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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溫暖家宴

五更天的梆子聲穿透薄霧,更夫燈籠在青瓦間忽明忽暗。

鳳白踩著滿地霜花歸來,鎏金掐絲食盒里的嵌銀銅爐仍煨著熱粥,卻見環兒半跪在雕花廊下,青磚縫里蜿蜒的暗紅血水正被碧色琉璃瓢潑灑的清水沖散。

少女脖頸纏著的月白綢帶滲出淡淡藥香,沾血的帕子在紫檀木盆里翻涌,像極了昨夜被玄靴碾碎的燭淚。

寢殿內鎏金鶴形香爐青煙裊裊,李煥彩將鑲螺鈿的梨花木方桌往赤金獸首炭盆旁挪了挪,波斯進貢的絨毯上,雪色貍花貓被青玉碗碰撞聲驚醒,慵懶地舒展著爪子。

鳳白掀開食盒時熱氣撲面,翡翠碟里擺著三色春卷,裹著晶瑩剔透的水晶皮,瑪瑙碟中的糖漬青梅泛著蜜色光暈。

她卻盯著環兒纏著綢帶的脖頸,聲音里帶著擔憂:“又受傷了?”

“莫擔心,小傷。”

環兒將那沾染了血跡的鮫綃帕子匆匆塞進嵌螺鈿藤箱里,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那觸目驚心的紅色。

她的指尖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中而微微發紅,寒意順著指尖一直傳到心底。

剛想伸手去拿那碟春卷,卻突然感覺手腕被一只溫暖的手按住。

她抬起頭,只見李煥彩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輕聲說道:“先喝些熱的吧。”

羊脂玉碗中盛著的溫粥已經被推到了她的面前,那濃稠的米漿中,幾粒艷紅的枸杞若隱若現,隨著熱氣的升騰而上下浮沉。

環兒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端起了碗,輕輕吹去表面的熱氣,然后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溫暖的粥水流過喉嚨,讓她原本有些發冷的身體漸漸暖和了起來。

三人圍坐在爐火旁,一邊吃著點心,一邊閑聊著。

象牙筷碰著青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與窗外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

忽然,鳳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從織錦袖中掏出一個描金漆盒。

她輕輕打開盒蓋,一股濃郁的玫瑰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混著椰蓉的清甜,讓人聞之欲醉。

“這是東街新開的江南點心鋪里的椰蓉玫瑰糕,味道可真是一絕呢!”

鳳白笑著說道。

李煥彩見狀,連忙用銀鑲玉箸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半糕點,放進環兒的碟中,然后自己才咬下另一角。

那糕點入口即化,細膩的椰蓉和濃郁的玫瑰花香在舌尖上交融,讓人回味無窮。

就在這時,一只雪色的貍花貓不知從哪里竄了出來,輕盈地躍上了梨花木桌。

它瞪著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桌上的食物,然后竟然偷偷伸出舌頭,去舔那碗沿上的粥湯。

這一幕逗得三人同時輕笑出聲,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也一下子變得輕松起來。

鎏金燭臺上的紅燭微微搖曳著,燭光映照在環兒蒼白的臉上,使得她的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

然而,在那綢帶的縫隙間,新愈的肌膚卻泛著淡淡的粉紅色,宛如初春綻放的桃花一般。

李煥彩默默將自己碗里的雞肉夾進環兒碗里,就像兒時在破廟里分食冷硬的窩頭。

檐角冰棱墜落,在寂靜中砸出細微聲響,卻驚不破這方被暖意填滿的小小天地。

遠處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陳院判的馬車在府門前驟停。

老仆彎腰攙扶時,一只烏木藥箱“咚“地墜地,縫隙間滑出幾片蛇鱗。

晨光掠過鱗片暗紋,青銅般的冷光里竟隱約映出猙獰獸瞳,鱗片邊緣還凝結著暗紅藥漬,在霜地上洇出細小的血珠。

“小姐,陳院判的玉肌膏…...“

環兒剛剛被人叫喚出去,沒過多久便又回到了房間里。

只見她雙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剔紅漆盤,腳步有些踉蹌,仿佛那漆盤有著千斤之重一般。

那漆盤通體呈現出鮮艷的朱紅色,上面精雕細琢著描金纏枝紋,顯得極為華麗。

而漆盤之上,則放置著一個琉璃盒,同樣也是描金纏枝紋的樣式,與漆盤相互映襯,更顯精致。

然而,就在這精美的琉璃盒邊緣處,卻正有半凝固的乳白膏體滲出,仿佛是被什么東西擠破了一般。

與此同時,一股馥郁的香氣也從那琉璃盒中飄散開來,彌漫在整個房間之中。

此時,李煥彩正心滿意足地坐在桌前,悠閑地欣賞著庭院中的景色。

她剛剛吃飽喝足,心情愉悅,正準備稍作休息。

然而,就在她聞到那股香氣的瞬間,她的脊背卻突然像被電擊了一樣,猛地繃緊了起來,整個人如臨大敵。

因為在那馥郁的迦南香中,她竟然嗅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卻無法忽視的腥氣。

而這股腥氣,正是蛇蛻所特有的氣味!

