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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人性的掙扎

月光如冰冷的水銀,傾瀉在小小的庭院中。

顧懷胸膛劇烈起伏,如同破舊的風箱,眼中布滿駭人的血絲,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狠厲。

他貪婪地、近乎撕扯般吸入一口冰冷的夜氣,強迫自己將腦海中那揮之不去的誘人曲線徹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驛站里餓鬼撕裂皮肉的猙獰面孔,是姜不寒刀光掠過、頭顱飛起的決絕瞬間!

“殺!”他喉間滾出一聲困獸般的低吼,猛地揮動長刀!

沒有章法,沒有套路,只有一股無處宣泄、要將自己徹底撕裂的蠻力!劈!砍!撩!刺!

刀鋒瘋狂地撕裂冰冷的空氣,發出沉悶而絕望的呼嘯。

他拼命模仿著記憶中姜不寒那羚羊掛角的刀勢,模仿著李苛、王五狠辣實用的招式,但落在實處,卻只有笨拙、滯澀,破綻百出!

汗水迅速浸透了單薄的衣衫,緊貼在賁張的肌肉上,每一次拼盡全力的揮砍都帶來肌肉撕裂般的酸脹,氣息紊亂如同瀕死,每一次刀鋒的軌跡,都像是在與無形的、沉重的枷鎖搏命!

半個時辰過去。

顧懷拄著刀,腰身佝僂,如同被抽去了脊梁。

大口大口的喘息撕裂著喉嚨,汗珠混著塵土,從額角、下頜滾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摔得粉碎。疲憊如同粘稠的泥沼將他淹沒,但心底那“累贅”的認知,卻比這泥沼更沉重萬倍,壓得他靈魂都在呻吟,幾乎要將脊椎壓斷。

“欲速則不達。”一個清冷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如同月下寒泉滴落幽潭。

顧懷猛地回頭!姜不寒不知何時已靜立在西廂門口,身上隨意披著一件素色外衫,長發如墨瀑垂落肩頭,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冷玉般的光澤。

她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無悲無喜,但那雙眸子在夜色中卻亮得驚人,仿佛能洞穿人心。

“刀是殺器,亦是肢體延伸。筋骨未開,氣血未暢,強求其形,徒傷其身。”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看透本質的了然,“一步一個腳印,根基打牢,方有后勁?!?

若是平時,顧懷或許會壓下煩躁。

但此刻,殘余的酒意如同毒火在血脈里亂竄,疲憊、屈辱、還有那被強行摁滅卻余燼灼燙的邪念,混雜在一起,猛地沖垮了搖搖欲墜的理智,化作一股蠻橫的戾氣!

“說得好聽!”顧懷猛地挺直腰背,眼中血絲密布,如同瀕死的困獸,帶著赤裸裸的挑釁,“光說不練假把式!來!比劃比劃!讓我看看你這‘根基’有多牢!”

他雙手死死攥緊刀柄,擺出一個扭曲而充滿攻擊性的起手式,刀尖直指姜不寒!

姜不寒眸光微凝,掠過一絲冰寒。

她并未去取屋內的倭刀,只是輕輕攏了攏外衫,赤足踏上冰涼的石階,月光在她白皙的腳踝上鍍上一層冷輝,聲音平淡無波:“好。我空手?!?

“空手?!”顧懷感覺一股熱血直沖天靈蓋!前所未有的輕視感如同烙鐵燙在心上!酒精和暴怒徹底焚毀了最后一絲清明!

“你看不起我?!”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不管不顧地揮刀,刀鋒撕裂空氣,帶著嗚咽般的呼嘯,朝著姜不寒的肩頭全力斜劈而下!

姜不寒站在原地,身形如松。就在那冰冷的刀鋒即將觸及她衣衫的剎那!

她動了!

沒有閃避!沒有格擋!左腳向前踏出半步,整個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驟然釋放!右肩微沉,脊椎如龍弓起,一股源自大地、沛然莫御、剛猛無儔的力量瞬間凝聚!

她整個人化作一座移動的山岳,挾著摧枯拉朽之勢,狠狠撞向顧懷門戶大開的胸腹空門!

八極拳·鐵山靠!

“嘭——!!!”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肺欲裂的巨響,如同重錘擂在破鼓上!

顧懷只覺得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如同被狂奔的烈馬正面沖撞!五臟六腑瞬間翻江倒海,劇痛讓他眼前一黑,金星爆裂!喉頭腥甜狂涌!

顧懷手中的長刀如同脆弱的枯枝脫手飛出,“哐啷”一聲巨響砸在遠處的墻角!

