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富經略，甲方下鄉

“什么？！調你去當縣令？！“沈富貴手里的賬本“啪“地掉在地上，剛泡好的茉莉花茶灑了一桌。她瞪圓了眼睛看著蕭景珩，活像只受驚的貓，“還是那個年年發大水、窮得連耗子都要哭著搬家的青河縣？“

蕭景珩淡定地掏出手帕擦桌子：“嗯，青河縣。“

沈富貴一把搶過他的手帕：“你爹不是靖王嗎？！你娘不是長公主嗎？！你外祖母不是太后嗎？！“她掰著手指數，“你們家集齊了皇親國戚三件套，怎么還能把你發配到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是我主動請纓。“蕭景珩從袖中取出一封奏折，“青河縣連年水患，百姓流離失所。朝廷撥的賑災銀兩，十成有八成被層層克扣，到百姓手里連粥都喝不飽。“

沈富貴瞇起眼睛湊近奏折，突然“噗嗤“笑出聲：“'臣觀青河縣吏治腐敗，民生凋敝'......蕭大人，您這奏折寫得跟討債文書似的。“

“實話實說。“蕭景珩抬眼看她，“所以我要去查貪官，治水患，順便......“他頓了頓，“幫百姓致富。“

沈富貴一拍桌子，震得茶壺蓋跳了三跳：“好！我跟你去！“

蕭景珩挑眉：“你不留在京城打理'富貴商行'？現在分號都開到江南了。“

“生意哪有扶貧重要！“沈富貴豪氣干云地揮手，突然想到什么，賊兮兮地湊近，“再說了，窮縣怎么了？窮縣才有發展潛力！這叫'下沉市場'！等我把青河縣特產包裝包裝，往京城一賣，翻十倍利潤都是少的！“

黑貓不知從哪冒出來，蹲在窗臺上翻了個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

三日后，青河縣衙門前。

沈富貴仰頭看著這座疑似危房的建筑，嘴角抽搐得像是抽了風。縣衙大門上的漆皮剝落得像是得了皮膚病，屋頂瓦片殘缺不全活像老太太的牙口，門前的石獅子歪著腦袋，一副“這日子過不下去了“的頹廢樣。

