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回通道內,并非想象中的溫柔光芒與迷蒙霧靄。
這里是天道運轉的歸墟,生滅法則的核心溝渠。無始無終,無上無下。冰冷、絕對、純粹。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將一切存在碾磨成基礎微粒、再重新拋灑向萬界的混沌“流質”感。
閻玄的殘魂,如同被颶風裹挾的一粒微塵,在這片法則的洪流中不受控制地翻滾、被撕扯、被沖刷。第十碗墨玉湯的冰冷死寂氣息,如同一種強大的封印,一層層包裹著他的意識核心。過往九世的撕裂痛楚、黑龍龍吟的恐怖烙印、以及孟七最后那洞穿靈魂的冰冷凝視…所有激烈的情感與記憶,都在這片絕對的冰冷沖刷下迅速凍結、剝離、如同被投入強酸的物質般“消解”。一切都在被抹去,被格式化,歸于最原始的空無。他正在變成一張純粹的白紙,等待著下一世不知名的潑墨。
這是“清理”應有的成效。冰冷,高效,無情。
然而——
就在閻玄殘魂即將被這歸墟洪流徹底沖刷掉最后一點“自我”痕跡、意識陷入一片永寂般虛無的剎那!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震顫,從他腰腹間,那塊緊貼魂體、沾滿了忘川泥污的墨色玉牌內部,驟然傳出!
這震顫微弱如蝶翼初振,卻帶著一種與整個輪回通道格格不入的“存在感”!它并非純粹的法則波動,更像是某種被壓抑到極致、帶著瘋狂意志的脈沖!玉牌表面,被重重污穢覆蓋下,那一道極其細微、先前黑鴉沒入之處所泛起的漣漪似乎微微亮了一下——快得如同幻覺。
與此同時!
一股無形的“雜質”,一股絕對不該出現在這歸墟核心、污染輪回通道的“毒”,悍然爆發!
源頭,正是閻玄殘魂的核心深處!
那被墨玉湯冰冷外殼強行壓制、正在分解消融的靈魂印記深處,一點微不可察、混雜著黯淡金絲與純黑墨色的“污點”——孟七的神血與墨玉湯交融后的異變之物——猛地一震!
它并未消解!
這股看似渺小的“污濁”,在輪回法則最純粹的同化之力作用下,非但沒有被清除凈化,反而像遇到了某種烈性催化劑,瞬間發生了某種恐怖的逆反應!
轟——!
無法形容的聲音,更像是規則的悲鳴與空間的裂帛!
閻玄殘魂的核心區域,仿佛引爆了一顆無形的湮滅炸彈!一股難以想象的冰冷、怨毒、混亂與瘋狂的毀滅性能量風暴,以那“污點”為源頭,陡然炸開!
這風暴由三股力量強制融合而成:
九幽寒玉鼎煉化的、飽含忘川深層怨氣與空間穢能的墨玉湯——冰冷的劇毒與污染之源。
孟七源自“孟婆”神職、烙印著特殊印記的神血——代表著“遺忘”規則的載體,此刻卻成了扭曲的錨點。
輪回通道本身那絕對純粹、代表著萬物初生本源的創生/毀滅之力——此刻成了催生異變的恐怖溫床!
三股力量,因陰差陽錯、因天機蒙蔽,在這個最不該相遇的地點,發生了無法預料的、違背天道的“化合反應”!
墨玉湯的冰冷污染與輪回創生之力碰撞,如同強酸倒入水銀,非但沒有中和,反而激發出億萬縷漆黑扭曲、帶著金屬質感的詭異氣絲!這些氣絲如同活物般扭動,瘋狂地啃噬著通道中無形的法則脈絡,污染著原本純凈的能量流質!
孟七的神血,本該是秩序的信標,此刻被輪回之力瘋狂沖刷,其內烙印的記憶碎片(尤其是第九世破碎的記憶和對孟七那復雜難言的情愫)不但沒有消散,反而被狂暴的能量風暴攪動、放大,如同億萬破碎的鏡子殘片,折射出光怪陸離、扭曲混亂的景象碎片,裹挾在污穢的黑色氣絲風暴中,發出令人精神錯亂的無聲尖嘯!