他整個人如同被巨浪拍飛的破麻袋,向后倒飛出去,“噗通”一聲重重砸在冰冷的青石地上,又翻滾了好幾圈才像爛泥般癱住!

“嘔——哇——!”劇烈的疼痛和強烈的震蕩讓他再也無法抑制,趴在地上,將晚上喝下的酒液、吃下的食物混著膽汁和胃液,一股腦兒噴射般嘔了出來!刺鼻的酸腐惡臭瞬間在清冷的月光下彌漫開來,令人作嘔。

劇痛讓他酒意散了大半。

顧懷掙扎著抬起沾滿污穢和塵土的頭,視野模糊,狼狽得像陰溝里爬出的蛆蟲。

他看著月光下那個赤足而立、衣袂飄飄、纖塵不染的身影,一股滅頂的屈辱和深不見底的無力感再次將他吞噬,混合著那被劇痛暫時壓制卻從未熄滅的邪念,化作一句歇斯底里的嘶吼,如同野獸最后的哀鳴: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妻子??。棵膊蛔屆?,碰也不讓碰!你就和一尊菩薩一樣得讓我供著是不是?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聽那吳冠之言去青樓見花魁,更不會被惡鬼咬死!”

話音未落,一股實質般的、冰冷刺骨的殺意瞬間將顧懷釘死在地上!

姜不寒的眼神驟然鋒利如出鞘的絕世兇刃,周身散發的寒意讓庭院中的月光都仿佛凍結!她一步踏前,赤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無聲無息,卻帶著踏碎山河的威勢!

顧懷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著粉身碎骨的審判。

然而,預想中的毀滅并未降臨,那冰冷的殺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你喝醉了?!?

他顫抖著睜開眼,看到姜不寒停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正用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俯視著他——那里面有冰冷的厭惡,有深刻的憐憫,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散發著惡臭、永遠無法塑形的爛泥。

“是不是……是不是打贏了你!咱們就能真同房?!啊?!是不是!”

死寂在此刻彌漫。

半晌,姜不寒紅唇輕啟,吐出一個字,冰冷堅硬,如同極地寒冰凝結的珠子砸在石板上:

“是。”

隨即,她目光掃過他身下那攤散發著惡臭的污穢,掃過他沾滿泥土和嘔吐物的身體,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如同看臟東西般的極致嫌惡:“今晚你太臟了?!?

她頓了頓,聲音毫無波瀾:“不準進屋,不準碰水缸里的水?!?

說完,姜不寒不再施舍給顧懷哪怕一絲余光,轉身,如同月下倏忽而逝的幽靈,無聲地飄回西廂,“砰”地一聲,那扇門如同墓穴的石板,在他眼前重重合攏!

冰冷的關門聲,如同喪鐘,狠狠砸在顧懷破碎的心上。

酒意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和無邊無際的屈辱,將他浸泡在絕望的深淵。他趴在自己的嘔吐物旁,渾身劇痛,像一條被徹底碾斷了脊梁的喪家之犬。

然而!

就在這極致的狼狽與絕望中,他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鎖住了西廂門縫里透出的、那抹纖細玲瓏、充滿致命誘惑的剪影。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如同億萬只饑渴的毒蟻在骨髓里瘋狂啃噬、在血管中奔騰咆哮!叫囂著要撕碎那層礙事的薄衫!要占有那溫軟的軀體!要品嘗那白皙脖頸下奔涌的、溫熱的、帶著致命芬芳的血液!

“呃啊——!”顧懷發出一聲非人的、壓抑到極致的低吼,猛地從污穢中彈起!他不敢再看那扇門一眼,仿佛那是通往地獄的入口!

他踉蹌著,瘋了一般沖出小院,朝著后院更深處、那片被月光遺忘的、堆滿雜物和嶙峋假山的黑暗角落亡命狂奔!

月光慘淡,勉強勾勒出他狂奔的身影,如同一頭被剝了皮、渾身淌血的絕望兇獸。

他沖進那片黑暗的角落,對著無形的空氣,對著冰冷的假山石影,瘋狂地劈砍!剁!斬!撩!刀光凌亂,毫無章法,只有發泄的嘶吼和拉風箱般粗重絕望的喘息!

汗水、血水與污穢的塵土混合在一起,將他涂抹成一個在月光下蠕動嘶嚎的猙獰怪物!

“嗤啦——!”

一聲令人牙酸的皮革撕裂聲!在一次傾盡全力的斜劈中,刀鋒竟如同被詛咒般,詭異地劃過他自己緊握刀柄的左手虎口!一道寸許長、深可見骨的口子瞬間猙獰綻開!溫熱的鮮血如同泉涌,汩汩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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