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夾縫之瘍·血圖鎖鑰
噗——!
仿佛穿過一層濃稠凝固的血漿,雷猙駕馭著最后一絲暗淡的雷光,裹挾著甲七和被囚鏈纏繞的孟七,終于沖破了幽冥亂流與相對安穩(wěn)的次元夾縫界膜。慣性讓他們?nèi)缤瑵L地葫蘆般撞在堅硬冰冷的暗色巖石上,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雷猙再也支撐不住,雷光徹底熄滅,整個人像被抽掉了所有骨頭,癱軟在地。左臂的劇痛和滋啦異響如同燒紅的烙鐵持續(xù)鞭撻著他的神經(jīng),那層冰冷的暗銀金屬光澤已經(jīng)蔓延到肩胛骨下方,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非人的、類似金屬摩擦的嘶啞聲響。他試圖調(diào)動神力壓制異變,卻發(fā)現(xiàn)丹田如同被冰封,僅存的仙力淤塞紊亂,反被左臂不斷散逸出來的詭異寒力侵蝕著!
“呃……”甲七的狀態(tài)更糟。他背后腐爛的面積又擴大了一圈,那青色污穢如同活蛆般蠕動著啃噬生機。他勉力撐起身體,手中的定星盤徹底黯淡、碎裂。他急促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破風箱的嘶鳴,吐出的是泛著金屬光澤的灰敗氣息。“安…安全了…暫時…”他想要探查周圍環(huán)境,視野卻陣陣發(fā)黑,視線最終凝固在自己破裂流血的手掌上——流出的不再是純粹的血,而是粘稠、泛著神性金光卻夾雜著詭異銀屑的“漿液”。
夾縫內(nèi)環(huán)境惡劣但穩(wěn)定。這是一片狹窄、荒蕪的破碎空間,腳下是暗沉堅硬的巖石穹頂,上方是高聳崎嶇的晶簇巖壁,散發(fā)出微弱的、冰冷的光,空間內(nèi)充斥著凝滯的寒意和某種類似硫磺混合金屬的刺鼻氣味。
雷猙艱難地看向被丟在角落的孟七。囚鏈依舊鎖死,她的姿態(tài)和氣息與幽冥中毫無二致,仿佛那瞬間的悸動只是錯覺。但雷猙心頭那冰冷的警兆絲毫未減。此地雖然暫時安全,但他們?nèi)硕家咽菑婂笾绕涫撬兔掀呱砩系碾[患,簡直像兩顆隨時會引爆的滅神雷珠!
“雷猙大人…您……”甲七注意到雷猙左臂的異變速度在加快,金屬寒光正試圖浸染他的胸膛!
死寂的夾縫中,滋啦…滋啦…的金屬摩擦異響和甲七艱難的喘息聲清晰可聞。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必須…想辦法!”雷猙聲音沙啞破碎,眼中閃過狠厲的決絕,“壓制畸變…或者…強行點燃生機!”他盯著甲七幾乎被污染掏空的殘軀,一個瘋狂且極其不道德的念頭涌現(xiàn)——吞噬甲七殘存的本源神格和精血,化為自身對抗畸變的能量?!但此念一起,左臂那股陰寒的異變之力似乎更加活躍、更加饑渴,仿佛在催促!
甲七感受到了那瞬間的凝視。他枯槁的臉上沒有任何怨恨,反而露出一種近乎悲憫的苦笑。他顫抖著抬起那只布滿裂痕、流淌著金銀混合漿液的手,聲音虛弱卻異常清晰:“大人……別……您想化……化魔么?我的血……已是劇毒……混沌尸骸……的污穢…還有蟲母的詛咒……都融在里面了……”
甲七的目光轉向自己胸前那尚未被腐壞的原始圖騰紋身。那青色的、如同燃燒火焰般的原始血圖,在周遭凝滯的寒意和自身的污穢侵蝕下,竟依舊保持著一種古老、純粹、仿佛承載著某種“契約”的力量感。
“或許……它能……成為鑰匙……”甲七眼中燃起最后的光,“用我的……心頭精血……激活血圖……它源自古老的……守護之盟……或許……能臨時加固……此地空間……隔絕內(nèi)外……給您……時間……”他說著,手指猛然發(fā)力,深深地插向自己血肉模糊的胸口!