整個輪回通道仿佛被投入了一顆劇毒沸騰的油滴!以閻玄殘魂為中心,一個直徑數百丈的恐怖混亂渦旋憑空形成!渦旋內部,漆黑的氣絲狂舞,空間扭曲折疊,法則碎片如冰晶般崩解碎裂,發出刺耳的尖叫!那些混亂折射的記憶碎片光影更是如同億萬鬼怪,在渦旋中獰笑著穿梭!
“污穢!污染!!”
“檢測到法則擾動源!超閾值!”
“目標輪回歸墟第七千四百三十五號節點!級別:湮滅級異常!”
無形的警報瞬間穿透層層維度,在更高維度某處神秘的神殿中,冰冷的機械神音驟然鳴響!神殿穹頂流淌的星圖瞬間劇烈波動,一個坐標位置被刺目的紅光鎖定!
轟隆隆——!
閻玄殘魂周圍的混亂風暴還在指數級膨脹!漩渦邊緣甚至開始出現可怕的時空裂縫,裂縫外是更深的、不可名狀的虛空暗影!毀滅性的能量沖擊著閻玄脆弱的魂體,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核心正在被無數只冰冷怨毒的手撕扯、被億萬混亂的記憶碎片轟炸——這痛苦遠超之前九次撕裂的總和!
“呃……啊——!!!”
一聲并非由喉嚨發出,而是源自靈魂本能的、無聲的凄厲尖嘯,在輪回通道中猛烈炸開!
就在他的魂體被風暴徹底撕裂、意識即將徹底陷入永寂前的一瞬!
嗡!!!
他腰腹間那塊墨色玉牌,終于無法承受內部那股被激活的、與閻玄殘魂劇烈共鳴的意志脈沖!
咔嚓!!!
玉牌表面,那承受了黑鴉沒入沖擊的一點位置,陡然裂開了一條頭發絲般細微、卻貫穿了整個玉牌內部空間的裂縫!
嗡——
一股比輪回通道本身更加古老、更加蒼茫、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悲傷與不甘的微弱龍吟,如同穿越了萬古時空,從那條裂縫中幽幽傳出!
緊接著,玉牌深處那一點漣漪驟然爆發出強烈的暗金色光芒,一只由純粹意念構成、燃燒著暗金色火焰、極度縮小、但眼神銳利如實質、帶著無邊狂躁與怨恨的——龍爪虛影!從玉牌裂縫中猛地探出!
這龍爪虛影極小,但動作卻迅疾如電!它并非攻擊外部的風暴,而是無視了周遭的毀滅性能量,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狠狠地抓向閻玄殘魂意識最核心深處,那一團正在瘋狂爆發異變的、由神血、墨玉湯與輪回之力混合而成的“污點核心”!
它的目標不是摧毀,而是——攫取!封印!
噗嗤!
暗金色的意念龍爪瞬間沒入了那團混亂的“核心”!
兩種性質截然不同,卻同樣瘋狂的意志能量(玉牌內殘存意志與污染“核心”)驟然碰撞!
一股遠超之前風暴爆發的、更加集中的、向內塌陷的恐怖吸力在魂體中心形成!
嗡!!!
整個瘋狂膨脹的污染渦旋猛地一滯!隨后以閻玄的魂體為中心,海嘯般的毀滅性能量以及那混亂的記憶碎片光影洪流,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壓縮、拖拽、坍縮!全部向著玉牌裂縫中探出的那只暗金龍爪虛影所抓住的“污點核心”內涌去!
仿佛玉牌內部打開了一個通向虛無深淵的黑洞!
不過千分之一剎那!
通道中被攪亂的巨大黑色漩渦……消失了!
所有混亂的景象、扭曲的法則碎片、令人作嘔的污穢黑氣、沸騰的記憶碎片光影……統統被那只燃燒的暗金龍爪牢牢攥住、鎖在那融合形成的、被壓縮到極致的“污點核心”之內!
