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誠在寫小學教材。

道衍則是整理了一下顧誠講述的教育演變史，想要從中悟道。

像是顧誠講述的‘政教合一’的官學體系，這些個名詞，涵義深遠，引人發(fā)醒。

顧誠雖然沒有說太多歷史上的大明科舉與教育，但是道衍卻能從他的言語之中感受到大明的八股取士必然有著很大弊端。

顧誠似乎對大明的八股取士有著一絲輕蔑，還有一些不喜。

然而，顧誠卻又對此避而不談，或許也是有所顧忌吧，又或者，這其中還有他所不知道的難以言說之內容。

道衍和尚整理好了顧誠的語錄，又去找了一些史冊，想要對夏商周到這大明的教育，進行一次梳理，從而更深入地了解。

朱棣回北平的王府，直接招來道衍、顧誠，這一次德州大勝，又得到了一批輜重。

而他也按照顧誠的攻心計，開始給鐵鉉寫信，又讓人散播謠言。

“如今，那些謠言已經傳到了京師，聽聞，鐵鉉也親自寫信上奏，以表忠心。”

“朱允炆就算是要用盛庸、平安、鐵鉉三人，應該也不會完全信任他們了吧？”

道衍和尚接話道：“殿下，老衲以為，這戲還要繼續(xù)演下去才行！”

在他看來，就算是朱允炆懷疑這三人的忠心，可盛庸、鐵鉉、平安三人對朝廷依然還是忠心耿耿，未曾心灰意冷。

那么，若是朱允炆依然還是以這三人為將，他們必然還是會相忍為國，堅持討燕。

朱棣則是看向了顧誠。

“殿下，我也覺得這戲還要繼續(xù)演下去，時間長了，便是假的也能成真。”

“朱允炆若到了眾矢之的的地步，殿下才算是真正的仁義之師！”

朱棣心說，本王自然是仁義之師！

“既然如此，那就繼續(xù)演！”

朱棣也有自己的考量，顧誠從六百年后而來，又熟知歷史，還博學多才，肯定是可堪大用。

不說別的，就是顧誠在火器工坊指點一二，都能讓他擁有了將軍炮、地雷、炸藥包。

此番攻打德州，也讓他見識到了這火器的厲害之處！

畢竟，在這之前，將軍炮都用來守北平城了。

朱棣當初也見到過改良之后的將軍炮，可就那一發(fā)而已，等到了德州一戰(zhàn)，鋪天蓋地的火器產生的威力，才是真正能震撼人心。

不管是燕軍這邊，還是南軍，雙方都見識到了火器在戰(zhàn)場之上的殺傷力。

而想要演戲，讓朱允炆成為眾矢之的，失去人心，還得一些操作，那就是得捧一捧文臣們的臭腳。

朱允炆除了器重齊泰、黃子澄兩人之外，還有方孝孺、練子寧、曾鳳韶等大臣。

燕王朱棣是一個一個地捧。

說方孝孺的詔書檄文寫的極好，不愧是太祖欽點的大學士，乃是才高八斗、大明不可多得的賢臣。

還說，如果朱允炆能夠多聽一聽方孝孺的建議，便不會讓天下大亂。

總之，朱棣是除了齊泰、黃子澄二人之外，其他的大臣，只要是有一些名氣，有一些作為的，都捧了一遍。

而這些傳言，那也是傳遞的很快。

畢竟，這秋冬之后，商賈往來，閑著沒事兒，就喜歡閑聊。

朱棣又讓人大肆傳播，甚至是還編造一些情節(jié)，好有利于傳出去，也是費了一番苦心。

說白了。

顧誠這是在用營銷的那一套策略，以大量的信息來給大明朝野上下的人洗腦。

歷史上，朱棣完全就是一路莽到南京，然后對于那些不服的人，直接就殺、殺、殺。

比如，方孝孺的誅十族！

可這種手段過于強硬，只會成全了那些個被砍了頭的大臣之忠義名聲，讓朱棣完全落了下乘。

顧誠則是覺得，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把這些人捧的高高在上，甚至是高到一般人無法到達的一個高度。

這時候，他們一旦摔下來，必定是身敗名裂。

所以，建文元年的冬天，朱棣幾乎是稱贊了建文朝堂上的很多重臣，讓朱允炆氣憤不已！

為了破局，他竟然來了個，朱棣稱贊誰，他就立即賞賜誰，想要用這種方法來拉攏這些大臣。

其實，作為大明的臣子，作為朱允炆的臣子，忠心是必然，他完全無需擔心這些，可他還是有了行動。

這才是真正落了下乘。

“皇上，我等身為人臣，食君之祿、為君分憂，本就是分內之事，皇上當不必理會燕逆之言語，一心一意籌備如何伐燕，平定燕逆之亂才是！”方孝孺看不下去了。

朱允炆作為大明的皇帝，應該是論功行賞。

而如今，朱棣稱贊誰，他就要連忙賞賜誰，并非是論功行賞，反倒是聽從朱棣之言了。

燕逆說什么，便是什么。

瞿能一家戰(zhàn)死德州，卻連撫恤都沒有，還被李景隆反咬一口，說其不聽軍令，孤軍深入，導致德州城沒能守住。

南軍上下已經是對此頗有一些不滿，都覺得瞿能一家戰(zhàn)死德州，乃是大明之英雄，李景隆指揮不當，應該受罰才是，可朱允炆卻保下了李景隆，對戰(zhàn)死的瞿能不聞不問！

朱允炆連忙解釋道：“方卿，朕自然是更想要早一些平定燕逆之亂，而這一次，朝野上下一心，自當要有賞。”

“方卿放心便是，燕逆想要離間朕與百官的君臣之心，朕豈能看不出來？”

“等到明年開春，天暖和一些，將士們也不必再受天寒地凍之苦寒，便以盛庸為大將軍，一力討燕！”

方孝孺這才放心下來，躬身道：“皇上英明。”

朱允炆安撫了一下方孝孺，等到對方走了之后，他則是悶悶不樂地坐在那里。

心中自然是恨死了朱棣！

對方這一手，真的是讓朱允炆疲于應對，從而一下子就高下立判。

有一些大臣也已經開始重新審視現在的局面，把朱允炆和朱棣拿出來對比一二。

就覺得這朱允炆確實不太像是一位明君！

不辨忠奸、是非不分、賞罰不明……。

等到這建文元年的年底，實在是忍不住的盛庸，也寫了一道奏折，上書諫言，請朱允炆能夠親賢臣、遠小人等。

可他如今也不過是一參將罷了，身份也沒高到哪去，又被朱棣幾次稱贊，談其勇猛。

只是，朱棣越是對其稱贊不已，也就越是引起了朱允炆的疑心。

因為盛庸戰(zhàn)績不多，洪武年的都指揮，朱棣奉天靖難之后，盛庸一開始跟著耿炳文，耿炳文敗退真定，他又跟著李景隆。

結果還是敗了。

若盛庸當真勇猛，李景隆的伐燕之戰(zhàn)，還會敗嗎？

朱允炆覺得盛庸若是真的勇猛，那就應該和瞿能一樣，奮勇殺敵、死于戰(zh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