就在這時,只聽“啪嗒”一聲脆響,琉璃盒突然從環兒手中滑落,直直地墜落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驚得檐下的寒鴉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而那盒玉肌膏,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青磚上不停地扭動著。

原本乳白的膏體里,竟然滲出了細密的黑絲,這些黑絲在晨光的映照下,蜿蜒成了一道道詭異的脈絡。

環兒被這一幕嚇得臉色蒼白,她手忙腳亂地跪地想要撿拾那盒玉肌膏,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玉肌膏的時候,她的袖口處突然暈開了一團墨色。

那墨色迅速擴散開來,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毒牙啃噬一般。

李煥彩的瞳孔猛地一縮,她毫不猶豫地抓起地上的琉璃盒,將里面仍在扭動的玉肌膏狠狠地甩向庭院。

那團乳白之物如同炮彈一般,直直地撞在庭院中的太湖石上,瞬間迸濺開來。

被濺到的青苔,在眨眼之間就枯萎發黑,仿佛被那玉肌膏里的毒素瞬間吞噬。

李煥彩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然后對著環兒吩咐道:“以后除了鳳白送來的東西,其他人送來的任何東西,都必須經過我的查看之后才能使用。”

環兒連忙點頭應道:“好的,小姐!”

剛剛發生的一幕讓她的聲音有些發顫,但她還是迅速而果斷地回答了李煥彩。

鎏金燭臺上的殘光,如流螢般灑落在梨花桌面上,微弱而搖曳。

李煥彩端坐在桌前,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她的目光空洞,仿佛失去了靈魂一般,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虛空。

環兒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開始收拾桌上的殘羹剩菜和碗碟。

瓷勺與碗沿碰撞,發出一陣清脆而細碎的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有人在內心深處發出的輕嘆。

環兒的動作輕柔而嫻熟,她小心翼翼地將碗碟放入竹籃中,盡量不發出更多的聲響。

然而,那瓷勺與碗沿的每一次觸碰,都像是在李煥彩的心上劃過一道細微的傷痕。

在李煥彩的衣袖中,藏著一枚白瓷瓶。這瓷瓶小巧而精致,瓶身潔白如雪,沒有一絲瑕疵。

李煥彩突然伸出手,推開了雕花窗欞。月光如銀練般傾瀉而入,照亮了她的臉龐。

然而,這明亮的月光卻無法穿透她眼底翻涌的暗潮。她的眼眸深邃而幽暗,宛如無底的深淵,讓人望而生畏。

她的鬢邊,珍珠步搖在月光的映照下,流轉著迷人的光澤。然而,這光芒卻無法掩蓋她內心的痛苦和憤恨。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李煥彩的掌心緊緊握著那枚瓷瓶,仿佛它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絲希望。

瓷瓶被她捂得發燙,瓶中的瑩白藥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幽藍,宛如夜空中的寒星。

這藥粉,讓她想起了結婚前夕的一幕——冰魄珠在繼母李氏的掌心流轉,那冷光如同這藥粉一般,令人心悸。

當那枚冰魄珠觸碰到她的肌膚時,劇痛如蛛網般瞬間爬滿全身,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尖叫,便被這痛苦淹沒。

“環兒。“

她猛地轉過身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把剛剛收拾完桌子、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的丫鬟嚇了一大跳,身體不由自主地踉蹌了半步。

只見她那素白的手指如同被激怒的蛇一般,狠狠地叩擊在梨花木的桌案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仿佛整個房間都跟著震動了一下。

這一擊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案上的青玉鎮紙也被震得嗡嗡作響。

“取我昨日調配的藥匣來!”

她的聲音冰冷而嚴厲,沒有絲毫的商量余地。

環兒不敢有絲毫耽擱,連忙捧著那個描金漆盒匆匆返回。

當她回到房間時,李煥彩已經將瓷瓶里的藥粉全部倒入了銅制藥臼中。

隨著搗藥杵與臼壁不斷地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藥粉漸漸被研磨成了細膩的粉末。

李煥彩一邊搗藥,一邊緊盯著窗外逐漸明亮起來的天色,突然間,她發出了一聲冷笑,那笑聲在這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突兀和詭異。

當東方的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一股濃郁的藥香已經在暖閣中彌漫開來。

李煥彩將最后一味珍貴的雪蓮子小心翼翼地撒入藥罐中,然后用小火慢慢煎熬。

火舌舔舐著陶土罐底,使得罐中的藥汁開始翻滾,散發出陣陣熱氣。

“文火慢煎兩個時辰。”

她面無表情地吩咐道,然后將瓷勺重重地擱在檀木托盤上。

環兒見狀,趕忙伸手去接那托盤,然而,她的手卻在半空中被李煥彩緊緊地攥住了。

“聽好了,”李煥彩的聲音低沉而冷酷,“若有第三只手敢碰這藥罐,我便剜了他的心肝下酒!”

隨著晨光刺破云層,藥汁終于在漫長的煎熬中變成了琥珀色,仿佛是被時間沉淀下來的精華。

李煥彩對著銅鏡抹去眼角殘妝,指尖撫過疤痕時微微發顫。

今日回門,她要喝了這碗解藥,以最完美的姿態站在周乾楓身側——讓那些想看她狼狽的人,統統都睜大眼睛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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