就像將一片肆虐的風暴強行塞進了一個針尖大的瓶子!
玉牌表面探出的暗金龍爪虛影猛地一縮,拽著那顆被強行壓縮凝練、內部蘊藏著毀滅風暴與混亂記憶、此刻卻顯得異常凝實、外層包裹著一圈暗金紋路的漆黑墨點,瞬間沒入了玉牌裂縫之中!
噗。
裂縫閉合。
玉牌歸于平靜,甚至比之前沾滿泥污時更加黯淡、灰敗。表面那道裂縫細小的幾乎看不見,但內里仿佛沉睡了一個被強行封印的、隨時可能爆發的混沌宇宙!
閻玄那殘破不堪的魂體失去了所有支撐,如同徹底熄火的破船,在那股巨大的坍縮力散去的瞬間,被輪回通道殘余的能量流質裹挾著,以一種無法挽回的極速,向著通道深處、代表第十世終點的、那片冰冷未知的“新生”光幕……狠狠墜去!
通道之外,更高維度神殿中刺耳警報依舊在瘋狂回響:“湮滅級污染源…標記!第七千四百三十五號節點異常波動消失…污染源脫離…目標坐標…強行轉移…”
“……鎖定載體:墨玉令牌(殘破),編號:溟-玖-叁柒貮…分析…無法鎖定污染源具體形態…殘余能量特征…含目標(閻玄)靈魂烙印、高度變異孟婆血息、九幽湯殘余、不滅龍怨…建議:立即摧毀載體及關聯目標!”
冰冷的機械神音回蕩在空曠的神殿,無數運算符號在虛空中瘋狂流淌,試圖分析這無法理解的突發狀況……
冥河渡口·現實世界
孟七依舊站在那里。
如同河岸上一具被遺忘的、石化的雕塑。掌心的傷口邊緣泛著不祥的暗金色,血液凝固成痂,像一道丑陋的烙印。
天庭的神兵衛卒開始有序撤離。封鎖法陣的光芒略略黯淡了些。天律真君與司辰星君正聚在云端,似乎在低聲交談著什么,目光時不時瞥向閻玄消失的金光通道方向,雖然通道已閉,但那最后一絲被法則強行抹平的微弱“異常”波動(實則是通道內部異變被轉嫁封印的余震),讓天律真君古井無波的眉間,極其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微不可察的褶皺。他手中的玉冊光華流轉,無數細密的符文在其上生滅不定。
“……通道能量波動存在不規律塌陷,雖在標準閾值內…”司辰星君的語調依舊清冷,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目標載體已確定被‘清洗’,回歸正常軌跡。”
天律真君沉默片刻,目光掃過下方依舊僵立的孟七:“任務完成。數據記錄存檔,上報。此區域風險等級維持,暫不解除封鎖。所有痕跡,深度凈化。”
“諾。”司辰星君領命,手中羅盤開始調整指向。
天律真君最后看了孟七一眼,那眼神不再是居高臨下的審視,更像是一種評估某種不可控風險殘留物的冰冷計算。隨即,他身形化作一道清光,瞬間消失在原地。
司辰星君開始指揮神兵,以秘法凈化這片臨時渡魂之地殘存的所有氣息,包括孟七腳下那片深色的水痕。
冰冷的氣息拂過腳面。
孟七空洞的眼睛,在那股凈化光芒觸及腳下那片混合了她神血與湯漬污跡的瞬間,瞳孔深處,如同被投入了一顆火星的死灰,猛地跳動了一下!
掌心里那道凝固的傷口,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劇烈的、仿佛與心臟直接相連的、撕裂般的絞痛!
“唔……”一聲破碎的悶哼從她干裂的唇齒間溢出。
這不是肉體的痛,而是源自于她靈魂核心深處的孟婆烙印!那烙印深處,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被利刃刺穿,一種被強行掠奪、被狠狠撕扯掉一塊的劇痛,混合著輪回通道中那道意念龍爪攫取“污點核心”時殘留在她血脈中的冰冷、怨恨、狂暴的意志碎片,如同冰冷的海嘯,狠狠沖垮了她麻木的堤壩!