“噗嗤!”并非刺入心臟,而是以最慘烈的方式,硬生生剜開血肉,逼出了最后幾滴沒有完全被污染的、最本源的心頭精血!那血不再是純凈神性的金色,而是渾濁的暗金,但其核心,一點極其微弱、仿佛來自遠古星辰的青色微光頑強閃爍!
劇痛讓甲七發(fā)出瀕死的嘶吼,全身劇烈抽搐。他卻強行將染血的指尖按在了胸前那青色的原始血圖上!
嗡——!
血圖驟然亮起!并非耀眼的光芒,而是一道道暗金中夾雜青色的能量線,如同活了的根須,猛地從血圖中心爆發(fā)出來!它們無視甲七肉體的痛苦,狠狠刺入他的四肢百骸,瘋狂榨取他殘存的所有生命精元!與此同時,這些能量線像有生命般向上、向下蔓延,瘋狂扎根在這片荒蕪夾縫的巖石穹頂和下方晶簇巖壁之上!
整個夾縫空間劇烈震顫起來!暗金青色混雜的紋路如同丑陋的血管脈絡,迅速在夾縫的邊界上蔓延開來。一股帶著強烈生命印記犧牲氣息的、近乎原始的封印之力升騰而起,粗暴地將這小小的夾縫與外部虛空隔絕開來!
光幕成型,扭曲而污濁,散發(fā)著甲七生命垂死的氣息和不詳?shù)难5_實暫時“鎖”住了這片空間!
“大人……快……利用……”甲七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干癟下去,所有的生機、意志都被那激活的血圖貪婪地吸走,轉化成封鎖屏障的根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中最后的光彩徹底熄滅,只剩下獻祭后的麻木空洞,保持著跪地以指尖釘入血圖的姿勢,如同一尊悲愴的石像。
鴆酒已飲!以甲七殘命為核心的血圖鎖鑰封印雖成,卻如同覆蓋在三人身上、不斷汲取生機的血色荊棘牢籠!它為雷猙爭取了時間,卻也是用同袍性命和自身污染換來的絕境喘息。
雷猙目眥欲裂,甲七以身為盾的慘烈舉動和那封印中傳來的、屬于甲七的瀕死氣息深深刺痛了他。愧疚、憤怒、狂暴交織,幾乎沖破理智!
“啊——!”他發(fā)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嘶吼,不再猶豫!他眼中只剩下瘋狂求存的暴虐,右手運指如刀,不管不顧地刺入被暗銀金屬光澤侵蝕的胸膛左下方,對準那團淤塞紊亂、即將失控的仙力核心!
搏命鴆火!強行煉化體內(nèi)殘余的神力、暴走的雷核能量、甚至來自左臂那種冰冷的異變之力,將它們?nèi)嚯s、點燃,化作一股足以沖擊自身關隘、打破凝滯僵局的力量!哪怕這力量會焚燒筋脈、撕裂神魄,也是在毀滅邊緣開辟一絲生機的唯一途徑!
劇烈的能量風暴在他體內(nèi)爆發(fā)!雷光、血煞、暗銀寒流相互撕扯沖撞,他的體表時而雷芒迸射,時而血色彌漫,時而又凝出暗銀冰霜!他周身被一股混亂而暴烈的能量漩渦籠罩,能量沖擊不斷撞擊在甲七用性命換來的血色荊棘封印上,引起陣陣漣漪。每一次沖擊,都像是雷猙瀕死的咆哮與甲七殘魂在封印里的無聲慟哭在共鳴。
生死煉獄,于此方寸間燃起!
