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異變初始
- 大明1616:從錦衣衛開始
- 櫻桃小磚頭
- 2766字
- 2025-06-23 07:35:57
劇痛讓顧懷的動作猛地一滯。
他下意識地低頭,看向自己手上那不斷涌出的、在慘淡月光下閃爍著妖異暗紅的液體。那刺目的紅色,仿佛帶著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一種超越了理智、銘刻在血脈深處的本能,如同無形的巨手攫住了他——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受傷的手,將那流血的、皮肉翻卷的虎口,猛地湊到了嘴邊!
溫熱的、粘稠的、帶著濃烈鐵銹腥甜氣息的液體,瞬間涌入喉間!
“唔——!”顧懷的身體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猛地劇烈痙攣!僵直!
就在那鮮血入口的瞬間!
一股難以形容的、狂暴到足以焚毀天地的力量洪流,如同沉寂萬載的滅世火山在他體內轟然爆發!瞬間沖垮了所有經脈的堤壩!席卷四肢百骸!
眼前的世界驟然褪去所有朦朧!月光亮如白晝,纖毫畢現!連墻角蟲豸的振翅聲都清晰可聞!身體的疲憊、傷痛、沉重感瞬間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幾乎要撐爆軀殼的精力!是肌肉瘋狂賁張、骨骼發出不堪重負卻充滿力量的爆鳴!
然而,那嗜血的渴望非但沒有平息,反而被這滾燙的自身之血徹底點燃、引爆!如同澆入了地獄的熔巖,瘋狂地灼燒著他殘存的意識!他想要更多!更多!更多滾燙的、新鮮的、奔涌著的……溫熱的血!
“吼——!!!”一聲壓抑的、如同瀕死野獸掙脫囚籠的嘶吼,從他喉嚨深處迸發而出,震得周遭空氣都在顫抖!
他猛地扭頭,充血的雙目死死盯住身邊一座半人高的嶙峋太湖石假山!那堅硬怪異的石頭,此刻在他狂暴的視野中,脆弱得如同孩童手中的泥塑!
他伸出那只仍在滲血的左手,五指如鐵鉤般箕張,一股源自骨髓深處、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蠻力驟然爆發,狠狠抓向一塊突兀尖銳的石筍!
“咔嚓——轟!!!”
一聲令人頭皮炸裂的恐怖碎裂聲!那塊堅硬無比的花崗巖石筍,竟如同朽爛的枯枝,被他五指硬生生捏爆!碎石粉末混合著尖銳的棱角,簌簌滾落!
顧懷愣住了,難以置信地攤開手掌。虎口的傷口在月光下猙獰翻卷,鮮血淋漓,但……劇痛仿佛消失了?掌心殘留著石粉的粗糲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暴的、幾乎要破體而出的力量在血脈中奔涌咆哮!
狂喜與驚駭交織!他低吼一聲,右拳如同出膛的炮彈,狠狠砸向旁邊厚實的青磚院墻!
“噗嗤——!”
一聲沉悶的鈍響!堅逾鐵石的青磚墻面上,赫然被砸出一個寸許深的、邊緣崩裂的清晰拳印!蛛網般的裂紋瘋狂蔓延,發出細微的呻吟!
力量!毀滅性的力量!這感覺……如同被蠻荒巨靈附體!然而,這力量帶來的短暫狂喜如同泡沫般瞬間破滅!
緊隨其后的,是更加洶涌澎湃、如同海嘯般無法抗拒的嗜血渴望!那自身鮮血的鐵銹腥甜,如同點燃地獄之火的引信,徹底引爆了他靈魂深處的獸性!
牙齒酸癢難耐,喉嚨如同燒紅的烙鐵,對周圍一切活物的吞噬欲望幾乎要沖破天靈蓋!理智的堤壩在滔天的本能洪流面前,岌岌可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不!不能!!!”顧懷發出一聲撕裂靈魂般的痛苦嘶嚎!他如同被無形的烈焰焚燒,猛地轉身,以超越常理的速度,化作一道殘影沖向不遠處那個渾濁的水池!
“噗通——!!!”
冰冷刺骨、帶著濃重淤泥腥氣的臟水瞬間將他吞沒!刺骨的寒意如同億萬冰針,狠狠扎進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毛孔,瘋狂地壓制著體內沸騰如巖漿的血液和那焚毀一切的欲火!
他整個人蜷縮著沉入池底,讓污濁冰冷的液體包裹住全身,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貪婪地汲取著這能暫時凍結瘋狂的酷寒!
