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血噬蘇家
##第四章血宴噬骨焚靈根
---
夜雨如織，冰冷刺骨。
后山亂葬崗的方向，濃得化不開的黑暗里，隱約傳來幾聲野狗拖長的、貪婪的吠叫，被寒風撕扯得斷斷續續，如同鬼魅的嗚咽。
蘇墨站在祖祠洞開的門檻外，像一尊剛從血池里撈出來的石雕。破爛的單衣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過分瘦削的輪廓，上面濺滿了暗紅、深褐、甚至帶著內臟碎末的黑血，早已凝固，散發出濃烈的腥銹與死亡的氣息。冰冷的雨水順著濕透的頭發流下，沖刷過他蒼白中透著妖異青灰的臉頰，卻洗不掉那雙深陷眼窩里燃燒的、如同九幽鬼火般的幽芒。
他微微佝僂著背，每一次呼吸都扯動著后背尚未完全愈合的鞭痕，帶來陣陣撕裂的痛楚。然而，這痛楚之下，一股微弱卻無比狂暴的力量，如同新生的火山巖漿，正在他那片剛剛被撕開裂口的丹田深處奔涌、咆哮！
煉體一層！
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卻真實不虛！這是從廢絕的“凍土”中，用兩條人命、用《萬化吞天功》最血腥的掠奪，生生撕開、點燃的力量！
“嗬…”一聲低沉、如同砂石摩擦的喘息從喉嚨深處滾出，白氣在冰冷的雨夜里瞬間消散。蘇墨緩緩抬起自己的左手。沾滿血污的手掌攤開，掌心那道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緩緩扭曲游走的暗紅色血線，在雨水的沖刷下，非但沒有淡化，反而愈發清晰，隱隱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吞噬與掠奪氣息。
他猛地攥緊拳頭！
指關節發出輕微的爆響，一股微弱卻無比凝練的力量感瞬間充盈了整條手臂！雖然依舊瘦弱不堪，但這不再是以前那具軟弱無力的軀殼！這是被《萬化吞天功》強行淬煉、被生靈氣血喂養過的兇器！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錐，穿透層層雨幕，死死釘在遠處通往蘇家內宅的、那條被雨水浸透的青石板路上。蘇全倉惶逃竄留下的泥濘腳印，在昏黃的燈籠光暈下，如同一條指向復仇深淵的引路標。
“蘇凌…”嘶啞的聲音混在雨聲中，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碾磨出來的冰渣，“該還債了。”
他動了。
沒有奔跑，沒有怒吼。只是拖著那具依舊傷痕累累、虛弱不堪的身體，一步一步，踏著冰冷的雨水和泥濘，朝著燈火通明、人聲隱約傳來的蘇家內宅方向走去。腳步踉蹌而虛浮，每一次落腳都顯得異常沉重，仿佛隨時會跌倒。然而，那步伐中蘊含的冰冷殺意和不顧一切的執拗，卻讓這蹣跚的身影，在凄風冷雨中顯出一種令人膽寒的決絕！如同從地獄爬回人間的復仇之鬼！
***
蘇家內宅，燈火輝煌。
一座飛檐斗拱、裝飾奢華的暖閣里，溫暖如春。上好的銀霜炭在獸首銅爐里燒得通紅，驅散了外面雨夜的寒意。絲竹管弦之聲若有若無地從隔壁傳來，混雜著年輕男女的調笑聲。
蘇凌斜倚在一張鋪著厚厚雪白熊皮的軟榻上。他穿著錦緞華服，腰懸美玉，面容英俊，只是眉宇間那股揮之不去的倨傲和陰鷙，破壞了整體的貴氣。他手里把玩著一只溫潤的玉杯，里面琥珀色的酒液散發著醇厚的香氣。
暖閣中央，兩個身姿曼妙的舞姬正隨著樂聲翩翩起舞，水袖翻飛，眼波流轉間盡是媚意。幾個衣著光鮮的蘇家旁支年輕子弟圍坐在一旁，諂媚地附和著蘇凌偶爾的點評，氣氛熱烈而奢靡。
“砰！”
暖閣的門被猛地撞開！一股冰冷的濕氣和濃烈的血腥味瞬間沖散了室內的暖香！
蘇全像一條被抽斷了脊梁的癩皮狗，渾身濕透，臉色慘白得如同死人，連滾帶爬地撲了進來，一頭栽倒在光潔的地板上，濺起一片泥水。他大口喘著粗氣，喉嚨里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怪響，手指顫抖地指向門外，臉上是極致的、扭曲的恐懼！
“少…少爺！鬼…鬼啊！蘇墨…蘇墨他…他不是人！是…是怪物！！”
絲竹聲戛然而止。舞姬受驚地停下舞步，躲到一旁。暖閣內熱烈的氣氛瞬間凍結！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愕地聚焦在狼狽不堪、語無倫次的蘇全身上。
蘇凌臉上的愜意瞬間消失，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眼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慍怒和深深的厭惡。他捏著玉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節泛白。