§2圣葬之地·祖龕低鳴
蠻骨部落深處,風雪無法侵染之地。
一座由巨大、斑駁、布滿古老圖騰血紋的蠻神骨柱支撐起的石殿。殿內(nèi)彌漫著蒼涼肅穆、仿佛亙古長存的寒意。沒有多余裝飾,中央是一座凹陷的、如同巨獸盆骨般的祭坑,坑底鋪著一層不知名的生物皮毛和苔蘚類干枯植物,坑壁上鑲嵌著無數(shù)散發(fā)著幽冷磷火的獸骨碎片。空氣中飄蕩著濃重的血牲干涸后的腥氣、草藥焚燒的余燼以及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沉眠壓迫感。
這里不是供奉的殿堂,而是部落溝通“守護祖靈”——冰封在這片荒蕪大地本源深處、庇護蠻族延續(xù)的古老巨靈意志的——圣葬禁地。
蠻巫老者脫下了所有的衣物與飾品,全身涂滿用獸血、寒地礦物粉末和數(shù)十種珍惜凍土靈草調(diào)配而成的青黑色泥漿,勾勒出極其原始、象征“引靈”與“獻祭”的符文。他赤身跪在祭坑邊緣,頭顱深埋,身體因激動與深入骨髓的寒意而劇烈顫抖。
他身邊環(huán)繞著同樣脫至赤膊的四位地位最高的長老。他們手持刻有先祖靈魂烙印的巨大骨杖,按照最古老、最危險的“通靈古祭”儀軌,低沉地吟唱著斷斷續(xù)續(xù)、音調(diào)怪異扭曲的蠻族古語。每一個音節(jié)吐出,都伴隨著骨杖頂端鑲嵌的某種巨大獸牙散發(fā)出更加幽冷的光暈,與祭坑四壁上那些沉寂的古老骨柱、獸角雕刻產(chǎn)生微弱的共鳴,一層肉眼可見的、蘊含蒼涼氣息的冰霜開始在石殿內(nèi)部彌漫。
“偉大的、沉睡于大地骨脈深處的冰獄守護祖靈啊……”蠻巫老者以最虔誠也最驚恐的靈魂嘶啞呼喚,雙手深深插入祭坑邊緣冰冷的骨茬中,“不肖子孫……以血為引……以魂為橋……冒死觸動您萬古的沉眠……”
“異變的詛咒……已然失控……那‘容器’……那與其共生的‘冰獄龕’(指墨玉牌)……顯露出超出輪回圖文的標記!”他語速極快,用最簡潔的言辭勾勒出嬰兒的現(xiàn)狀和玉牌突然爆發(fā)的波動,“……圖騰柱感應到了同源的高位格恐懼!它……它并非無主……它背后……是連圖騰之靈都為之警示的……根源混亂!!”
“請……請賜予我等洞察真相的目光!指引吾族……避開……萬劫不復的深淵!”蠻巫老者的最后一句呼喚,帶上了絕望的悲鳴。他猛地抬起頭,任由額角被骨茬劃破的鮮血混著泥漿流淌,眼中燃燒著純粹獻祭的狂熱火焰。
咚!咚咚!
隨著他最后的祈求,環(huán)繞他的四位長老猛地將手中骨杖狠狠頓擊在地面!杖首獸牙爆發(fā)出刺目的幽藍色光芒!幾乎同時,整個石殿發(fā)出沉悶而巨大的轟鳴!祭坑中那些磷火猛然膨脹、連接成片!坑底所有的皮毛、苔蘚瞬間自燃,升騰起墨綠色的詭異火焰!一股無法形容的、如同億萬載玄冰核心釋放出的恐怖意志,伴隨著沉重如雷鳴的規(guī)則律動,從大地最深處被喚醒,瞬間降臨于這古老的祭殿!
石殿內(nèi)的空間瞬間凝固!所有活動的聲音都被剝奪!蠻巫老者和四位長老如同被冰封在萬年玄冰之中,連思維都近乎停滯!他們的靈魂被那股浩瀚、冰冷、非人的意念徹底籠罩、穿透、解析!
那并非清晰的意識交流,更像是將祈求者的靈魂和攜帶的意念(關于嬰兒、玉牌、波動圖騰柱)如同攤開的卷軸般,粗暴地呈獻于一個龐大、沉睡、混沌的意志前!
