洶涌的指責聲淹沒。

于生冷眼看著:“老子賞罰分明，有功必賞，有過必罰，你之前受的罰看來是輕了！再敢偷奸耍滑，惑亂人心，就不是勞役十五天那么簡單了！”

李瘸子如遭雷擊，看著于生那冰冷的鳥瞳和周圍村民鄙夷的目光，再不敢多說一個字，灰溜溜地縮回了人群最后面，頭埋得低低的，只余下滿心的怨毒和恐懼。

于生不再理會他，意念昂然道：“都看見了？跟著老爺我，按規(guī)矩辦事，賣力干活，就有賞！有奔頭！碎沙灘的好日子，這才剛起了個頭！都給老爺打起精神來！”

眾村民看著威風凜凜的河靈老爺，看著精神煥發(fā)的受賞人群，想著開墾出的良田和繁盛的魚群，心中那點對鳥老爺?shù)墓之惛醒杆俦痪次泛推谂稳〈?

“謹遵老爺神諭！”呼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整齊和響亮。

連李瘸子，也在角落里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跟著嘟囔了一句。

他看著眼前這群愚昧現(xiàn)實卻又因他描繪的藍圖而煥發(fā)希望的村民，一個更大膽更劍走偏鋒的計劃，在他腦袋里里，逐漸成型。

得想些其他的法子來擴大香火了，光靠種地打漁，香火終究有限。

得下點猛藥，拋個大的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