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官場第一步~演戲
- 大明1616:從錦衣衛開始
- 櫻桃小磚頭
- 2707字
- 2025-06-21 00:02:10
“六爺?!”
“大人!”
恰好此時,李苛、王五、趙小乙、李莫三四人收拾完畢,正結伴從東廂出來,準備接顧懷一同去花廳。
四人正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家“百戶大人”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趴在院中,臉上還帶著尚未褪盡的尷尬紅暈。
空氣瞬間凝固,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顧懷趴在地上,腦子一片空白,羞憤欲死。
電光火石間,前世身為社畜的急智發揮了作用!他猛地雙臂一撐,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極其流暢地做起了……俯臥撐!
“一!二!三!”顧懷一邊咬牙切齒地撐著身體,一邊用盡全身力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豪邁而……坦蕩,“活動活動筋骨!躺了一天,骨頭都僵了!舒坦!接著練!這樣可以練胸大?。 ?
李苛、王五、趙小乙、李莫四人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從最初的驚愕,到疑惑,再到……一種極其微妙、心照不宣的了然。
李苛干咳一聲,眼神飄忽地望向院角的燈籠:“咳咳……六爺……真是……勤勉。”
語氣古怪,尾音拉得老長。
王五那張疤臉抽動了一下,憋著笑,甕聲甕氣道:“大人好腰力!”
這話怎么聽怎么不對味。
趙小乙年紀最小,臉皮薄,憋得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再看,肩膀卻可疑地聳動著。
李莫的表現最為得體,只是一個勁的看天。
顧懷做完十幾個俯臥撐,這才猛地跳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他強作鎮定,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爺就是這么豪邁不羈”的笑容:“走!赴宴!咱們可別讓周縣令久等!”
說罷,昂首挺胸地率先朝花廳走去,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倉皇。
李苛四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嘴角都掛著憋不住的笑意,快步跟了上去。
小院里,只留下西廂門內,姜不寒那清冷如霜、仿佛什么也沒發生的側影,和一聲幾不可聞、帶著冰碴子的輕哼。
在衙役的引領下,一行人穿過暮色籠罩的縣衙庭院。燈籠次第點亮,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昏黃搖曳的光暈。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飯菜香氣,與縣衙特有的陳年墨香和塵土味混合在一起。
后堂花廳內,燈火通明。
一張不大的八仙桌上,已擺滿了杯盤碗盞。雖稱不上山珍海味,但也看得出是周縣令盡了心力的:一尾清蒸河魚、一鍋熱氣騰騰的燉雞、一份水盆羊肉、幾碟時令小蔬、一籠白面饃饃,還有一壺溫好的本地燒酒。
周縣令早已在門口恭候多時,圓嘟嘟的臉上堆滿了殷勤得近乎諂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深處,依舊難掩驚惶與憂慮。他身邊站著縣丞孫德祿,主簿錢有道,典史張碩,三人同樣一臉恭敬,眼神卻帶著掩飾不住的探究和緊張。
“顧大人!快請入席!下官略備薄酒粗食,不成敬意,實在簡陋,萬望海涵!權當為大人與諸位壓驚洗塵!”周縣令側身讓開,腰彎得極低,幾乎要鞠到地上去,而其余四名護衛卻是被引到了另一桌。
顧懷看著這滿桌的“薄酌”,又想起驛站里那人間煉獄般的景象和蘆葦蕩中洶涌的尸潮,心頭百味雜陳。
這場遲來的“壓驚宴”,注定食不知味。
眾人落座,周縣令親自執壺,為顧懷斟酒,動作小心翼翼,生怕灑出一滴。酒液注入粗瓷杯中,散發出濃烈卻略顯粗劣的香氣。
“顧大人,”周縣令雙手捧杯,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此番……此番驛站驚變,下官聞之亦是五內俱焚!大人與諸位壯士神勇,力挽狂瀾,救我本縣于水火,實乃天大恩德!下官代本縣百姓,敬大人一杯!”
說罷,一飲而盡,只是他喉頭滾動得有些艱難。
顧懷端起酒杯,象征性地沾了沾唇。那酒入口辛辣嗆喉,遠不如京中佳釀,如同這場宴席本身,帶著一種刻意的局促。
縣丞孫德祿連忙接話,試圖緩和氣氛:“是極是極!顧大人英姿勃發,指揮若定,下官等雖未親臨,但聽大人說明情況,亦是心馳神往!大人真乃朝廷棟梁,天子親軍,名不虛傳!”