蠻巫老者的靈魂感知中,出現(xiàn)了一個無法直視、無法形容其形態(tài)、仿佛由亙古冰層和大地脊骨構成的“存在”。它是庇護的根基,也是埋葬的源頭。那“存在”似乎對獻上的“卷軸”產(chǎn)生了極其短暫的關注。
“哼……哼……呃……”一種如同古老冰川相互擠壓摩擦般的、無法理解卻飽含深意的“低鳴”,直接在蠻巫老者的靈魂和四位長老的腦海中響起!每一個音節(jié)都像沉重的冰錘砸在靈魂上,帶來撕裂般的劇痛和無法言喻的信息洪流沖擊!
他們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畫面:
一片比九幽更深的黑暗虛空,沒有星辰,只有冰冷的混沌風暴。風暴中心,一顆比星辰更大的、破碎的……“眼睛”的輪廓?那“眼睛”并非血肉,更像是某種冰晶與混亂能量構成的奇觀,散發(fā)著滅絕萬物的寂滅寒氣。它的瞳孔部位是一片無盡旋轉的墨色冰渦——與嬰兒心口那塊墨玉牌的核心何其相似!
“眼睛”周圍,環(huán)繞著許多細微、如塵埃般的光點(或暗點?),其中一個黯淡的光點,微不可察地閃爍了一下……正是蠻骨部落的圖騰標記!
伴隨著“眼睛”輪廓出現(xiàn)的是洶涌的、無法抗拒的意念碎片:
“……冰獄之息……神龕標識……被點亮的……仆從印記?……愚昧……封的不是詛咒……是龕門!!喚醒標記者……即為……開龕之鑰?……危險……混亂初源的……低語……吞噬……所有……滋長……”
信息混亂破碎,但蘊含的恐怖含義如同寒潮般將五個蠻族最核心人物的心神徹底凍結!他們終于明白自己做了什么!那嬰兒心口的墨玉牌……根本不是什么寄生邪玉!它是某個恐怖存在的、沉寂在凡俗世界的“坐標神龕”的一部分!嬰兒的殘存意志在被極端壓榨下純粹化的瞬間,意外引動了核心標識,完成了第一次“蘇醒認證”,如同一個沉睡者第一次睜開了眼皮!
喚醒標記者,即為開龕之鑰!他們用無盡的寒冷和封禁,將這個潛在的“鑰匙”逼迫到了自我標記顯現(xiàn)的地步!
“噗!”四位長老同時噴出一口心血,骨杖黯淡。蠻巫老者更是全身劇震,泥漿下的皮膚瞬間失去血色,眼中那獻祭的火焰被無邊的恐懼徹底取代。他們觸碰到的是遠遠超出厄祖預言、超出門派傾軋、屬于位格上的恐怖真相!
石殿的轟鳴和低鳴如同潮水般退去,那股浩瀚的意志并未給出具體指示,只留下警告與信息的碎片,重新沉入大地的本源深處。但那股冰冷徹骨的恐懼和意識到自己捅了怎樣一個天大的簍子,已經(jīng)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每個人的靈魂里。
石殿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祭坑中墨綠火焰漸漸熄滅的滋滋聲。他們封錯了目標,看錯了本質(zhì),將引狼入室的鑰匙當成了需要祛除的疫病。現(xiàn)在,這把“鑰匙”已經(jīng)被激活了一絲,門后的主人……是否會因此而投來注視的目光?
§3骨域噬親·孽種初啼九幽玄蟬骨域巢穴的核心。
那龐大如同肉山的蟲母本體依舊沉浸在深度修復與對“丟失祭品”的憤怒中,污穢的能量滋養(yǎng)著傷口,發(fā)出粘稠的蠕動聲響。支撐著它的關鍵骨柱——融合了墮落金仙骸骨核心和玉圭殘片的那根主支撐結構,依舊穩(wěn)定地傳遞著能量。
然而,在玉圭殘片那道細微裂痕的深處,一場驚人的蛻變正在孕育最后的高潮!