“廢物東西！胡言亂語什么？！”蘇凌的聲音冰冷，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你去扔個垃圾，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蘇墨那個廢物，早該爛在祖祠里了！”
“不…不是！少爺！他…他活了！他…他吸干了蘇虎和蘇豹！吸干了！！”蘇全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涕淚橫流地嘶喊著，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尖銳刺耳，“我親眼看見！他的手…他的手會吸血！蘇豹被他抓住脖子，一下子就…就變成干尸了！！”
吸干？干尸？
暖閣內的眾人面面相覷，隨即臉上都露出了荒謬和鄙夷的神情。
“哈哈哈！蘇全，你他媽是不是被雨淋壞了腦子？”一個旁支子弟忍不住嗤笑出聲，“蘇墨？那個連只雞都殺不死的廢物？吸干蘇虎蘇豹？他們倆可是煉體三層！你編故事也編得像樣點！”
“就是！我看你是貪杯喝多了，撞了鬼吧？”另一個也嘲笑道。
蘇凌的臉色更加陰沉，他看著地上如同爛泥般、只會重復“怪物”“干尸”的蘇全，只覺得一股邪火直沖腦門。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還在這里妖言惑眾，丟盡了他蘇凌的臉！
“把他給我拖出去！關進柴房醒醒腦子！”蘇凌不耐煩地揮揮手，如同驅趕一只蒼蠅。
兩個侍立在一旁、孔武有力的護衛立刻上前，架起還在嘶喊掙扎的蘇全，就要往外拖。
就在此時——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巨響，猛地從暖閣緊閉的雕花木門外傳來！仿佛有什么沉重的東西狠狠砸在了上面！
緊接著，是第二聲！
“砰——！！！”
那扇厚重的、用上好硬木打造、足以抵擋尋常刀劈斧砍的木門，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猛地向內爆裂開來！無數尖銳的木刺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入！
木屑紛飛中，一個瘦削、染血、如同地獄歸來的身影，踏著破碎的門板，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梢、衣角滴落，在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暗紅的水漬。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瞬間彌漫了整個暖閣，壓過了炭火的暖香和酒液的醇香。
他抬起沾滿血污和碎木屑的臉。蒼白，青灰，嘴角甚至掛著一絲未干的血跡。但那雙眼睛，幽深得如同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洞，里面燃燒的火焰，卻讓暖閣內所有對上那目光的人，瞬間如墜冰窟！
死寂！
絕對的死寂！
絲竹聲停了，調笑聲停了，連炭火燃燒的噼啪聲都仿佛消失了。只有門外凄厲的風雨聲，如同背景的哀樂。
蘇凌手中的玉杯，“啪嗒”一聲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浸染開來，如同潑灑的污血。他臉上的倨傲和慍怒瞬間凝固，隨即被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連他自己都不愿承認的寒意取代！
“蘇…墨？”蘇凌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干澀，他猛地從軟榻上站起，眼神銳利如刀，死死盯著門口那個如同血鬼般的身影，“你竟然還沒死？！”
蘇墨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緩緩掃過暖閣內每一張因驚駭而扭曲的臉，掃過那些衣著光鮮、此刻卻如同受驚鵪鶉般瑟瑟發抖的旁支子弟，掃過那兩個花容失色、縮在角落的舞姬，最終，如同兩把淬毒的匕首，狠狠釘在了蘇凌那張英俊卻寫滿陰鷙的臉上。
嘶啞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鈍刀刮過骨頭，在死寂的暖閣內響起，每一個字都帶著濃稠的血腥味：
“蘇凌…你的債…該還了。”
“狂妄！！”蘇凌心中的驚疑瞬間被滔天的怒火取代！一個被他親手鞭撻、丟進祖祠等死的廢物，竟然敢站在他面前，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給我拿下這個裝神弄鬼的廢物！打斷手腳！我要親自把他扔進亂葬崗喂狗！”蘇凌厲聲咆哮，英俊的臉龐因為暴怒而微微扭曲！