主簿錢有道則顯得更為實際,他搓著手,臉上擠出愁苦之色:“顧大人,此番……那‘尸疫’……當真如此兇險?驛站……驛站里可還有人……生還?”
典史張碩則一聲不吭的緊盯著顧懷的神情。
顧懷放下酒杯,目光掃過四人,將他們的恐懼、奉承、試探盡收眼底。
顧懷心中冷笑,他雖然在官場上是個生瓜蛋子,但是遇事先發難的道理,他前世可沒少遭遇過。
只見他面上雖然和煦,但話語卻異常淡漠:“當真無人生還。當時兇險異常,非人力可擋。驛站……已成死地,但就那些個怕剩余的惡鬼蔓延到這里……”
聽出弦外之音的周縣令渾身一激靈,手中的筷子差點掉落。他慌忙解釋道:“回、回大人!文書……文書下官確已第一時間遣快馬送出!只是……只是這路途遙遠,又值災異頻生,驛道不暢……下官也是日夜懸心,翹首以盼朝廷和王命?。 ?
他語速飛快,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神飄忽不定。
“哦?”顧懷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如此說來,周縣令倒是恪盡職守了?”
“不敢當不敢當!此乃下官分內之事!”周縣令連連擺手,后背的官服似乎已被冷汗浸濕,“下官自知罪責深重,未能及時……未能及時察覺驛站異狀,釀成大禍,實乃失察之罪!只求大人去金陵之后,能在指揮使大人面前……美言一二,下官……下官闔縣上下,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他幾乎要離席下拜,一旁的孫德祿、錢有道、張碩三人也連忙跟著拱手,連聲附和:“求大人體恤!”
花廳內一時只剩下幾人緊張的呼吸聲和杯盤偶爾的輕響。
燭火跳躍,在眾人臉上投下明滅不定的光影,將這官場之上,生死邊緣的“壓驚宴”,映照得愈發詭異而沉重。
顧懷看著眼前這幾位父母官誠惶誠恐又各懷心思的臉,只覺得那清蒸魚的腥氣、燉雞的油膩、還有劣質燒酒的辛辣,混合著窗外未散的尸臭,一股腦地堵在胸口,令他幾欲作嘔。
燭火“噼啪”爆開一朵燈花,映得顧懷那張年輕卻棱角分明的臉明明暗暗。
花廳里死寂得可怕,周縣令額角的汗珠滾落,砸在油膩的桌面上,“啪嗒”一聲輕響,卻如同驚雷。
孫德祿、錢有道、張碩屏住呼吸,眼珠不錯地盯著顧懷按在繡春刀柄上的那只手,骨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而起,血濺五步。
周縣令抖得如同風中秋葉,幾乎要癱軟下去,口中只剩下無意識的喃喃:“大人開恩…大人開恩…”
就在這緊繃得即將斷裂的弦上,顧懷臉上的冰封卻驟然消融。
不是怒極反笑,而是一種近乎奇異的、帶著點玩味和深意的平靜笑意,緩緩在他唇角漾開,甚至牽動了眉梢,驅散了方才那股凜冽的殺伐之氣。
他按在刀柄上的手,松開了。
“呵……”一聲極輕的笑,打破了死寂。
周縣令的哭腔戛然而止,茫然地抬頭,孫德祿、錢有道、張碩也愣住了。顧懷甚至拿起自己面前那只粗瓷酒盅,指尖摩挲著粗糙的杯壁,語氣竟帶了幾分安撫的意味:
“周縣令,孫縣丞,錢主簿,張典史,諸位,莫要如此驚惶?!?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那笑容依舊掛在臉上,卻讓人無端感到一股寒意,比方才的怒色更甚。
“驛站之事,兇險詭譎,非比尋常。那些東西…力大無窮,爪牙帶毒,不懼刀兵,更非尋常衙役、兵丁所能抵擋。此等天災妖異驟臨,莫說是你們這小小的縣城,”顧懷的聲音平淡無波,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事實,“便是調來一支邊軍,倉促之下,也未必能討得了好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