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蠶繭浸泡上色的時間,謝云昭去準備了一些漿糊,用來當做膠水使用。
顏色染得差不多了之后,就可以做扇子了。
將這些漿糊均勻地涂抹在扇框邊緣,扯出蠶繭的線頭,一直扯到每個蠶繭只剩一根絲來,再將其從扇柄開始纏繞。
一手拉直絲線,一手拿著扇框,把絲線平整地纏繞在扇框上。
眾人的眼睛跟著她的手移動,只見她先豎著纏了薄薄的一層,隨后便橫著轉(zhuǎn)起扇子來,那細細的蠶絲隨著她的動作,絲滑地繞在扇框上。
大家不自覺看得入了神,不知過了多久,一把閃著淡黃光澤的蠶絲扇就出現(xiàn)在謝云昭手中。
三個小孩子異口同聲發(fā)出一聲“哇”。
宋竹伸手拿過來,轉(zhuǎn)著看了看,道:“這扇子真輕。”
這扇框用的是劉家?guī)仔值芟惹澳脕斫o謝云昭檢驗的竹框,竹子脫了水,本就不重,再加上幾乎沒有重量的蠶絲,拿在手中頗為輕巧,用起來完全不費力。
宋蘭伸手接過來,拿著看了看。
“真漂亮?!彼澋?。
相比重量,她更看重視覺效果,這扇子上沒有任何圖案,單是如此就已經(jīng)美得炫目,晶瑩剔透的蠶絲層層疊疊,散發(fā)出溫潤如珍珠般的光澤,隨著光線流轉(zhuǎn),扇面流轉(zhuǎn)生輝,呈現(xiàn)出夢幻般的色彩。
她拿著扇了扇,感受到拂過臉頰的風,細膩柔和,如春風拂面,帶來恰到好處的清涼,分外舒適。
“這扇子,又好用又漂亮,做起來還不費什么功夫,拿出去賣還不得賺翻了啊?!彼沃褚荒樕裢?。
謝云昭挑眉勾唇道:“這不是拿來賣的?!?
“不賣?”宋竹愣住。
宋蘭將扇子遞給不住朝她伸手的幾個孩子,聞言亦疑惑地望向謝云昭。
謝云昭笑意盈盈:“我是開染坊的,又不是開扇莊。”
宋竹和宋蘭更糊涂,既然不賣扇子,為何要花錢做這么多扇子?
謝云昭朝他們神秘地眨眨眼:“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說完她轉(zhuǎn)身將晾干的絹布取下來,遞給宋蘭,請宋蘭幫忙繡一些圖案。
“繡雙面繡嗎?”
“嗯?!?
謝云昭一連幾日都留在家里做扇子。
自從她請劉家?guī)兔ψ錾瓤虻氖虑閭鞒鋈ヒ院螅瑥念櫦议T前經(jīng)過的人不知不覺多了起來,前來串門的婦人也多了。
起初他們并未在意,只是照常對待,偶爾遇見認識的人打個招呼便罷。
直到這一日夜里,院子里傳來一聲不同尋常的輕響。
這聲響并沒有驚醒院子里睡著的人。
當然,謝云昭和宋蓮除外。
兩人同時睜開眼睛。
她們雖然不睡在一張床,但同在一個房間里面,一同從床上坐起身,隨即對視一眼,黑暗里兩雙眼睛閃閃發(fā)亮。
輕手輕腳走到外間,她們聽見腳步聲和呼吸聲。
“是個成年男人。”宋蓮悄聲道。
謝云昭點點頭。
宋蓮又問:“現(xiàn)在將他抓住嗎?還是看看他想做什么?”
謝云昭搖頭:“現(xiàn)在出去將他抓住吧,鬧大一點?!?
夜半潛入人家家里,明顯不是干什么好事,這院子里還放著很多東西,大部分是染色的工具,很多都是陶瓷,稍微不注意磕一下就破了,當然是趁著他還沒動手的時候?qū)⑷俗プ∽詈?,她可不想因為一時的好奇造成什么意外的損失。
宋蓮點點頭,在腳步聲往這邊靠近時猛地打開門。
外面一個高大的身影似乎嚇了一跳,身子抖了一下,轉(zhuǎn)身就跑。
宋蓮一個飛踢,那人頓時跌倒在地。
謝云昭大喊:“抓山賊??!有山賊??!”
一邊喊,一邊拿棍子敲著銅盆。
屋內(nèi)宋蘭宋竹幾人很快披衣出來。
“怎么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
謝云昭沒有回答,還在大喊。
聲音驚動了住在附近的村人,院門沒多久便被拍響。
謝云昭上前打開門,看到門外聚集了一群人。
打頭的是住得離顧家最近的王家人。
王大郎和孫秋娘站在最前,孫秋娘急聲問:“怎么回事?你們家進山賊了?”
“是啊,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山賊?”
“天爺,山賊怎么跑來咱們青陽村了。”
“趕緊找人去報官才是?!?
“來了幾個山賊?”
后面的村人也忙忙詢問,各自手里還拿著鋤頭棍子之類的工具作為武器。
謝云昭開門請幾人進來,臉上驚魂未定:“我們也不知道到底來了幾個,只抓住了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來踩點兒的,就趕緊喊人了,沒想到起個夜竟然撞見個人在院子里溜達,嚇死我了!”
眾人嘩然,有人臉上浮現(xiàn)懼色,也有人出聲安慰。
“秦小娘子別怕,咱們這么多人呢,定然叫他們有來無回!”
“就是,最怕山賊悄無聲息的來,但眼下咱們提前撞破他們的行動,有了應對,不怕他們!”
“我已經(jīng)叫我家二郎去叫里正了,咱們帶著人報官去!”
幾人說著已經(jīng)看到宋蓮正摁著個人在地上。
從身形看,是個高大的男人。
一人舉著火把靠近男人的臉,忍不住“咦”了一聲:“這人怎么長得有點像邱家六郎?”
有人便嗤了他一聲:“夜里能看清個啥?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可別掉以輕心,小心被他抓住機會逃脫了?!?
被宋蓮死死按著頭的男人聞言嗚咽出聲,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宋竹拿了繩子來,將人捆了個結(jié)實,在男人想開口說什么時順便在他嘴上繞了一圈,男人徹底張不開嘴了。
等里正帶著一群人拿著家伙過來,看見的便是被五花大綁眼淚婆娑的男人。
“問清楚了沒有?只有他一個人?”王里正問道。
宋竹道:“就等您來安排呢,我們也沒個章程,怕處理不好亂了分寸?!?
王里正點點頭:“既然如此,也別問了,直接帶去官府,下了大獄,自會有專人叫他交代的。”
說著便讓身后的幾個兒子將人抓起來,直接趁夜送去官府。
男人拼命掙扎起來,嗚嗚出聲。
這時人群里突然沖出個老太太來,徑直走到男人面前,端詳一刻,一拍大腿:“哎呀,你們抓錯人了,這是我家六子??!”
男人急忙點頭。
眾人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