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公堂對質,甲方正名
三日后,晨光熹微。
沈富貴起了個大早,將小院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黑貓蹲在殘存的梅樹枝頭,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忙前忙后。
“看什么看?“沈富貴抹了把額頭的汗,“今天可是大日子。“
黑貓“喵“了一聲,輕盈地躍下樹枝,叼來一塊碎布——正是沈玉瑤那天慌亂中扯破的裙角。
沈富貴笑著揉了揉它的腦袋:“你也記仇是不是?“
院門被輕輕叩響,蕭景珩的聲音傳來:“準備好了嗎?“
“馬上!“沈富貴最后檢查了一遍隨身物品——賬冊副本、地契、縣衙的判決文書,還有那只不離身的黃銅痰盂,如今已經升級為“聚寶盆2.0“,里面裝著她的全部家當。
推開門,蕭景珩一襲墨藍色錦袍站在晨光中,腰間配著那柄古樸的長劍。黑馬在他身后不耐煩地踏著蹄子,鼻息在清冷的空氣中凝成白霧。
“上車。“蕭景珩指了指停在巷口的馬車,“田莊路遠,騎馬太冷。“
沈富貴驚訝地看著那輛青帷馬車,雖不華麗,但做工精良,車轅上還刻著蘭陵蕭氏的家徽——一朵盛開的蓮花。
“你準備的?“她心頭一暖。
蕭景珩不置可否,只是伸手扶她上車。黑貓趁機竄了上去,舒舒服服地窩在軟墊上。
馬車緩緩駛出城門,沿著官道向西郊行進。沈富貴撩開車簾,看著窗外漸漸開闊的田野,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這是她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前往田莊,而不是偷偷摸摸地潛入。
“緊張?“蕭景珩突然問。
沈富貴老實點頭:“有點。我從沒管過這么大的產業。“
“田莊原有管事的可以留用?!笆捑扮竦溃摆w賬房雖然貪杯,但賬目清楚,為人也算正直?!?
沈富貴驚訝地看著他:“你調查過?“
蕭景珩唇角微揚:“投資人總該了解項目背景?!?
馬車內一時沉默。沈富貴偷偷打量著蕭景珩的側臉——高挺的鼻梁,線條分明的下頜,還有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陽光下,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像一幅精心勾勒的工筆畫。
“蕭公子,“她忍不住問,“你母親的案子......“
蕭景珩的眼神驟然一冷,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上的蓮花紋:“過去的事了?!?
沈富貴識趣地沒再追問,但心里已經打定主意——等田莊的事安頓好,一定要幫他查明真相。畢竟,如果沒有蕭景珩,她現在可能還躺在亂葬崗的棺材里。
馬車轉過一個彎,西郊田莊的輪廓漸漸清晰。與上次來時的戒備森嚴不同,今日莊院大門敞開,十幾個佃戶打扮的人站在門外,正翹首以盼。
“他們這是......“沈富貴疑惑地皺眉。
馬車停下,蕭景珩先一步下車,伸手扶她。兩人剛站穩,那群佃戶突然齊刷刷跪了下來:“恭迎大小姐回莊!“
沈富貴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半步,差點踩到黑貓的尾巴。貓兒不滿地“喵“了一聲,靈活地跳到一旁。
“諸位請起?!八硕ㄉ瘢斑@是......“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農上前一步,恭敬道:“小人是莊頭老李。前日縣衙來人宣判,說田莊重歸大小姐所有。大伙兒高興得一宿沒睡,連夜把莊院收拾出來了?!?
沈富貴這才注意到,莊院外墻新刷了白灰,門口還掛上了紅綢,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趙賬房呢?“蕭景珩問。
“回公子的話,趙賬房在正堂候著,賬冊都準備好了。“老李恭敬地回答,又轉向沈富貴,“大小姐,這些年沈夫人苛待佃戶,租子一年比一年重。大伙兒都盼著您回來主持公道呢!“
沈富貴心頭一熱。她原本還擔心接手田莊會遇到阻力,沒想到這些素未謀面的佃戶如此擁戴她。
“諸位放心,“她朗聲道,“從今日起,田租按我母親在世時的舊例,絕不多收一文!“
佃戶們頓時歡呼起來,有幾個甚至激動得抹起了眼淚。沈富貴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進莊院,只見院內也收拾得干干凈凈,連那日被辣椒面禍害的角落都清理得一塵不染。
正堂上,趙賬房正襟危坐,面前堆著厚厚的賬冊。見沈富貴進來,他慌忙起身行禮,左眼的黑布帶顯得格外醒目。
“大小姐......“他聲音發顫,“老奴有罪......“
沈富貴扶起他:“趙伯不必如此。那日若非你暗中相助,我也拿不到賬冊?!?
趙賬房老淚縱橫:“老奴愧對先夫人?。∵@些年明知田產是大小姐的,卻......“
“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吧蚋毁F拍拍他的肩,“從今往后,莊里賬目還得仰仗趙伯?!?
趙賬房激動得說不出話,只是連連點頭。
接下來的半天,沈富貴在蕭景珩的協助下,迅速接手了田莊的各項事務。趙賬房將歷年賬目一一呈上,老李帶著她巡視田畝,介紹佃戶情況。令她驚訝的是,西郊這百畝良田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富庶——除了主糧,還有二十畝果園,十畝藥圃,甚至有個小型的釀酒作坊!