顧懷像一只被剝皮燙傷后蜷縮的蝦米,死死抱住自己。
那股狂暴的力量依舊在四肢百骸奔騰沖撞,但冰冷的污水如同沉重的枷鎖,暫時禁錮了那焚身的嗜血欲望。
他緊閉雙眼,無邊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死死纏住心臟,越收越緊。捏碎石筍、砸裂青磚的力量,那對鮮血瘋狂的渴望……這還是人嗎?自己……究竟變成了什么不可名狀的怪物?
時間在刺骨的冰冷與內心的煉獄中緩慢爬行。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個世紀。直到體內的躁動被寒氣暫時冰封,直到手指泡得慘白發脹、失去知覺,顧懷才如同被抽干了靈魂的軀殼,濕淋淋地從水池里爬出。
他渾身滴淌著腥臭的臟水,在午夜的寒風中劇烈顫抖。
那毀天滅地的力量感已如潮水般退去大半,只留下深入骨髓的虛脫和跗骨之蛆般的恐懼。
他拖著灌鉛般沉重的雙腿,如同游蕩在陰間的孤魂,在縣衙后院冰冷的陰影里踟躕良久,最終推開了一間蛛網密布、散發著腐朽霉味的雜物間。
身體的極度疲憊終于壓垮了緊繃的神經,他就在這冰冷、骯臟、彌漫著死亡般腐朽氣息的雜物間角落里,沉沉睡去。
只是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眉頭也緊緊鎖著,身體不時地驚悸抽搐,仿佛仍在與體內那頭蟄伏的、隨時可能蘇醒的嗜血兇獸進行著永無止境的搏斗。
而當顧懷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依舊身處熟悉的西廂房內,躺在硬板床上。
晨光透過窗欞,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身體,驚訝地發現渾身上下竟已被清理得干干凈凈,連昨夜的汗水和泥污都了無痕跡,甚至連周縣令提供的那套棉布直裰都似乎被仔細整理過,只有頭發還濕漉漉地粘連在額角鬢邊,帶著一種令人不適的黏膩感,提醒著他昨夜的狼狽。
一時間,昨夜雜物間里的冰冷、混亂與自毀般的狂暴,仿佛成了遙不可測的猙獰幻夢,被強行關進了記憶深處最幽暗的囚籠里。
難道……真的只是一場大醉后的荒唐噩夢?
顧懷的臉色依舊蒼白得如同一張被水浸透的宣紙,眼底沉淀著揮之不去的濃重倦意,如同熬干了燈油的燭芯。但奇異的,一股微弱卻足夠支撐他站起來的力量,在混亂的識海中艱難凝聚。
目光無意掃過自己的左手,他猛地頓住。一道淡淡的已然凝結泛白的刀痕,赫然橫亙在虎口,像一道無聲的烙印。
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昨夜……不是夢!那冰冷刺骨的絕望、身體里失控的洪流、以及最后狠狠劃下的那一下……都是真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門口那個安靜的月白身影——姜不寒正沉靜地坐在廊下陰影中,清晨的風拂動她素色的裙裾。
是她。
定是她不知何時找到了在冰冷雜屋中昏迷如死狗的自己,把自己拖了回來。也只有她,會這樣無言地把自己清理干凈,像拂去一件器物上的浮塵。
想到自己昨夜在她面前那副如醉酒瘋子般猙獰失控、涕淚交加、最終自戕的丑態……顧懷只覺得一股滾燙的尷尬和難堪瞬間涌上面頰,火燒火燎,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他幾乎不敢去想象姜不寒當時是用怎樣一種眼神看著他的……她那雙清冷的眸子,此刻回想起來,比任何刀刃都更讓他感到刺痛。
顧懷用力閉了閉眼,將那令人窒息的羞赧強壓下去。
“這次,走水路吧。”顧懷看向正在仔細檢查倭刀刀鞘卡榫的姜不寒,聲音帶著一絲商量的口吻,也藏著一份不易察覺的試探。
經歷了德州驛的尸山血海和昨夜那非人的力量失控與嗜血瘋狂,他對陸路上可能潛藏的無窮兇險,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近乎本能的恐懼。
姜不寒的動作幾不可察地一頓。
她抬起眼簾,清冷的眸光如同兩泓深潭,在顧懷疲憊的臉上緩緩掃過,似乎想穿透那層刻意維持的平靜,窺見他靈魂深處真實的驚悸。
片刻后,她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聲音平淡無波:“嗯。聽夫君的,水路……安穩些。”
這難得的、近乎順從的回應,讓顧懷緊繃的心弦微微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