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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鬼蜮

“吼——!”一聲壓抑到極致的低吼從顧懷喉嚨里迸出,他猛地推開車門,不是逃跑,而是如同被本能驅使的野獸,朝著姜不寒的方向,不管不顧的沖了過去。

驛丞那聲“鬧耗子”的謊言余音未散,地獄的閘門已然洞開!

“大伙先放馬!”混亂中,看到顧懷飛奔而來的姜不寒厲喝如同驚雷,劈入眾人混亂的腦海!

幾乎是本能反應,顧懷被這一聲厲喝震的恢復了清明。他當即站定然后折返回來,沖過馬車時,順手狠狠一刀劈斷了最近兩匹馬的韁繩!而那些拴在柱子上的韁繩也被其他反應過來的護衛一并砍斷!

那些受驚的馬匹嘶鳴著,拖著半截韁繩,瘋狂地沖向驛站大門,反而暫時沖散了門口幾頭撲來的惡鬼!

“好!”李苛瞥見這一幕,精神一振,“兄弟們!結陣!護住缺口!砍脖子!別讓它們靠近六爺!”

姜不寒刀光如電,戚家改制的倭刀術大開大闔,剛猛無儔。她深知這些惡鬼要害,每一刀都精準地斬向脖頸或頭顱!

那個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驛丞,此刻身體劇烈地抽搐著,喉嚨里發出“咯咯”的怪響,眼白正迅速被灰翳覆蓋,皮膚下的青筋如同蚯蚓般暴起蠕動!

“他不行了!要尸變了!快!”疤臉老護衛王五也發現了驛丞的異常,他急吼道。

姜不寒眼神冰冷如霜,在格開一頭惡鬼撲咬的瞬間,刀勢詭異地一折,如同毒蛇吐信,精準無比地刺穿了驛丞剛剛完成異變、張開獠牙的咽喉!

“嗬……”驛丞嗬嗬兩聲,軟倒在地,徹底不動了。

姜不寒心中微凜。

她雖是戚家軍后人,武藝高強不假,但也是第一次面對如此數量的惡鬼圍攻!這些怪物沒有痛覺,力大無窮,唯一的弱點就是頭顱!

她手中倭刀再一次化作一片片森寒的光幕,每次劈砍都精準地瞄準脖頸!!反手撩刀!咔嚓!又有一顆猙獰的頭顱飛起!

突兀的戰斗爆發得快,結束得也快。

驛站院子里,橫七豎八躺著二十多具惡鬼的尸體,散發出濃烈刺鼻的腐臭。地上還有兩具護衛的殘骸,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與尸臭。

“阿利!”李苛看著死去的同伴,尤其是方才那個最初被撲倒的新護衛。他虎目含淚,不舍的用刀砍下了對方的頭顱。另一個新護衛趙小乙癱坐在地上,褲襠一片濡濕,顯然被這樣的場景嚇得不輕。

馬夫和隨行的老管家更是臉色慘白如紙,扶著墻根干嘔不止。只有李苛和另外幾個老護衛,雖然臉色難看且呼吸急促,但還算鎮定,顯然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

“清點人數!”李苛啞著嗓子喊。

“六爺六奶奶平安無事,福伯和老劉也沒事,只是咱們的六個兄弟,死了一個…”正當眾人在為那唯一犧牲的小護衛感到惋惜時,又一個驚恐的聲音響起。

“頭兒!阿貴…阿貴被咬了!”最后一個幸存的老護衛李莫指著角落里一個捂著胳膊、臉色慘白、眼神驚恐的年輕護衛。

他胳膊上的衣服被撕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黑血,傷口周圍的皮肉已經開始呈現不祥的青灰色!

“不…不!夫人!救命!我不會咬人的!我不會變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阿貴驚恐地看著自己逐漸開始腐爛異變的傷口,又看向周圍沉寂的同伴,絕望地嘶喊著。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目光復雜地看向姜不寒,大家都知道被咬意味著什么。

姜不寒一言不發的握著刀,一步步走向阿貴。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

“夫人…我…”阿貴看著姜不寒冰冷的眼神,求生的本能讓他想后退。

“阿貴兄弟,”姜不寒的聲音異常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對不住。”

話音落下的瞬間,刀光一閃!