那孕育而生的“孽神之種”胚胎,其體積已經(jīng)占據(jù)了裂痕內(nèi)部的絕大部分空間。它不再是微小的光點或模糊的卵形,而是凝聚成了一個表面布滿密密麻麻、天然形成且無比扭曲逆亂道紋的、漆黑的核心圓珠!圓珠如同黑洞般吞噬著周圍的污穢金光和支撐骨內(nèi)部的墮落精華,每一次吞吐,都讓那些扭曲道紋更加清晰一分,核心圓珠深處似乎蘊藏著一團壓縮到極致的毀滅漩渦,向外輻射出混亂而冰冷的意念波動。它已經(jīng)初具獨立的“生命”形態(tài)——一種純粹混亂與毀滅的混沌生物雛形。
最關鍵的是,它本能地抗拒著蟲母污穢意志的“母體”氣息!它源自蟲母力量,卻通過提純和卞城王的催化,形成了更高階的混亂本質(zhì),將其視為“劣質(zhì)的低級食糧”甚至“需要反抗和吞噬的束縛容器”!
成長已到臨界!
孽種胚胎核心猛然向內(nèi)坍縮了一次!然后——
轟!
一道無聲的、僅在污穢意志層面爆發(fā)的劇烈沖擊波從玉圭裂痕深處轟然炸開!無數(shù)精純、帶著“新生”氣息的毀滅與逆亂法則信息流如同黑色的沖擊波,沿著玉圭的材質(zhì)脈絡和連接的金仙骸骨能量網(wǎng)絡,反向沖擊、污染整個骨域支撐網(wǎng)絡!
“嘶昂——!!”一直沉浸在自我恢復中的蟲母,猛地發(fā)出前所未有、混雜了驚愕、劇痛和一絲本能恐懼的慘厲嘶鳴!整個肉山般的身軀瘋狂地痙攣、抽搐!那剛剛開始彌合的傷口處再次爆裂,噴濺出的不再是單純污穢液體,而是混合著一些黑色絲縷、如同活物般扭曲翻騰的東西!
它龐大的污穢意志第一次“看清”了那玉圭裂痕內(nèi)部的景象!那個正在瘋狂汲取它力量、散發(fā)著讓它靈魂深處都感到戰(zhàn)栗和排斥氣息的“黑色孽種”!這感覺如此陌生又如此致命,就像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孵化了一條隨時會咬穿心臟的毒蛇!
反噬開始了!
蟲母在劇痛和震怒中調(diào)動起龐大的污穢意志,如黑色的泥石流般狠狠碾壓向裂痕深處的孽種胚胎!它要將這個竊取力量、敢于反噬母體的毒瘤徹底碾碎、溶解!
然而,那孽種胚胎竟爆發(fā)出一股極其詭異、純粹混亂的意念!它非但沒有被輕易摧毀,反而像被激怒的幼獸,更瘋狂地通過裂痕“呼吸”和“抽吸”蟲母的本源污力!胚胎表面的逆亂道紋光芒大放,在抵抗的同時,瘋狂地將其吸入、轉化成自身精粹的毀滅能量!
一時間,核心區(qū)域成了意志與能量吞噬、對抗的恐怖漩渦!裂痕在兩種力量的撕扯下,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聲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黑色的孽種如同被強行拉扯出的病灶,在蟲母核心區(qū)域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暴風浪!污穢的肉芽、能量流、甚至墮落金仙遺骸的部分都被卷入了這混亂的撕裂沖突中。
虛無沙盤之畔。
卞城王的意志始終平靜地關注著代表骨域的光點。此刻,那光點如同沸騰的滾油般劇烈抖動,亮度急劇飆升,更有一絲詭異的墨黑色從中孕育、膨脹!標志著孽種胚胎正式完成了“誕生”儀式,開始吞噬母體而活。
非男非女的意念毫無波瀾。“掙扎……毫無意義。”聲音冷漠如萬載玄冰,“母體與孽胎之殤……正是滋長亂源的最好溫床。”他先前暫停的那顆灰敗腐朽晶體(蘊含某種加速衰亡和誘發(fā)污染的信息素),此刻并未投向骨域核心,而是…轉向了沙盤上代表北荒圖騰的點!
