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油珠沿著烤得焦脆的雞翅皮滑落，“滋啦”一聲湮滅在通紅的炭火上，騰起一股帶著焦香的煙霧。沈亦滿足地又灌下一大口冰涼的扎啤，冰火在喉嚨里炸開的極致爽快讓他忍不住長長哈了口氣，滿足得像只剛搶到小魚干的貓。

燒烤簽子在面前壘起了小山。老王頭樂呵呵地又送來一盤烤得金黃、刷滿辣醬的饅頭片。沈亦毫不在意嘴角沾著的辣椒籽和孜然粒，抓起一片就嘎吱嘎吱咬下去，麥香混合著燒烤料的咸香在齒間迸發，香得他眼睛都瞇了起來。周圍的喧囂：劃拳的吼聲、小孩的嬉鬧、老板油鏟碰鍋的聲響，都成了這頓暴食盛宴最和諧、最真實的伴奏。

手機被遺忘在餐桌角落的油漬里，安靜得像塊板磚。什么千萬流量、平臺爭搶、格律糾察……在香噴噴的烤肉和冰爽的啤酒面前，都是浮云！

就在沈亦抓起最后半根肉筋，準備為這場戰斗畫上圓滿句號時——

“嗡……嗡……嗡……”

桌面傳來一陣沉悶的震動！擱在油漬里的手機，屏幕頑強地亮了起來，不斷閃爍的【星海直播APP】圖標提醒著他，私信界面有動靜。

沈亦動作一頓，叼著肉筋，腮幫子鼓鼓地含糊嘀咕：“嘖……這么晚還搞研究？這位大佬不上夜班嗎？”他帶著點被打擾吃肉的惋惜，慢吞吞地伸出油乎乎的爪子，在褲子上隨便蹭了兩下，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機翻過來。

解鎖，點開星海私信。

發件人：【晴空晚霞】。

回復極其簡短！簡潔得如同她一貫的風格！

【晴空晚霞】致【山野散人沈亦】：

“自動回復已收到。不必付款。”

“《文韻集》卷一至卷三部分核心影印件已整理。請查收附件。望對照學習。”后面附著一個帶星海平臺加密驗證標識的下載鏈接。

“待你補完功課，再論高下。”

沈亦叼著的半截肉筋，“啪嗒”一下掉回了油膩膩的盤子里。

他眨巴眨巴眼睛，瞪著手機，像在看天外來文。

不……不必付款？大佬還挺幽默？

但…關鍵是！

《文韻集》卷一至卷三核心影印件？！

已經發了？！

他手指顫抖著點開了那個帶著加密標識的下載鏈接！手機立刻跳出提示：“檢測到大型附件‘文韻集·卷一至卷三部分核心影印件.zip’（1.7GB）……正在開始安全下載……”

沈亦：“……”

一股極其荒誕的感覺順著脊椎骨爬上來，讓他渾身都麻了一下！就在這油星四濺、人聲鼎沸的燒烤攤上！就在他剛剛啃完兩個大雞翅、一盤肉筋、半打饅頭片的油膩桌旁！一份來自網絡另一端、研究他發音的“偏執學者”、號稱極其珍貴的孤本核心影印件——整整1.7GB！

正！在！下！載！中？！

這位晴空晚霞大佬……是認真的？！說發就發？！真把那么厚一沓“作業”拍他臉上了？！效率這么高嗎？！

他看著手機屏幕上下載進度條一點點龜速爬動，再看看桌上堆滿的簽子和空扎啤杯，還有嘴角還沒擦干凈的油漬……

噗嗤！

沈亦沒憋住，直接笑出了聲！

這感覺太魔幻了！一邊是煙火繚繞的市井江湖，一邊是跨越網絡的古韻學術快遞！兩者碰撞出的喜劇感讓他樂不可支！

“這位大佬……有點意思啊！”他揉著笑疼的肚子，也不管那油手會把手機蹭得更臟，索性把手機又丟回油汪汪的桌上，任它在簽子和骨頭渣里安靜下載著“天書”。

他重新撿起盤子里的半截肉筋，吹了吹上面的油星，美滋滋地啃起來。目光掃過那條最后簡短的“待你補完功課，再論高下”。

補課？

再論高下？

沈亦慢悠悠地嚼著肉，感受著那份韌勁十足的滿足感。

“行啊……”他對著虛空點頭，像是在回應手機里那位看不見的“輔導員”，“‘課后作業’是吧？……收了！”

他嘴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

“至于啥時候補嘛……”

他又抓起一串新烤好的焦香饅頭片，咔嚓咬下大半片，含糊不清又滿是煙火氣地咕噥著：

“看我心情唄！”

吃飽喝足，沈亦打著滿足的飽嗝，帶著那一大籃子“喬遷禮”和一肚子油水，慢悠悠晃蕩回了新公寓。推開門，空曠的房間依然清冷，但有了煙火氣的加成，感覺順眼多了。

他先去沖了個澡，沖掉一身燒烤味和油星。換上舒服寬松的舊T恤沙灘褲，把自己扔進那張嶄新的、還沒拆封的軟床墊上。剛躺下，他就想起了什么，摸過手機。

星海邊的小程序里，那個令人眼暈的可提現金額依舊掛著——￥153，248.88。沈亦看著那一串零，手指癢癢的。他咧嘴一笑，一個念頭冒出來。

點開直播APP后臺管理，找到“星海小鋪”插件。這個“小鋪”功能很實用，主播可以上架點虛擬周邊或者服務，粉絲自愿打賞購買。

沈亦指尖飛舞，很快建立了一個全新的“商品鏈接”：

【商品名稱】：隨緣點播·沈老師靈感充電費

【商品詳情】：

不定時開啟靈感小直播可能在山頂、河邊、路邊攤甚至被窩。時長不定，主題看天可能是發呆、看云、擼串、憋詩甚至睡覺。不收門票！純靠粉絲自愿投喂！不保證內容質量！風險自擔！充電費數額：50元/次（友情提示：此費大概率用于沈老師買肉買酒）。購買后無實物，無承諾，純屬對主播精神支持。

【購買通道】：點擊下方按鈕，輸入支付密碼即可。

設置完畢！沈亦毫不猶豫，點擊上架！

搞定！

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骨頭噼啪作響，渾身上下透著股由內而外的舒坦勁兒。有錢了，有房了，剛吃飽了，直播事業也“擺”出了新高度！煩人的邀約明天再想！

“睡覺！”沈亦宣布，身體一歪，攤在柔軟的床墊上，眼皮子直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