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壇深處，幽綠色的鬼火在青銅燈盞中無聲燃燒。

四面刻滿符咒的墻壁忽明忽暗。

卻映照著潮濕的石壁上凝結出暗紅色的水珠，正緩緩滑落。

鬼長老枯瘦如鷹爪的左掌此刻死死扣在一名云陽觀弟子頭頂，五指指尖滲出絲絲黑氣，如同活物般鉆入對方七竅。

那弟子渾身痙攣，眼球上翻露出慘白的鞏膜，頭頂三寸處浮現(xiàn)出模糊的魂魄虛影。

此人魂魄正被生生抽離！

“啊——！！魔頭......你不得好死！！”

凄厲的慘叫在地壇內回蕩。

魂魄虛影扭曲掙扎，卻逃不脫那五根如同鐵鉗般的手指。

鬼長老黑袍下的面容毫無波動，唯有嘴角滲出一縷黑血。

搜魂術這等魔修之法并不簡單，施展的過程中便在侵蝕他的經(jīng)脈，這種反噬非常人能忍。

但他不能停。

大長老七日后便會出關親自過問此事。

若在此之前查不清韓灰死因追回青銅照魂境，丟掉的就不只是他的顏面，還有可能包括他的命......

“此事，莫非真與青陽觀的劍修......有關？！”

破碎的記憶畫面在鬼長老識海中快速閃回，他表情逐漸凝重起來。

……

趙致和躺在病榻上，整條手臂纏滿染血的繃帶，在那咬牙切齒：“若非那青陽觀的小畜生搶功，弟子怎會一敗涂地，還請諸位師叔做主......”

云陽觀某位長老怒拍桌案：“李青山那老匹夫，教出來的弟子竟也這般狂妄！真當我云陽無人？”

有人在旁陰測測提議：“我云陽本就要吃下青陽觀，不如趁此機會......反正那老匹夫如今受傷，我就不信他扛得住我們聯(lián)手！”

……

鬼長老眼中血光大盛。

他猛地加力，那弟子頭頂?shù)幕昶穷D時被扯出大半，記憶畫面越發(fā)清晰：

更早之前，于裕舒城門內，他的視線中……曾遠遠見到一青衫少年牽著白馬，少年身后是攤主老陳望過來的打量目光。

這些信息剎那連在一起，鬼長老渾身一震。

“噗！”

他猛地噴出一口黑血，手中魂魄瞬間灰飛煙滅。

云陽觀弟子的尸體軟倒在地，七竅流出漆黑如墨的血，死狀極慘。

但無人在乎。

鬼長老踉蹌后退了兩步，扶住祭壇才沒有跌倒。

黑袍下的身軀此刻微微顫抖。

雖然因為動用搜魂術而神色慘白，可他臉上的笑容卻無比陰森。

“找到你了！”

……

……

晨曦微露，云海翻騰。

裴澤野周身縈繞的星輝緩緩收斂。

待他睜開雙眼，瞳孔深處似有銀河旋渦流轉，眨眼間恢復如常。

這幾日苦修，《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大法》的熟練度火速提升了5點。

雖然距離破百還差臨門一腳，但體內真氣卻比之前渾厚了近三成！

饒是他心里對八荒大法已有了認知，但眼下同《真圣無量觀想》一并修行所造成的驚人效果還是讓他吃驚了一下。

隨著體內傳來琉璃碎裂般的輕響。

他體內涌動的力量開始暴增。

新開的那十枚人竅激發(fā)出澎湃之力涌入四肢百骸。

此刻，于他腹部更是亮起了一枚散發(fā)出奇光的隱竅。

地竅！

他在煉氣第二境時首次破開了一枚地竅！

裴澤野下意識撫摸小腹。

按照修仙界常識，地竅乃筑基修士才能觸及的領域，關乎五臟六腑的蛻變。

可他現(xiàn)在不過煉氣境，竟也能......

“不過我連天竅都開啟了一枚，再破開一枚地竅也不算夸張吧？”

……

恰是這時，日志突然在識海中鋪展：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八荒六合誰為主？萬古青天我獨尊！」

「區(qū)區(qū)地竅算得什么？待你天竅全開時，方知何為真正的——」

「圣！堂！之！主！」

……

“……”

裴澤野沒搭理這貨，自顧嘗試揮拳，空氣竟發(fā)出“嘭”的音爆，氣浪如漣漪般蕩開。

他微微一愣，陷入思索。

“力量的確暴漲了很多，這次破竅……連帶著我整個肉身都得到了質的提升。”

隨即腳下發(fā)力，身形如電，瞬間橫跨五六米距離，仿佛縮地成寸。

落腳時，青石板“咔嚓”龜裂，蛛網(wǎng)般的裂痕蔓延開來。

“我現(xiàn)在強得可怕！”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拳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

卻也有些犯迷糊。

自己當下這力量……當真是煉氣二境？

按照常理，煉氣二境不過是初窺門徑，連真氣外放都做不到。

可自己呢？

百竅俱開！

而且還是一口氣在二境階段破了天、地、人三種隱竅。

這在修仙界，怕是聞所未聞！

他試著運轉體內真氣，只覺經(jīng)脈內的真氣頃刻間如同江河奔涌，每一寸血肉都蘊含著爆炸般的力量。

若是全力出手，再遇煉氣五境的韓灰，他甚至有更大的把握取之項上人頭！

那么問題來了。

“我現(xiàn)在……到底算是什么境界？”

裴澤野心中既興奮又困惑。

明明修為境界是二境，可戰(zhàn)力卻遠超同階……

我這算不算走了一條前所未有的路？

他抬頭望向天際。

……

這時，日志更新：

「終有一日，你的劍當斬盡天下不公！當讓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強者永遠記住你的名字！」

「若天地不服，便向老天宣戰(zhàn)！」

……

裴澤野盯著眼前浮現(xiàn)的日志光幕，嘴角抽了抽。

“……”

“能不能少整點中二臺詞，來點實際的？”

他心神彈了彈光幕，像是要敲醒某個裝死的狗東西。

“圣兵碎片呢？別光顧著吹‘天命之子’、‘萬界至尊’，你倒是感知一下啊！”

日志紋絲不動，連個標點符號都沒蹦出來。

裴澤野笑了。

“行啊，還知道沉默是金？”

光幕依舊穩(wěn)如老狗，連閃爍都懶得閃爍。

“狗東西，需要你的時候就裝死是吧？”

他啪地合上日志，動作粗暴得像是要掐死某個不存在的器靈。

隨后想到什么。

慢悠悠地從懷中掏出張家獻上的青玉雙魚。

“反正道爺我也無意當什么圣堂之主，既然沒活路，那就擺爛吧，百八十年大家都塵歸塵土歸土。”

話音剛落，日志光幕突然彈出一行小字：

「檢測到圣兵碎片線索，正在分析……」

裴澤野：“……”

狗東西！你剛剛果然在裝聾做啞！

你以為現(xiàn)在搖尾巴本座就會原諒你嗎！

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