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漢們連滾帶爬地逃竄，圍觀人群爆發出如雷的喝彩。云纓單手叉腰，長槍隨意扛在肩頭，槍尾紅纓還在微微顫動。她轉頭望向蘇長歌，杏眼亮晶晶的，三步并作兩步走過來：“嘿！你也是來管閑事的？看你剛才那架勢，不像尋常百姓啊！”蘇長歌抬手一禮，腰牌隨著動作輕晃。

云纓瞥見令牌，眼睛瞪得溜圓：“原來是密探！我就說嘛，能在那種情況下還這么鎮定，肯定不簡單！”她突然一拍腦袋，酒葫蘆在腰間晃出清脆聲響，“對了對了！這些天聽元芳哥提起過你，說有個新人用青蓮劍意把七品武者打得落花流水！原來就是你！”蘇長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僥幸而已，而且當時……”

“哪有什么僥幸！”云纓打斷他，長槍在空中劃出瀟灑的弧線，“能在實戰中突破，靠的就是真本事！長安啊，就是需要咱們這樣路見不平就拔刀的俠士！”她說到激動處，馬尾都跟著一甩一甩的，“以后再有這種事，記得叫上我！我這長槍，專挑那些仗勢欺人的惡霸！”

這時，酒館老板帶著女兒怯生生地湊過來，連連道謝。

云纓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小事小事！你們趕緊收拾收拾，要是那家伙還敢來，直接去大理寺找我！”她又轉頭看向蘇長歌，眼神里滿是期待，“說真的，有機會咱們切磋切磋？我還沒和青蓮劍歌交過手呢！”

“一定，一定！”蘇長歌輕笑道：“到時候還請云纓大人下手輕點。”

兩人聊了幾句后，便各自離去。

夜里，殘陽將長樂坊的飛檐染成琥珀色時，回來的蘇長歌徑直走向文心閣。

他腰間龍泉劍隨著步伐輕晃，穿過九曲回廊，閣內彌漫的墨香撲面而來。

蘇長歌在廊下頓住腳步，抬手欲叩門，又猛地縮回——上官婉兒此刻或許正在批注密折，貿然打擾是否不妥？他低頭望著懷中裹著錦帕的銀簪，這是特意在回閣路上繞去銀樓挑選的，簪頭以銀絲纏繞成狼毫筆的模樣，頂端嵌著一顆溫潤的夜明珠，在暮色中泛著微光，恰似她批注文書時專注的眼眸。

“蘇長歌？”身后突然傳來清冷女聲，驚得他險些將簪子掉在地上。轉身時，正撞上上官婉兒微蹙的眉峰，她身著一襲鴉青襦裙，狼毫筆斜插在發髻間，袖口還沾著未干的墨跡，“拿著個包裹鬼鬼祟祟，堂堂一個五品密探怎么搞的跟飛賊一樣？莫不是干了什么虧心事？”

“不、不是！”蘇長歌心里喊冤，慌忙擺手，“是想……想感謝大人贈劍之恩，還有這些日子的教導。”他將錦帕包裹雙手奉上，喉結緊張地滾動，“這簪子……我想著大人平日用狼毫筆，便挑了這個樣式。”

上官婉兒盯著包裹的眼神陡然銳利，狼毫筆從發髻取下握在指間。

蘇長歌以為她要拒絕，正欲收回，卻見她輕輕掀開錦帕。夜明珠的柔光映亮她眼底轉瞬即逝的怔忪，簪子狼毫造型的銀絲與她手中筆桿紋路竟意外契合。

“既買都買了，便收下吧。”她將簪子別進袖中，轉身時墨色裙擺掃過蘇長歌的靴面，“明日卯時，帶著龍泉劍來演武場。若是還像與七品武者交手時那般笨拙……”她的聲音從廊角傳來，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意，“這簪子，我便熔了給你鑄個劍穗。”

蘇長歌望著她消失的方向，直到廊下銅鈴不再輕響，才驚覺人已遠去。

晚風掀起他的衣角，帶著墨香與銀簪上殘留的淡淡龍腦香，他摸了摸腰間的劍柄，忽然覺得，這文心閣的夜，似乎比往日溫柔了些。

翌日卯時的演武場還浸在薄霧里，青石磚上凝結的露水映著天邊殘月。

蘇長歌早早握劍候在中央，龍泉劍在晨光中泛起冷冽的光。遠處傳來熟悉的環佩聲，他下意識挺直脊背——上官婉兒一襲月白色勁裝，狼毫筆斜插腰間，步履生風地走來。

“幾日不見，倒是有了些精氣神。”上官婉兒繞著他踱步，目光掃過他握劍的姿勢，“聽說你昨日夸下海口，要讓我見識真正的長進？”她話音未落，狼毫筆已如閃電般出鞘，筆尖凝著的墨刃直取蘇長歌面門。

蘇長歌心中一緊，旋即施展出“颯沓如流星”的身法。龍泉劍劃出青光，堪堪擋住攻勢。“大人看好了！”他大喝一聲，劍招陡然變幻，青蓮劍歌第一層“擊筑易水湄”帶著凌厲劍意攻出。

然而上官婉兒手腕輕轉，狼毫筆在空中劃出詭異弧線，墨汁化作鎖鏈纏住他的劍。

“太死板。”上官婉兒冷笑，墨鏈驟然收緊。蘇長歌只覺虎口發麻，險些握不住劍。

他咬牙運轉內力，強行掙脫束縛，劍勢一轉，使出融合了新感悟的“颯沓如流星”，劍光化作點點寒星，卻連上官婉兒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幾個回合下來，蘇長歌已氣喘吁吁，身上被墨汁染出斑斑痕跡。而上官婉兒氣定神閑，狼毫筆舞得滴水不漏，每一次反擊都精準壓制住他的劍招。“就這點本事？”她挑眉，筆尖輕點他胸口，墨痕在衣襟上暈開，“當初夸下海口時的氣勢呢？”

面對上官婉兒的嘴炮，蘇長歌卻不惱怒，當即一個橫斬拉開距離，同時施展出劍歌第二層“飲羽破天嬌”。

經過這一個月來上官婉兒的指導，如今他使用此劍勢越發的得心應手，雖然不算強勁，但其爆發出來的威勢足以硬撼八品武者！

然而就是這樣強力的一擊，上官婉兒不閃不避，狼毫筆在空中畫了個圓，墨色屏障將他的攻勢盡數化解。

“破綻百出。”她收起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若只有這點水平，那今日你恐怕沒有勝算咯，

“蘇密探！！”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給大人來點真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