那點,因之前的異動被鎖定,正散發(fā)著微弱卻頑固的墨色光暈。
“冰獄神龕的呼喚……已引鴆而至。”卞城王的指尖,那顆灰敗晶體無聲地碎開,化作一縷極其污濁腐朽、卻能污染扭曲精神與意志的“厄息之塵”,“既是鑰匙提前顯露……那便,借你的骨,再添一把毒火吧。”灰敗的塵埃瞬間穿透沙盤屏障,無視空間阻隔,消失不見。
幾乎在塵埃消失的瞬間——
北荒蠻骨部落的圣葬石殿內(nèi)!
蠻巫老者等人剛剛從那恐怖的通靈低鳴中緩過一絲神,靈魂的驚悸尚未平復。突然!
“呃啊!”蠻巫老者驟然捂住自己的太陽穴,發(fā)出一聲痛苦短促的哀嚎!一股無法形容的污穢、腐朽、怨恨的氣息如同冰冷的毒針,無視肉體,精準地刺入了他因接觸祖靈而過度損耗、最脆弱的靈魂感知層面!他眼中的世界仿佛瞬間蒙上了一層灰敗、惡毒的濾鏡,各種陰暗、扭曲、指向嬰兒和墨玉牌(“冰獄神龕”)的負面念頭如同詛咒般瘋狂滋生:“毀滅它!抹去這標記!否則部落必亡!祖靈在憤怒!褻瀆者必須被懲罰!”這股突如其來的狂躁陰暗意念,與他之前對“開龕之鑰”的深刻恐懼劇烈沖突,讓他頭痛欲裂,理智幾近崩斷!
“祖……祖長?!你怎么了?!”四位長老驚駭?shù)乜粗蝗幻嫒菖でM眼狂亂血絲的蠻巫。
而與此同時,蠻骨部落禁地荒窟深處。
被萬寂囚鏈捆綁的嬰兒,心口那枚墨玉牌在蠻巫被污染的意念瘋狂指向它時,其核心深處的暗裂痕中,那粘稠的漆黑物質(zhì)再次毫無征兆地“流動”了一下!一股更強烈、更清晰的冰冷混亂意念爆發(fā)出來,狠狠地沖擊向嬰兒殘魂中那塊頑石般的“我存”意志!
咚!
無聲的碰撞!嬰兒那微弱跳動的心臟猛力抽搐了一下!全身被鎖鏈勒得僵硬的皮膚下,更多細微的暗銀紋路一閃而逝。那“我存”的黑色頑石并未破碎,但在這次猛烈沖擊下,其表面…似乎也沾染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灰敗之痕?
鴆酒已渡!污穢蔓延!
§4亂源初露·神魔之血
雷猙身處夾縫,體內(nèi)狂暴的能量沖突到達頂峰!神力、雷核、血煞、暗銀寒流彼此吞噬沖撞,將他的身體作為慘烈戰(zhàn)場!右半身雷光熾烈燃燒,左半身暗銀金屬蔓延侵蝕,胸膛正中則是一團不斷爆開血光的混亂漩渦!
就在這崩潰的邊緣,他體內(nèi)狂暴涌動的能量漩渦核心,一絲極其精純、遠超他自身雷力的本源雷氣終于被強行壓榨、點燃了!那是雷猙遠古血脈中沉睡的一絲雷煌元祖之力!這絲雷煌之氣的出現(xiàn),瞬間如同定海神針,暫時壓住了混亂,更是引動了他左臂內(nèi)那種冰冷的異變之力最本能的激烈反應!
那左臂蔓延的暗銀力量仿佛感受到了天敵的“純正”威脅!它們放棄了部分侵蝕,反而被那純粹的毀滅雷威吸引、扭曲、甚至產(chǎn)生了某種……想要將其吞噬、同化為己用的欲望?如同饑餓的邪魔看到了最美味的神祇血肉!
就在雷猙以為自己即將憑借那絲雷煌元祖之力強行沖破僵局時——
被他遺棄在角落、被萬寂囚鏈牢牢捆縛、似乎死寂一片的孟七體內(nèi)!
之前被幽冥污穢精魂點亮的左臂暗金灼痕印記,在雷猙體內(nèi)那絲雷煌元氣被點燃的瞬間……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更加熾熱、更加貪婪的渴望意志!