“這是先夫人留下的方子?!袄侠钪钢平牙镎R排列的酒壇,“用山上的野葡萄釀的,城里酒樓搶著要呢!“
沈富貴拍開一壇聞了聞,醇厚的酒香撲面而來:“這么好的產業,沈夫人怎么沒好好經營?“
“她只曉得收租子,哪管這些?“老李嘆氣,“酒坊都快荒廢了?!?
沈富貴眼前一亮——這可是現成的商機!她前世雖然是個設計師,但對品牌營銷也略知一二。這么好的產品,稍加包裝和推廣,絕對能成為“富貴牌“的下一個爆款!
正盤算著,一個小廝慌慌張張跑進來:“大小姐!莊外來了一隊官兵,說是奉縣尊之命來送地契的!“
沈富貴和蕭景珩對視一眼,快步走向莊門。只見一隊衙役整齊列隊,為首的師爺手捧一個錦盒,見到他們立刻行禮:“沈姑娘,蕭公子,縣尊大人命下官送來田莊的地契和歷年欠租的補償,共紋銀二百兩?!?
沈富貴接過錦盒,打開一看,果然是蓋著大紅官印的地契,還有一疊銀票。她心頭一塊大石終于落地——從此刻起,西郊田莊真真正正屬于她了!
“替我謝過縣尊大人?!八嵵氐?。
師爺又取出一封信:“這是沈夫人......不,沈陳氏的供狀。她承認了謀害先夫人的罪行,還供出了同謀。“
沈富貴接過信,手指微微發抖。蕭景珩不動聲色地站到她身側,仿佛一座堅實的靠山。
“同謀是誰?“她輕聲問。
“她兄長,陳員外?!皫煚攭旱吐曇?,“縣尊已經派人去拿了。這廝不止參與了謀害先夫人,還涉嫌販賣'朱砂淚'。蕭公子提供的線索很有價值?!?
沈富貴驚訝地看向蕭景珩。他什么時候提供的線索?
蕭景珩面色如常:“舉手之勞?!?
送走衙役,沈富貴迫不及待地拆開供狀。沈夫人的筆跡歪歪扭扭,顯然是在極度恐懼下寫的。她供認了三年前如何與兄長合謀,用“朱砂淚“毒害原主母親,又如何偽造病逝的假象。更令人發指的是,他們連原主也不放過,一直暗中下藥,導致原主體弱多病,最終“猝死“。
“畜生......“沈富貴氣得渾身發抖。
蕭景珩接過供狀看完,眼神冷得像冰:“陳員外與我母親的案子也有牽連?!?
沈富貴心頭一震:“你是說......“
“朱砂淚。“蕭景珩一字一頓,“這種毒藥來自北境,中原罕見。三年前害死我母親的和害死你母親的,很可能是同一批人。“
沈富貴突然明白了蕭景珩為何對她的案子如此上心。這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的聯系!
“我們得找到那個林太醫?!八龍远ǖ卣f,“他一定知道更多內情。“
蕭景珩點頭:“我已經派人去江南查訪了?!?
夕陽西下,田莊沐浴在金色的余暉中。沈富貴站在莊院的高處,望著眼前這片屬于自己的土地,心中百感交集。一個月前,她還是個躺在棺材里的“掃把星“;如今,她不僅拿回了田產,還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甚至看到了為原主母親報仇的希望。
“在想什么?“蕭景珩走到她身旁,墨藍色的衣袍在晚風中輕輕飄動。
沈富貴笑了笑:“在想'富貴牌'的下一步計劃。酒坊要重啟,藥圃可以擴大,還有那些果樹......“
“你倒是干勁十足?!笆捑扮耠y得地開了個玩笑。
“那當然!“沈富貴昂起頭,“甲方爸爸從不認輸!“
蕭景珩輕笑出聲,夕陽為他俊美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黑貓不知何時也跟了上來,蹲在兩人中間,金色的眸子映著晚霞,熠熠生輝。
“對了,“沈富貴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說對我的'聚寶盆'計劃感興趣,是認真的嗎?“
蕭景珩挑眉:“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那好!“沈富貴興奮地拍手,“我正式邀請你入股'富貴牌'商業帝國!技術入股,占股百分之三十!“
“商業帝國?“蕭景珩重復這個陌生的詞匯,“百分之三十?“
“就是合伙做生意的意思!“沈富貴手舞足蹈地解釋,“你出資源和人脈,我出創意和技術,利潤按比例分成!“
蕭景珩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聽起來不錯。不過我要百分之四十?!?
“哇!你還會討價還價!“沈富貴瞪大眼睛,“三十五,不能再多了!“
“成交?!笆捑扮裆斐鍪?。
沈富貴毫不猶豫地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合伙人!“
兩人的手在夕陽下緊緊相握,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長。黑貓歪著頭看了一會兒,突然“喵“了一聲,輕盈地跳到他們相握的手上,像是在為這個盟約作見證。
遠處,田莊的炊煙裊裊升起,佃戶們的笑聲隨風傳來。沈富貴深吸一口帶著稻香的空氣,心中無比踏實——這不僅僅是一個新的開始,更是一場精彩冒險的起點。
而她相信,有了蕭景珩這個強大的合伙人,“富貴牌“的商業版圖,絕不僅僅局限于這一方田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