不是湯冷……
是……被吃了!
是……搶走了!
是她生命里……有東西……被硬生生挖走……奪走……吞掉了!!!
那雙空洞麻木的眼中,冰封的火山底部,熔巖在劇痛和失落的刺激下,開始瘋狂咆哮、沸騰、沖擊著堅硬的冰層!無數混亂破碎的畫面在她腦海中炸開——玉牌裂縫、燃燒的暗金龍爪、被攫取的“核心”……它們與閻玄最后那雙洞穿她的眼睛、被強行灌下的墨汁般的湯、掌心的神血、還有金碗上倒映的那片骯臟血湯水漬……毫無邏輯地交織、沖撞、旋轉!
咔嚓…咔嚓…
她腳下被神兵凈化過的地面,竟不知何時裂開了幾道細微的紋路!一絲絲極其微弱的、與輪回通道深處那被封印的混亂核心同源的、帶著冰冷怨毒與狂躁氣息的黑氣,竟然頑強地從裂縫中……再次升騰起來!它們如同找到了源頭,無視了神兵的凈化光幕,如同跗骨之蛆,纏繞上孟七冰冷的小腿,滲入她的肌膚!
痛!
好痛!!!
空!
好空!!!
孟七的身體開始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不是之前的畏縮與恐懼,而是一種被逼到絕境、被剝奪殆盡后的……瘋狂顫栗!那是一種靈魂瀕臨破碎卻又被某種更原始的獸性本能強行粘合起來的、極其不穩定的狀態!
“啊…呃呃呃……”破碎的嗚咽從喉嚨深處擠出,仿佛垂死野獸的哀鳴。
就在她精神瀕臨徹底失控爆發的邊緣!
一只冰冷、堅硬、覆蓋著銀色甲胄的手,沒有任何預兆,如同鐵鉗般,猛地扣在了她的左肩!
是天庭罰惡司的……拘魂鐵衛!他們負責處理失控陰神!
“孟七聽令!功成身退,隨吾等回返酆都,歸司復命!”
冰冷生硬的命令灌入耳中,如同刺骨寒風,非但沒有壓制她體內的混亂風暴,反而像投入滾油的火星!
“放開……我!”
孟七猛地抬頭!那雙眼睛不再是荒蕪,而是兩團翻騰著混亂風暴和暴戾血絲的、幾乎要從眼眶中噴薄而出的熔巖!她臉上那殘存的一點屬于“孟婆”的神性輪廓在扭曲、碎裂!一股極其不穩定、混合了她自身烙印神力、輪回通道滲入的毀滅氣息、以及閻玄龍魂殘留暴戾碎片的狂暴能量,如同失控的怒濤,從她僵硬的身體內轟然爆發!
轟!
扣住她肩膀的鐵衛銀甲瞬間被灼傷變黑!龐大的沖擊力將他猝不及防地震退數步!
與此同時!
孟七左手痙攣般猛地探入懷中那片濕冷的衣襟——那里一直藏著一小塊堅硬冰冷的碎片!
是……九泉淚!
那塊由卞城王所贈、曾短暫安撫過她的黑色水滴狀石頭!
也是在陰市,她唯一、也是最可能隱藏起來的東西!
她沒有絲毫猶豫!在爆發力量掙脫鐵衛的同時,用盡全部殘存的神智和力氣,將這塊冰涼的黑色石頭,狠狠按向了自己右掌心那道凝固著暗金血痂、仍在劇烈灼痛的傷口!
卞城王低沉的叮囑在她混亂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身陷絕地,不可控時…碎玉以求…一線之數……”
噗嗤!
九泉淚接觸到凝固神血的瞬間,如同冷水滴入滾油,瞬間溶解了血痂!黑色的水滴狀石頭陡然爆發出一種深邃、陰冷、仿佛能凍結一切的幽暗光華,瞬間包裹了孟七整個手掌,甚至蔓延到她手臂!
這光芒并非治療,更像是一種……凍結!一種冰封!