剛才那兩個架著蘇全的護衛反應最快！他們都是蘇凌的心腹，修為已達煉體四層巔峰！聽到命令，眼中兇光爆射！兩人幾乎同時暴起！一人如猛虎下山，缽盂大的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直搗蘇墨面門！另一人則如毒蛇出洞，五指成爪，指尖隱有寒芒閃爍，狠辣無比地掏向蘇墨的心窩！攻勢凌厲，配合默契，封死了蘇墨所有閃避的空間！
在他們眼中，這個渾身是血、氣息微弱的蘇墨，不過是虛張聲勢，剛才破門定然是用了什么邪門手段，或者干脆就是蘇全那個廢物看錯了！
面對這足以讓尋常煉體三層瞬間斃命的合擊，蘇墨動了！
他沒有后退！反而迎著那呼嘯而來的拳風和致命的爪影，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踏出，他體內那微弱如同燭火的煉體一層力量轟然爆發！丹田深處那道裂口處涌出的狂暴力量，混合著《萬化吞天功》那冰冷絕倫的吞噬意志，瞬間灌注全身！
他的動作，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如同鬼魅！
沾血的左手，閃電般探出！沒有格擋，沒有閃避，而是精準無比地、如同鐵鉗般，一把扣住了那搗向他面門的、粗壯的手腕！
入手滾燙，肌肉虬結，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吞噬！全力吞噬！
轟——！
比在祖祠吞噬那兩個壯漢時更加霸道、更加貪婪的吸力，毫無保留地從蘇墨掌心爆發！
“呃啊——！！！”被扣住手腕的護衛發出一聲凄厲到極致的慘嚎！他感覺自己全身奔流的氣血之力，如同被一個無底深淵瘋狂撕扯、吞噬！一股冰冷、狂暴、帶著絕對掠奪意志的力量，蠻橫地侵入他的經脈，所過之處，生機如同退潮般瘋狂流逝！他原本紅潤飽滿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干癟、灰敗下去！力量如同泄洪般消失！他想掙脫，但那只冰冷的手掌如同最堅固的枷鎖，紋絲不動！
與此同時！面對那掏向心窩的毒爪，蘇墨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猛地一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心臟要害！
嗤啦！
鋒利的爪尖撕裂了他本就破爛的衣衫，在他左側肋下劃開三道深可見骨的血槽！鮮血瞬間飚射而出！
劇痛！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燙過！
但蘇墨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只有一片冰冷的瘋狂！他借著身體扭轉的慣性，沾滿血污的右肘，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一股慘烈的、同歸于盡般的決絕，狠狠向后撞去！
砰！！！
沉悶的骨裂聲伴隨著一聲短促的悶哼！
那施展毒爪的護衛根本沒想到蘇墨在遭受重創的同時還能發出如此凌厲的反擊！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記灌注了蘇墨全身殘余力氣和《萬化吞天功》吞噬轉化來的狂暴力量的肘擊，狠狠撞在了胸口膻中穴上！
咔嚓！
胸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那護衛眼珠瞬間暴凸，一口混合著內臟碎片的鮮血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遠處的墻壁上，軟軟滑落，眼看是不活了！
電光火石之間！
一人被扣住手腕瘋狂吞噬，生機急速流逝，慘嚎不絕！
一人被一肘斃命，胸骨盡碎！
暖閣內，死一般的寂靜被徹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倒吸冷氣的聲音和無法抑制的驚恐尖叫！
“怪…怪物！！”
“他…他真的會吸血！！”
“快跑啊！！”
那些旁支子弟和舞姬徹底嚇破了膽，如同無頭蒼蠅般尖叫著四散奔逃，撞翻了桌椅，打碎了杯盞，一片狼藉！
蘇凌臉上的暴怒徹底被驚駭取代！他看著那個被蘇墨扣住手腕、如同被抽水機抽干水分般迅速干癟下去的護衛，看著對方手臂上蔓延的灰敗死氣，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蘇全說的…竟然是真的？！
“你…你這是什么邪術？！”蘇凌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他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體內煉體五層巔峰的靈力瘋狂運轉起來，一層淡淡的、帶著灼熱氣息的火紅色光暈瞬間覆蓋了他的體表！火靈根！蘇家年輕一代引以為傲的天賦！
