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都閃開,我要開始裝了!
- 大明邊軍,從割據東江鎮開始
- 清水街破碎的藕片
- 2105字
- 2025-08-25 08:30:47
杜應芳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聲道:
“先生不必過于憂慮京城之事。
登州督師府一場大火,一切皆成灰燼。
朝廷...朝廷已經追贈先生為兵部尚書,蔭一子為錦衣衛千戶。
在世人眼中,登萊巡撫孫元化,已經與城偕亡,壯烈殉國了。”
這個消息,像一把重錘,砸在孫元化心上。
追贈...蔭封...他們甚至沒有仔細調查,就急不可耐地給他這個“罪臣”蓋棺定論,用虛名來掩蓋他們棄城棄將的無能與涼薄!
一股巨大的悲涼和荒謬感涌上心頭。
他畢生追求的強國技藝,在朝廷眼中不過是“奇技淫巧”;
他嘔心瀝血經營的登萊防務,在黨爭傾軋中不堪一擊;
他城破被俘未曾變節,最終卻要靠“假死”來偷生...
那么,真正的“忠”,到底是什么?
是忠于那個坐在紫禁城里、對他只有猜忌的年輕皇帝?
還是忠于這個給了他實現畢生所學、能讓他造的槍炮真正用于抵御外虜的地方?
是忠于一個讓他無力回天的腐朽王朝?
還是忠于腳下這片需要力量來守護的華夏土地和萬千黎民?
夕陽的余暉將小院染成金色,遠處工坊的轟鳴聲依舊不知疲倦地響著。
孫元化獨自一人站在院中,手中的炭筆不停,在木板上畫著,寫著,只有這樣,他才能稍微忘卻一下目前尷尬的處境。
內心也才能得到一絲安寧。
今時今日,那個只會埋頭演算彈道、在官場格格不入的“書呆子”孫元化,已經死在了登州的灰燼里。
而活下來的這個,連原來的名字都不能再提。
而這一切,都被剛剛處理完緊急公務、悄然來到院門外的朱袁章看在眼里。
他沒有進去打擾,只是靜靜地站著,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了然的笑意。
這可是他最珍貴的戰利品!
現在只需他添最后一把火,他絕對會造出碾壓整個世界的火器!
剛要轉身離開,
突然一聲“少帥!”打破了寧靜,也驚動了院子里的人。
這兩個愣頭青!
——
自從楚鋒和衛滄被朱袁章派來旅順后,
他就沒有了固定的侍衛,
楚鋒那小子來到旅順后非常貼心的親自挑選,訓練了十名武功高強且絕對忠誠的侍衛給他。
十人之中,只有這倆貨武功最高,卻也頭腦最簡單!
秦守衡和凌絕——
見朱袁章沒吱聲,兩人伸長脖子往墻里看。
但是當朱袁章隔著遠門躬身行禮時,兩個人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犯錯誤了。
于是不由低下頭緊張的不知所措。
朱袁章對著院門里邊的人恭敬的說道:
“東江鎮晚輩朱承祿前來拜會軍門。”
院門打開,朱袁章才發現,
原來他以為的那個技術官僚在發呆,
實際上人家竟然在木板上用炭筆在演算著彈道公式!
幸虧老子在前世是個軍迷發燒友,
不然,對于這樣的牛人,還真就不好裝了!
“孫軍門還在演算拋物線?
以藥量七斤四兩,仰角四分七厘,求取最大射程?”
孫元化猛然一驚,炭筆直接脫手,霍然回頭。
對方竟能一眼看破他正在計算的深奧課題,且術語精準無比:
“你...朱將軍?你...”
朱袁章微微一笑,上前幾步,目光掃過木板上的算式:
“軍門不必驚訝。
您所著《西法神機》中‘銃臺圖說’、‘點放勾股’諸篇,晚輩曾拜讀數遍,受益匪淺。
只是...軍門是否覺得,即便算盡毫厘,仍難破我大明火器‘射程不及、精度不足、炸膛頻發’之困局?”
孫元化被說中心中最大痛處,神色黯淡,長嘆一聲:
“唉...材質不均,加工粗糙,藥料配比全憑匠人手感,縱有良法,亦如無根之木。老夫在...便是敗于此。”
朱袁章目光灼灼,聲音沉穩有力:
“根爛了,就不能另尋沃土,培育新木嗎?軍門所困,其一在‘材’。”
他拿起一塊生鐵料:
“大明官冶之鐵,雜質太多,脆而不韌。
晚輩之法,乃以‘焦炭’替代石炭,爐溫更高,再加以‘攪煉’之法,可除雜增韌,得出堪用的‘熟鐵’乃至‘精鋼’。
以此鑄炮身,方可承受更大膛壓,延展不易炸裂。”
孫元化眼中爆出精光,作為技術專家,瞬間抓住關鍵:
“焦炭?攪煉?此法...果真能成?!
若得韌鐵,炮壁便可酌減,炮重減輕而射程反可倍增!”
朱袁章點頭,繼續拋出新概念:
“其二在‘工’。
人力鉆孔,豈能保證內壁平直光滑?
氣密不佳,彈丸翻滾,焉有精度可言?”
他指向隔壁傳來轟鳴聲的水力作坊:
“晚輩已制‘水力鏜床’,以齒輪傳動,釬頭勻速旋轉,鐵臂推進,炮管內壁光滑如鏡,口徑劃一不二!
將來每一發炮彈,皆可嚴絲合縫,射程與精度,何止提升三成?”
孫元化呼吸驟然急促,身體前傾,完全被帶入朱袁章描繪的技術世界里:
“水...水力鏜床?口徑劃...如此,
如此便可制定《射表》,炮手按表操炮,無需經年經驗,亦能精準命中?!
這...這簡直是...”
朱袁章心中暗自得意,卻不給他喘息的機會,投下最后一顆重磅炸彈:
“其三在‘彈’與‘藥’。
軍門可知,為何紅夷大炮發射后,需冷卻良久?”
他不等回答,自問自答:
“因發射藥燃燒不均,殘渣過多,且威力不足,故需更多藥量,加劇膛壓與升溫。”
“晚輩之法,一曰‘顆粒化火藥’,增大藥粒間空隙,燃燒更迅更充分,殘渣大減,射后清理即可再射,射速何止快了一倍?”
“二曰‘被帽尖頭榴彈’!”
他用手比劃:
“將開花彈彈頭改為尖錐形,內置擊發引信,外覆銅被帽。出膛后,尖頭破風阻更甚,射程更遠;銅被帽脫落,尖頭觸目標硬物或內部引信延時引爆,一炮之下,人馬俱碎,而非僅砸一坑!”
孫元化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嘴唇哆嗦著,反復喃喃道:
“顆粒火藥...被帽...榴...射速...精度...爆破...”
這些概念遠遠超越了他畢生研究的框架,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重錘,
砸碎了他固有的認知,
又在他眼前打開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
那是一個他夢寐以求、卻連想象都難以企及的火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