“這縣衙......“她艱難地咽了咽口水，“真的不會半夜塌了嗎？“

蕭景珩淡定地推開吱呀作響的大門：“比想象中好點。“

“好點？！“沈富貴跟著走進去，差點被門檻絆個跟頭，“這地磚縫里長的草都能喂羊了！“

縣丞帶著幾個面黃肌瘦的衙役迎上來，笑得比哭還難看：“大人，您可算來了！咱們縣已經三個月沒發俸祿了......“

沈富貴倒吸一口涼氣，結果吸了滿鼻子霉味，嗆得直咳嗽：“三個月？！那你們吃什么？“

縣丞苦著臉：“回夫人，前陣子河里漲水，沖上來不少魚......“

沈富貴看向那幾個衙役，果然個個面有菜色，官服補丁摞補丁，有個年輕點的連鞋底都磨穿了，大腳趾正羞澀地探頭探腦。

當晚，夫妻倆（名義上）在漏風的廂房里點著油燈研究縣志。寒風從墻縫里鉆進來，吹得燈焰東倒西歪，活像在跳霹靂舞。

“青河年年泛濫，是因為上游的堤壩年久失修。“蕭景珩指著地圖，手指不小心戳破了一個洞，“但修堤需要錢，縣里庫銀......“

“空空如也。“沈富貴接話，順手把快滑下桌的硯臺扶正，“我剛才去庫房看了，好家伙，耗子進去都得含著眼淚出來。“

蕭景珩輕嘆一聲：“所以當務之急是搞錢。“

沈富貴眼珠一轉：“我看了縣志，青河雖然愛發大水，但兩岸土壤特別肥沃。老百姓只會種糧食，一淹就絕收......“

“所以？“

“改種不怕水的！“沈富貴一拍桌子，結果被木刺扎了手，疼得直抽氣，“比如蓮藕！水越深長得越好！再養點魚鴨，搞'蓮魚共生'！“

蕭景珩眼睛一亮，正要說話，屋頂突然漏下一滴水，正中油燈。“滋啦“一聲，屋里頓時陷入黑暗。

黑暗中，沈富貴的聲音幽幽傳來：“蕭大人，咱們明天是不是得先修修這個危房？“

“嗯。“蕭景珩的聲音帶著笑意，“先從縣衙開始扶貧。“

***

第二天一早，沈富貴就帶著縣丞去了集市。說是集市，其實就是一塊空地上擺著十幾個破破爛爛的攤位，賣的東西不是蔫了吧唧的青菜，就是瘦得皮包骨的家禽。

“夫人，咱們真能賣出去？“縣丞看著板車上的瓶瓶罐罐，愁眉苦臉。他身上的官服補丁太多，遠看活像穿了件百家衣。

“放心！“沈富貴掀開一個陶罐，“這可是'富貴牌'驅蚊膏，加了薄荷和艾草，抹上就不招蚊子！青河這地方水多蚊子多，絕對暢銷！“

她清了清嗓子，扯開就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青河特產驅蚊膏！蚊子咬了抹一抹，保你一夜睡得香！買一罐送一根蘆葦編織教學！“

趕集的老百姓哪見過這陣仗，紛紛圍過來看熱鬧。一個拄著拐棍的老漢懷疑地問：“真的假的？這玩意兒能比艾草管用？“

沈富貴二話不說，擼起袖子露出昨晚被蚊子咬的包，抹上藥膏：“大家伙兒數到十！“

“一、二、三......“

數到八時，老漢突然瞪大眼睛：“神了！真的不紅了！“

人群頓時沸騰了。

“給我來一罐！“

“我要兩罐！“

“別擠別擠！我先來的！“

縣丞收錢收到手軟，笑得見牙不見眼：“夫人，您可真是活菩薩啊！“

沈富貴抹了把汗，看著籮筐里越來越多的銅錢，突然靈光一閃：“縣丞大人，咱們縣里會編蘆葦席的人多嗎？“

“多啊！家家戶戶都會點，就是編得粗糙，賣不上價。“

“那正好！“沈富貴眼睛亮晶晶的，“明天咱們開個培訓班，教大家編精致點的席子，再繡點花樣，運到京城能翻十倍價錢！“

正說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夫人，我娘病了，沒錢買藥......能、能用這個換嗎？“

小女孩手里捧著個粗糙的蘆葦編的小籃子。沈富貴心頭一酸，蹲下身：“當然可以！“她接過籃子，塞給小女孩兩罐藥膏，“這個給你娘抹，再拿幾個錢去抓藥。“

小女孩歡天喜地地跑了。沈富貴低頭看著手里歪歪扭扭的小籃子，突然有了主意：“縣丞，咱們還可以搞蘆葦工藝品！這種小籃子，在京城貴婦圈肯定受歡迎！“

***

一個月后，青河縣煥然一新。

河灘上蓮葉田田，鴨群嬉戲；造紙作坊里，婦女們正把蘆葦搗成紙漿；縣衙門口排著長隊，都是來交特產稅的商販。連縣衙那座危房都修葺一新，至少不會再漏雨了。

蕭景珩站在新修的堤壩上，看著忙碌的百姓，嘴角微揚：“你這'致富經'，比圣賢書還管用。“

沈富貴得意地晃晃腦袋，頭上的木簪在陽光下閃閃發亮：“那是！下一步我準備......“

話音未落，一個衙役慌慌張張跑來：“大人！不好了！知府大人帶著人來了，說要查咱們的賬！“

蕭景珩和沈富貴對視一眼——找茬的來了！

沈富貴撇撇嘴：“準是看咱們賺錢了眼紅。“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對了，我前幾天不是讓你準備的那個'特別賬本'......“

蕭景珩會意，從袖中掏出一本賬冊：“已經準備好了。“

沈富貴接過賬本，翻開第一頁，只見上面赫然寫著：《青河縣扶貧致富寶典——如何把一個窮縣打造成經濟特區》。

“走！“她豪氣干云地一揮手，“讓那位知府大人開開眼，什么叫'甲方爸爸的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