“邪術？”蘇墨緩緩抬起頭，嘴角咧開一個毫無溫度的、如同惡鬼般的笑容。他肋下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汩汩冒著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但他似乎渾然未覺。被他扣住手腕的護衛，此刻已經停止了慘嚎，身體徹底干癟下去，如同枯朽的木柴，只有那只被扣住的手腕處，皮膚緊緊包裹著骨頭，還維持著被吞噬的姿勢。
蘇墨隨手一甩，那具干尸如同破麻袋般砸在地上。
他伸出舌頭，極其緩慢地舔去嘴角濺上的、屬于他自己的鮮血。那動作，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妖異感。幽冷的目光，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牢牢鎖定了全身覆蓋著火紅光暈的蘇凌。
嘶啞的聲音，如同地獄的喪鐘，在彌漫著血腥和恐懼的暖閣內敲響：
“這…是來取你狗命的…噬骨吞天！”
話音未落！蘇墨動了！
他根本不顧肋下血流如注的恐怖傷口！身體如同離弦的血箭，帶著一股慘烈到極致的兇戾氣息，直撲蘇凌！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血影！
“找死！”蘇凌又驚又怒，但更多的是被一個“廢物”挑釁的狂怒！他堂堂蘇家天才，煉體五層巔峰，身負火靈根，豈能被一個邪術怪物嚇倒？！
“烈焰掌！”蘇凌怒吼一聲，右掌瞬間變得赤紅如火！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高溫而扭曲起來！一股灼熱的氣浪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他運足十成功力，將煉體五層巔峰的靈力和火靈根的狂暴力量盡數灌注于這一掌之中！他要將這個邪祟連同這詭異的邪術，一掌焚成灰燼！
赤紅的掌影，帶著焚金爍石的恐怖高溫，撕裂空氣，狠狠印向蘇墨撲來的胸膛！掌風所過之處，地上散落的酒液瞬間蒸發成白氣！
面對這足以將他徹底焚化的致命一掌，蘇墨眼中沒有絲毫懼色，只有一種近乎癲狂的貪婪和不顧一切的狠戾！
他竟不閃不避！反而挺起胸膛，主動迎了上去！同時，沾血的左手，如同潛伏的毒龍，帶著掌心那道瘋狂扭曲的暗紅血線，繞過那焚天煮海的烈焰掌影，以更快的速度，狠狠抓向蘇凌覆蓋著火紅光暈的脖頸！
以命換命！
不！是以傷換命！
蘇墨賭的，就是《萬化吞天功》吞噬轉化的速度！賭的就是蘇凌的驚駭和那一瞬間的遲疑！
“瘋子！！”蘇凌瞳孔驟縮！他完全沒想到蘇墨會用這種自殺式的打法！那抓向他脖子的手，冰冷、枯瘦、沾滿血污，掌心那道詭異的血線散發著讓他靈魂都感到顫栗的吞噬氣息！他毫不懷疑，一旦被抓住，自己的下場絕不會比地上那兩具干尸好多少！
電光火石間，求生的本能壓過了怒火！蘇凌那原本印向蘇墨胸膛、志在必得的一掌，下意識地偏移了寸許！同時身體拼命后仰，試圖避開那抓向脖頸的鬼爪！
噗嗤——！
燃燒著烈焰的手掌，狠狠印在了蘇墨的右肩！
“呃啊——！”蘇墨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慘嚎！恐怖的烈焰靈力瞬間侵入他的身體！右肩的皮肉、骨骼在灼熱的高溫和狂暴的靈力沖擊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他整個右肩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狠狠燙過，瞬間一片焦黑！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
但就在他被擊飛的剎那！
他那抓向蘇凌脖頸的左手，指尖也終于觸碰到了目標！
雖然因為蘇凌的后仰和烈焰掌的沖擊，沒能完全抓實，只是五根冰冷的手指如同鐵鉤般，狠狠劃過了蘇凌的頸側！
嗤啦——！
五道深可見骨的血槽，瞬間出現在蘇凌那覆蓋著火紅光暈的脖頸上！滾燙的鮮血如同噴泉般飚射而出！
“啊——！”蘇凌發出一聲驚恐痛苦的慘叫！頸側傳來的劇痛和那股瞬間侵入血脈的、冰冷徹骨、帶著絕對掠奪意志的吞噬力量，讓他魂飛魄散！他捂著鮮血狂涌的脖子，踉蹌后退，體表那層火紅光暈劇烈波動，幾乎潰散！
而倒飛出去的蘇墨，重重砸在遠處一張翻倒的紫檀木桌上，將沉重的木桌砸得四分五裂！他口中噴出帶著內臟碎片的黑血，右肩一片焦糊，慘不忍睹，肋下的傷口更是血流如注，染紅了身下的碎木。
然而！
他的左手掌心，卻緊緊攥著一縷東西！
那是一縷從蘇凌頸側傷口處、被他指尖硬生生撕扯、吞噬下來的血肉！
那血肉之中，赫然包裹著一絲極其微弱、卻精純無比、跳躍著灼熱靈光的本源氣息——火靈根的本源碎片！
《萬化吞天功》！吞噬！逆轉！
轟——！！！
