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回到小院，何貴正在前院和幾位中年婦女在打葉子牌。不知道的，還以為何貴和她們是同齡人。何貴之所以找歲數大一些的婦女當牌友，主要是為避嫌，另外他也不喜歡哄孩子，嘰嘰咋咋聽上去都煩。

秦墨沒去打擾何貴他們娛樂，進了內院，周圍一下變得安靜了許多。東廂房鳳姐兒那還能聽到一些動靜，平兒和金釧、玉釧在小聲說著話。

西廂房的吳媽估計早就躺下休息了，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吳媽是絕對不會熬夜的，而所謂守歲在吳媽眼中并不在特殊情況之內。以前能讓吳媽大半夜還要起來的，就是秦墨餓了，只要秦墨嚷嚷餓，吳媽永遠不會嫌晚，也不會嫌麻煩……

“老爺！”晴雯見秦墨進來，趕緊接過大衣。

算起來她進入秦府也有一個多月，這還是第一次被安排在秦墨的屋子里。用蘇宓的話說，寧缺毋濫，反正老爺偶爾沒人伺候也成。

“去和她們玩吧，不用管我，我坐一會兒就去睡。”秦墨往躺椅上一坐，整個人都感覺輕松下來。

“奴婢陪您坐一會兒。”晴雯不是一個特別喜歡熱鬧的人，很多時候更愿意一個人待著。

“那就坐下說說話，鳳姐兒那邊還好吧？”秦墨從中午到晚上，除了見抱琴一面，剩下的都在陪著黛玉，還真沒顧得上王熙鳳。

“鳳姐兒，下午她讓我們改口不要再叫她二奶奶，都管叫她鳳姐兒。她還說讓金釧和玉釧以后跟著她……”晴雯后邊有點說不下去，那些都是鳳姐兒教她們怎么伺候爺們的。

秦墨到沒多想，“叫鳳姐兒也好。你回頭幫我問問金釧和玉釧，看看她們想不想以后跟著鳳姐兒。不是要趕她們走，秦府的情況你也知道，并不介意你們有自己的營生。我不可能把你們都收房里，你們以后總不能從丫鬟當到嬤嬤，自己當丫鬟，兒女也走這一條路。學一些東西，有自己的營生，府里再幫襯你們一把。說句難聽的，哪天你們家老爺我敗了家，遭了禍……”秦墨正給晴雯講大道理呢，結果嘴突然被堵上了。

“呸呸呸，大過年的，老爺也不說些吉利話。”回過頭，晴雯還埋怨了秦墨兩句。

“咳咳！我就說那么個意思。”秦墨感覺剛才好像磕到牙了。

“蘇姐姐之前都交代清楚了。”晴雯已大致了解秦府的體系，對于她們而言，一條路是經商、務農、做工；另一條路就是爭取成為秦墨的妾室。兩條路可以一起走，無論能力還是寵愛哪邊走到頭，都會有一條康莊大道。如果能力不行，又不得寵，那就只能期望下一代爭口氣了。

“好吧！反正你別忘了幫我問一下。對了，過兩天司棋會過來，到時候二姑娘身邊缺個首席大丫頭，怎么樣，要不要過去試試？”秦墨也是突然想到了這一茬，便隨口逗弄起晴雯。

“哼！奴婢去哪里，還不是老爺一句話的事，要讓奴婢選，奴婢到是要問問老爺，老爺想聽奴婢怎么回答？”晴雯很是不滿，當她成什么人了。

“你這丫頭，還真是學好不容易學壞一出溜，蘇宓就是這么教你的是吧？”秦墨記得當初蘇宓就是這調調，得理不饒人。

“那才沒有，蘇姐姐說老爺喜歡有個性的。”晴雯可不想讓別人替自己背鍋。

“不錯，但你們家老爺更喜歡聽話的。”秦墨又不是屬牲口的，有被抽打的嗜好。上輩子，呸！大過年的想點吉利的。

“所以奴婢也很聽話啊！”晴雯沖著秦墨眨了眨眼睛。

……

正當秦墨想試試，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時間不大何貴在外邊稟報，“老爺，著火了。”

“哪著了？”秦墨心里咯噔一下，趕緊爬起來，他唯恐聽到是寧國府會芳園著火，那特么……

“看方向，應該是北靜王府。”何貴不大敢確定。

“呼！我真是，吩咐下去，都別亂動，以防被人利用。”秦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下令道。

“是。那過會兒要不要派人過去問候一聲？”秦墨要是沒住在這邊，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算了，現在卻不好裝糊涂。

“等下先去人看看榮國府那邊怎么個章程，和他們一起過去。”秦墨還沒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勁。

等到秦墨穿好衣服出來，外頭已經能聽到吵吵嚷嚷救火的聲音。

五城兵馬司估計要氣瘋了，這個年過的，太糟心，太糟心。

秦墨站在門口看了一會兒，這場火著得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距離忠順親王府那場大火才過去兩天，所以就有點不上不下的。

“老爺，之前忠順親王的事還沒過去，這又來一場火，到底是以火滅火，還是火上澆油？”何貴那雙小眼睛里倒映著火光，臉上流露著幾分疑惑。

他基本判斷，這火就是人為的。既然是人為，那這火總要燒得有意義才行。所以他結合當前局勢分析，有兩種可能：一個是北靜王水溶已經和皇上達成了交易，要對之前的事進行收尾。用一把火，把矛盾轉移開。忠順親王府的火是梁山眾放的，那北靜王府的火就是白蓮教放的，是不是很合理？回過頭，大家團結一心，一致對外嘛！

另一種可能是火上澆油，在原本已經要熄滅的火堆上添了一把柴，拉攏勛貴繼續向皇上施壓。

聽了何貴的話，秦墨搖了搖頭。

“都不大像，反而更像攪局的。”秦墨不認為以皇上和水溶的智商會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同樣道理，就算水溶想繼續向皇上施壓，也用不著破釜沉舟，玩背水一戰吧？

幾個菜啊，就醉成這樣？

秦墨和何貴在胡亂猜的時候，水溶這會兒已經快要氣炸了。

正如秦墨預料的那樣，水溶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與皇上撕破臉皮，這才鼓動賈家出頭，賈家不愿意，他轉頭就去找文官集團合作。

他連賈家都不愿意得罪，豈會掀桌子和皇上玩命？

“殿下，是白蓮教的人投擲的猛火油，人已經被逮到。王府里的一位客人與殿下的一位妾室在襲擊中不幸遇害……”下人趕過來稟報。

“白蓮教？”水溶拳頭攥出了青筋。

“是，他們自己承認的。”下人如實回答道。

“好好好。等會兒向那些來了解情況的各家通告，就說是白蓮教所為。”水溶差不多已經猜到是誰干的。

還能有誰？太上皇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