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多安娜撇撇嘴，回憶道，“我那會兒就一套普通的法袍，只有個除塵法印加成，外加兩點貢獻點就沒了！”
考核部的學徒聞言，笑著解釋道：“這是近兩年才逐步改善的新政策。維薩副院長認為，給予新晉學徒更好的起點和必要的保障，更有利于他們潛力的發揮和學院的長期發展。去年雖然也有提升，但也沒有今年這么全面。”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說真的，連我都有些羨慕你們這一屆了。”
“維薩副院長？”泰伊捕捉到這個關鍵名字，臉上浮現出感激之情，“原來是副院長的恩澤。”
“正是！”考核學徒似乎對維薩頗為推崇，熱情地補充道，“維薩副院長推行了不少真正為學員著想的政策呢，是當之無愧的英明領袖，就比如他力主延長一級學徒的……”
“哎呀！抱歉抱歉！”多安娜突然提高音量，一把挽住泰伊的胳膊，臉上堆起歉意的笑容打斷對方，“你看我這記性！泰伊，我們不是還要去藥劑工坊那邊報到嗎？時間快來不及了！我們先失陪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不由分說地將還有些懵的泰伊往外拉。
直到走出考核部那扇厚重的大門，泰伊才不解地看向多安娜：“多安娜前輩，剛才我是哪里說錯話了嗎？”
多安娜松開手，左右看了看，確認附近沒人，才壓低聲音，表情嚴肅：“不是你的問題，是那個考核部學徒。他是‘激進派’的鐵桿支持者，你最好離他遠點。”
“激進派？”泰伊皺眉，這對他來說是個新名詞。
“哦對，你昨天還是個新生，不了解這些。”多安娜拍了拍額頭，解釋道，“所謂‘激進派’，就是學院里主張大力改革現有制度的一批人。他們的核心人物就是維薩副院長……他確實很有個人魅力，能力也強，剛才那位就是他的狂熱追隨者之一。”
“你說的改革，就是指我們剛領到的這些福利政策？”泰伊問道。
“包括這些，但遠不止這些。”多安娜搖搖頭，表情復雜。
“他們最核心的主張，是全面提升所有學徒，尤其是底層學徒的待遇，大幅降低學院內部的生存壓力和惡性競爭，他們認為這樣才能培養出更多穩定，忠誠的中堅力量，而不是像以前那樣，把大部分學徒都當成耗材，在殘酷淘汰中篩選出寥寥幾個精英。”
泰伊若有所思：“聽起來似乎是件好事？你不認同嗎？”
“不，我很感激他們！”多安娜立刻反駁，語氣帶著真誠。
如果不是維薩副院長以及背后的激進派推動改革，像她這種資質平庸、沒什么背景的學徒，恐怕早就被趕出學院，到外城坊市去求生了。
就在兩年前，學院規定一級學徒最多只能在學院待三年。
三年內無法晉升二級，就會被強制退學。
而現在，這個期限延長到了五年。
雖然壓力還是不小，但對他們這些底層來說，多出的兩年時間，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區別，是能否抓住一線晉升希望的關鍵！
如果不是激進派，可能多安娜現在正在荒原上與魔獸搏命，以圖最后的機會。
“但是啊，政治斗爭從來都是殘酷的，你可以在心里默默感激他們，甚至在能力范圍內提供一些小幫助，但絕對、絕對不能公開站隊，更不能和他們走得太近。尤其是像剛才那種公開場合表達傾向，非常危險！”
“為什么？”泰伊追問。
“因為保守派！”多安娜眼中閃過一絲忌憚，“他們是以卡茲羅院長為首的另一股強大勢力，主張和激進派完全相反。
他們認為巫師之路本就該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資源就該瘋狂向最強者傾斜，殘酷的競爭和高壓才是篩選出真正精英的不二法門。
幾十年前，維薩副院長還未崛起時，保守派完全主導學院，那時的黑鳥學院……”
她打了個寒噤，“殘酷得可以用人間地獄來形容！新生的存活率據說不到百分之十！就算僥幸成了一級學徒，三年內因各種‘意外’或任務失敗而夭折的比例也高得嚇人！”
泰伊心中凜然。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學院高層的權力格局，信息量巨大。
連多安娜這種底層學徒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兩派的尖銳對立，甚至到了需要公開提醒新人的地步，說明雙方的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暗流洶涌。
“總之，你相信我！”
“我有好幾個同期的朋友，就是熱血上頭卷了進去，結果……都早早夭折了！泰伊，你還年輕，前途無量，我勸你想清楚這個問題。”
泰伊感受到她話語中的真誠和擔憂，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了，多安娜前輩。多謝你的提醒，這份情誼我記下了。”
他看了看天色，又道：“抱歉，我有些事，接下來得去工作的魔藥店一趟。今天實在感謝，改日我再好好向你道謝。”
“現在就去嗎？這么突然，那個……”
多安娜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回過神來才發現泰伊早已走遠。
說走就走，還真是個果斷的男人，就這么把她一個女孩子撂在這兒......
望著對方的背影，多安娜有些失落地嘆了口氣，“唉，本來還想請他一起吃個午飯來著.......”
她自嘲地笑了笑，轉身走向自己的宿舍方向。
晚上還要值夜班，昨晚也沒睡好，得抓緊時間補個覺。
——
老瘸腿魔藥店。
午后的陽光斜照。
老杰克正百無聊賴地用一塊絨布擦拭著一個水晶瓶，聽到門口的風鈴聲，頭也沒抬，手指在柜臺上“篤篤篤”地敲了幾下，聲音帶著明顯的不滿：
“喲，伙計！這都日上三竿了才晃悠過來？我看你是翅膀硬了，這月的工錢，是不是得扣掉兩塊魔晶，給你小子長長記性？”
這熟悉的腔調，讓泰伊恍惚間仿佛回到了上輩子。
他下意識地，有一股大聲吼出“老子不干了，今天炒了你魷魚！”的念頭。
但這個危險的念頭立刻被他狠狠摁了下去。
這里可沒有完善的法律和嚴謹的戰力限制可以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泰伊定了定神，正準備開口解釋晉升耽誤了時間，老杰克的驚訝先一步到來。
“咦？！”
老杰克敲擊柜臺的手指突然頓住。
他抬起頭，那雙有幾分渾濁的眼睛，穿透了泰伊的皮囊。
“你小子晉升巫師學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