但它是孟七此刻唯一的稻草!將她瀕臨爆發的毀滅力量強行凍結壓制了一瞬!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壓制下!
“啊——!!!”
孟七發出一聲瀕死的、混合了劇痛與狂怒的尖叫!借著那瞬間九泉淚帶來的“清醒”,她以殘存的最后一絲身為孟婆的“神職之力”,瘋狂燃燒著本源烙印,狠狠沖擊著眼前這片被她潛意識認為是禁錮源頭的空間!
目標直指——頭頂剛剛開始松動、尚未徹底合攏的天庭封鎖光幕!
她想逃離!她必須離開!這里有東西在吞噬她!有東西……在等著她!
嗡!!!
她燃燒神魂的沖擊波混合著九泉淚的力量,狠狠撞在封鎖光幕上!位置,恰恰是司辰星君正在微調羅盤、法陣力量銜接轉換間的那一剎那節點!
咔嚓!
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
并非空間破碎!
而是——
她腰間那枚代表孟婆身份、由陰司頒發的青銅令牌……承受不住她自身內外交擊的狂暴力量,表面瞬間布滿蛛網般的裂痕!幾道暗金的血線與漆黑的冥氣從其內滲出!
就在令牌瀕臨破碎的瞬間!
嗖!
一道微弱的、幾乎被所有人忽略的淡青色流光,如同被令牌瀕臨解體的氣息激活、或是一直隱藏蟄伏在其上,此刻終于掙脫束縛——竟然無聲無息地從令牌裂縫中射出!
速度比離弦之箭更快!目標并非任何人!
而是……剛剛出現在忘川對岸遠處岸邊一角、由一名地府低級鬼吏隨身攜帶的一個破舊青灰色琉璃盞!(那鬼吏正遵照天令,準備收集被凈化過的殘留物樣本)!
淡青光流沒入琉璃盞的剎那,那盞盞壁上一道極其古舊的、形似飛鳥啄食的古符文……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隱沒。盞內剛剛倒入的一點殘余泥水,泛起一圈極其微弱、卻帶著某種交易完成的“圓滿”氣息的青灰色漣漪。
青蚨琉璃盞?!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孟七的爆發、鐵衛的被震退、以及令牌的瀕碎吸引的瞬間——
九泉淚的力量耗盡!凍結的幽光消退!
砰!
孟七燃燒神魂的最后一擊力量,終究未能撼動由天律真君親自主持的封鎖大陣核心!光幕劇烈波動,將她的力量完全反彈!
“噗——!”
一口混合著內臟碎塊和暗金色神光的鮮血,從孟七口中狂噴而出!她整個人被恐怖的反噬之力狠狠摜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體如同被摔碎的陶罐,劇烈抽搐著,周身神光黯淡,氣息瞬間跌落至谷底!意識陷入一片混沌黑暗的邊緣,連痛楚都變得模糊不清。
她手中那塊碎裂的九泉淚,隨著她的摔倒,脫手滾落,無聲無息地沉入旁邊忘川支流渾濁的泥水里,瞬間消失無蹤。
封鎖光幕迅速穩定下來。
兩名反應過來的鐵衛如疾風般欺近,數道散發著強大禁錮氣息的黑色鎖鏈嘩啦作響,瞬間纏繞上身,將地上抽搐的孟七死死捆縛!鏈條上閃爍著符文,開始瘋狂汲取她殘存的、即將熄滅的力量。
司辰星君微微蹙眉,手中羅盤射出一道清光,掃過被孟七最后掙扎波及的地面,以及那個被她令牌瀕毀時射出的流光觸及的、毫無異常的青灰色琉璃盞。
“些許能量逸散……目標精神失控,自我毀滅反噬,已無威脅。”他冷冷結論,“封鎖陣穩固。速速帶走!”
鐵衛拖起瀕死的孟七。
遠處,那只青灰色琉璃盞已被鬼吏收入袖中,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異常。
忘川依舊嗚咽。
奈何殘橋在血色殘陽里,映照出一片冰冷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