不是蘇醒!
不是孟七本人復蘇!
是她體內(nèi)沉寂的、被強行引爆過一次核心力量的混沌尸骸本質(zhì),被外界兩種截然不同卻又本質(zhì)強大的刺激(雷煌之威與神血異變)所吸引!像是沉眠的巨鯊聞到了最精純的血腥!
嗡!
一股陰冷、蠻橫、仿佛能吞噬萬物的吸力,猛地從孟七的左臂灼痕印記上爆發(fā)出來!目標竟鎖定了雷猙體內(nèi)那團混亂能量漩渦的核心——那絲精純的雷煌元氣和正與之角力的暗銀異力!
這股吸力瞬間穿透了雷猙混亂能量場的縫隙,如同無形的毒牙,狠狠咬向那兩種力量!它不僅想吞噬雷煌元氣,連帶著左臂那種冰冷的異變之力也想囫圇吞下!
轟!!
雷猙體內(nèi)本已強行維持的脆弱平衡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來自外部的詭異吸力徹底打破!
“噗——!”他仰天噴出的不再是單純的鮮血,而是一大團夾雜著紫金色雷芒、暗銀碎屑和污穢黑氣的血肉碎片!
他身上的雷光徹底炸開,又被體內(nèi)爆發(fā)的暗銀寒流強行凍結凝固!胸膛處爆裂的血光將最后一絲神采從他眼中剝奪!
周身能量漩渦猛然坍縮,接著向外猛烈炸開,狠狠撞在甲七以生命凝聚的血色荊棘封印之上!封印劇烈閃爍,無數(shù)暗金青色的能量裂紋蔓延,幾近破碎!
“嗬…嗬嗬……”雷猙喉嚨里發(fā)出破碎風箱般的聲音,身體弓起,像一只被強行串在能量利刃上烤炙的龍蝦。左臂的暗銀光澤瞬間暴漲,如同失控的潮水向脖頸和心臟處蔓延!右半邊身體雷芒卻詭異地凝滯、黯淡,如同枯朽的木炭!而胸口那個巨大的破洞中,殘留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繼續(xù)相互吞噬、湮滅、制造著可怕的創(chuàng)傷!
體內(nèi)能量沖突被引爆,身體在雷、寒、血煞的混合摧殘下瀕臨徹底崩解。外部,孟七那死寂身體內(nèi)伸出的“毒牙”吸力還在持續(xù)拉扯著他核心處最后的力量本源,如同一個詭異的寄生蟲,在宿主瀕死時貪婪地榨取最后的養(yǎng)料。而甲七的封印在狂暴能量沖擊下?lián)u搖欲墜,夾縫與外界亂流之間那層薄弱的屏障隨時可能破碎!
三重致命危機疊加!雷猙的身體成為真正的煉獄熔爐,同時承受著來自內(nèi)外、不同屬性的毀滅性打擊!他的意識瞬間被劇烈的痛苦和崩潰邊緣的能量撕扯淹沒,仿佛身體與神魂同時被投入了最熾烈的雷池與最寒冷的冰獄絞磨!
吼——!!!
極致的痛苦與瀕死的不甘中,一聲完全不似人聲、混雜著龍吟雷霆與蠻荒兇獸狂怒的嘶吼從雷猙破碎的喉嚨里炸裂而出!那不再是理性的聲音,是生命本身在絕境中燃燒靈魂發(fā)出的最后怒嘯!這怒嘯仿佛引動了冥冥中更深層的東西,他那幾乎炸裂的紫府識海深處,在絕對的混亂與痛苦核心之中,一點極其純粹、仿佛沉淀自亙古洪荒的紫色光點微微一閃!一絲被血脈封存億萬載、充滿劫煞之氣的意志碎片一閃而逝!同時,他左臂蔓延的暗銀異力仿佛被刺激到極限,隱隱在其深處,一股截然不同、充滿了古老死寂的冰冷威壓開始彌漫……
神魔異變,亂源初露!血脈深處的恐怖封存,已在這極致絕望的開端,被強行撬動了第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