一股遠比之前吞噬那兩個護衛、甚至比吞噬蘇全逸散氣血時狂暴百倍、千倍的反噬之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在蘇墨脆弱的經脈里、在那片剛剛被撕開的丹田“凍土”上瘋狂炸開！
痛！超越人類承受極限的劇痛！仿佛整個身體、整個靈魂都要被這股狂暴的外來力量徹底撐爆、撕裂、焚毀！
“噗——！！”蘇墨的身體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猛地弓起，一大口混合著焦糊內臟碎片的黑血狂噴而出，甚至夾雜著點點暗金色的火星！他的皮膚表面，瞬間浮現出無數蛛網般的裂痕，仿佛一件即將碎裂的瓷器！
但就在這毀滅的深淵邊緣！
識海中，《萬化吞天功·殘》的烙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黑洞吞噬星辰般的幽暗光芒！一股無法形容的、帶著焚盡萬物、逆轉生死的恐怖生機洪流，混合著那被強行煉化、剝離出來的火靈根本源碎片的力量，轟然反涌！
這股力量太過狂暴！太過灼熱！遠超蘇墨此刻身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啊——！！！”蘇墨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一個被強行注入了滾燙巖漿的皮囊，下一秒就要徹底炸開！
然而，《萬化吞天功》那逆轉生死的霸道意志強行鎮壓著！引導著！將那焚毀一切的狂暴力量，如同鍛打精鋼的鐵錘，狠狠砸向他丹田深處那片劇烈震動、裂痕密布的“凍土”！
轟隆隆——！！！
丹田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被徹底點燃了！炸開了！
不再是裂口！而是…崩塌！
那片被宣判為死寂絕地的“凍土”，在吞噬了蘇凌一絲火靈根本源碎片、被這股遠超極限的反哺力量沖擊下，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冰山，轟然崩塌、融化！
一股灼熱、狂暴、帶著焚滅氣息的力量，如同掙脫了億萬載枷鎖的遠古兇獸，從那崩塌的核心處咆哮而出！瞬間沖垮了脆弱的經脈壁壘，蠻橫地流遍蘇墨的四肢百骸！
這股力量所過之處，右肩的焦糊傷口發出“滋滋”的異響，壞死的皮肉被強行焚化、剝離！肋下深可見骨的傷口邊緣，焦黑卷曲，一股帶著毀滅氣息的灼熱力量在血肉間流轉，非但沒有愈合，反而如同跗骨之蛆，帶來更劇烈的灼痛！
這股力量，霸道！暴戾！充滿了毀滅性的氣息！它并非純粹的治愈，更像是《萬化吞天功》吞噬了火靈根碎片后，強行逆轉、烙印下的…噬骨毒火！焚滅生機，亦淬煉死軀！
煉體三層！
氣息瞬間暴漲！雖然境界不穩，如同建立在火山口上的危樓，隨時可能崩塌，但這股力量的本質，狂暴絕倫！
蘇墨搖搖晃晃地，用僅存的左手撐著地面，一點點站了起來。他的身體依舊殘破不堪，右肩焦黑，肋下和頸側（被蘇凌烈焰掌風擦過）都帶著灼傷的痕跡，鮮血淋漓。但一股比之前強橫數倍、帶著焚滅與吞噬雙重氣息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風暴，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他緩緩抬起頭，沾滿血污和焦痕的臉上，那雙眼睛徹底變成了兩團跳動的、幽暗的火焰！左眼的火焰深處，隱隱有一絲赤紅的光點在流轉，那是吞噬自蘇凌的火靈根碎片！
他看向不遠處捂著鮮血狂涌的脖子、臉色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極致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蘇凌，嘴角緩緩咧開一個猙獰到極致的笑容，露出被血染紅的牙齒：
“蘇凌…你的火…味道不錯。”
“現在…該還我的鞭子了！”
話音未落，蘇墨動了！
帶著一身噬骨毒火，帶著煉體三層的狂暴力量，帶著《萬化吞天功》的滔天兇戾，如同浴血的修羅，撲向了他此生的第一個血仇！
暖閣內，血光再起！絕望的慘嚎與骨骼碎裂的聲響，瞬間壓過了窗外的凄風冷雨！一場單方面的、血腥的復仇盛宴，才剛剛拉開帷幕！而蘇家這座看似平靜的深宅大院，注定要被這從地獄歸來的復仇之火，徹底點燃！
就在蘇墨撲向蘇凌的剎那，一股如同萬載玄冰般森寒、又似九幽地獄般沉重的恐怖威壓，毫無征兆地籠罩了整個暖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一個蒼老、冰冷、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如同天罰之雷，在所有人靈魂深處炸響：
“孽障！安敢傷我蘇家麒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