“噗!”

刀鋒入肉,血線飆飛。

阿貴眼中最后一點屬于活人的驚恐,如同被掐滅的燭火,瞬間凝固黯淡。

姜不寒手腕輕抖,倭刀歸鞘,她對著那具尚在抽搐的無頭尸身,深深一躬。女人的脊梁挺直如松,聲音不大,但卻字字砸在每個人心頭:“他的父母妻兒,我養了。”

此時氣氛沉重得如同鉛塊,悲涼與恐懼交織,沉甸甸地壓在眾人胸口。

護衛頭領李苛,這位曾在九邊見過血的老卒,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打破了沉默:“夫人,六爺,里面…可能還有情況。”

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驛站主屋大門,門縫里透出的氣息更加陰森。

“撞開!”顧懷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殺欲和目睹死亡的沖擊,啞聲道。

幾名護衛對視一眼,牙關緊咬,用盡全身力氣,如同攻城錘般狠狠撞向那扇緊閉的門戶!

“轟——!”

腐朽的門栓應聲斷裂,門板向內猛地洞開!

“嘔——!”

門開的瞬間,一股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混合著濃重血腥和內臟腐爛的惡臭如同海嘯般撲面而來!管家福伯和馬夫以及那個早已嚇破了膽的新護衛,再一次的崩潰。他們彎腰狂嘔起來,膽汁混著胃液噴濺在地。

借著火把昏黃搖曳的光線,眾人看到了煉獄般的景象!

驛站大堂里桌椅傾覆,杯盤狼藉,破碎的瓷片和凝固的飯食如同戰場遺跡。

然而,真正的恐怖是那無處不在、肆意噴濺的暗褐色血跡!它們潑灑在灰白的墻壁上,浸染了房梁的檁條,在地上蜿蜒流淌,最終匯聚成一片片粘稠發黑的污穢沼澤。

破碎的衣物如同被野獸撕扯過的破布,散落其間。

幾具尸體……不,那已不能被稱之為尸體,更像是被肆意蹂躪后丟棄的殘骸。森森白骨從被啃噬得稀爛的皮肉中支棱出來,腹腔洞開,內臟被掏空大半,頭顱破碎,面目全非。

一只小小的、沾滿泥污的虎頭鞋,孤零零地躺在血泊邊緣,像一根冰冷的針,狠狠刺入每個人的眼底。

“造孽啊……”李苛的聲音抖得不成調子,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疤臉老卒王五,這個見慣了沙場慘烈的漢子,此刻臉色也鐵青得嚇人。他舉著火把,腳步沉重地走向通往后院的那扇虛掩小門。

門軸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更深的黑暗與更加濃烈的惡臭撲面而來:“后面…后面還有!”

后院之中幾輛馬車如同巨大的沉默的棺槨,靜靜地停駐在堆積的雜物旁。

車廂的木質板壁上,布滿了噴射狀、流淌狀的暗褐色血跡,如同某種扭曲怪誕的抽象畫。

拉車的馬匹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幾具被啃噬得只剩下森森白骨的巨大馬骸,凄涼地倒在車轅旁,空洞的眼眶茫然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

其中一輛馬車的簾布被暴力撕開,黑洞洞的車廂里,隱約可見一團團被拖拽進去啃食得不成人形的肉塊,像被頑童丟棄的破爛玩偶。

“這是…這都是過路的車隊?”李苛看著那些染血的馬車,聲音干澀,“全…全沒了?”

姜不寒環視著這人間地獄,她走到一輛馬車旁,用刀尖挑起一塊染血的、繡著商號標記的布片,聲音低沉得可怕:“徽州‘永豐號’的徽記。另一輛車轅的斷裂處,有晉中‘廣源隆’的烙印。”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掃過這修羅場:“至少兩撥人馬,在此絕命。那驛丞……或許是想真的想保護我們……”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那份未盡之意,如同冰冷的鐵鉗,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那驛丞臨死前近乎癲狂的驅趕,竟可能是這片死地中,最后一點微弱的掙扎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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