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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多鐸夜叩門

來者不善!耿仲明與周文淵臉色劇變。聽這氣勢洶洶的架勢,絕非尋常傳令。

“是豫親王多鐸!”韓鐵手沖進書房,鐵鉤緊握,臉上帶著拼死一搏的狠勁,“他帶了至少兩百正白旗巴牙喇(護軍精銳),把王府前后門都堵死了!”

多鐸!皇太極的幼弟,多爾袞的同母弟,正白旗的實權人物,大清國最勇猛也最驕橫的親王之一!此人嗜殺成性,對漢人尤其輕蔑,視降將為奴仆。他此時親率精銳前來,其意不言自明!

耿仲明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對韓鐵手道:“傳令府內護衛,收起兵刃,不得妄動!開中門,隨我迎豫親王!”他整了整身上的滿式親王常服(比滿洲親王低一等),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外走去。周文淵緊隨其后,臉色蒼白如紙。

王府中門洞開。風雪中,只見多鐸一身锃亮的銀白甲胄,外罩白蟒箭衣,按刀立于階前。他身材魁梧,面容棱角分明,鷹視狼顧,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與審視。身后是兩排殺氣騰騰、身披重甲的正白旗巴牙喇,雪亮的腰刀半出鞘,在火把映照下寒光閃爍,將王府前的空地映得如同白晝,也映得耿仲明心頭一片冰涼。

“臣耿仲明,恭迎豫親王!”耿仲明按捺住翻騰的心緒,上前一步,依足禮數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

多鐸并未立刻叫他起身,而是用馬鞭輕輕敲打著自己的手心,目光如毒蛇般在耿仲明身上上下游走,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冰冷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懷順王,”多鐸終于開口,聲音冰冷,帶著濃濃的滿洲腔調,每一個字都像冰碴子砸在地上,“皇上龍馭上賓,舉國哀慟。值此非常之時,睿親王代掌國政,憂心忡忡。聽聞……你這鑲藍旗漢軍,營中似有不穩之象?可有宵小之徒,趁機作亂,妄議朝政,甚至……心懷故明?。俊弊詈髱讉€字,他刻意加重,如同重錘敲在耿仲明心上。

刀鋒懸頸項

來了!果然是借題發揮,興師問罪!耿仲明背上瞬間滲出冷汗,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異樣。他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忠誠:“王爺明鑒!臣自歸順大清,受太祖、太宗(指努爾哈赤、皇太極)及睿親王天高地厚之恩,粉身碎骨難報!鑲藍旗上下,皆感念皇恩,日夜操練,唯恐不能為朝廷效死!營中紀律森嚴,絕無不穩之事!若有小人造謠中傷,臣愿與之當面對質,以證清白!”他言辭懇切,甚至帶著一絲委屈。

“哦?”多鐸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馬鞭幾乎要戳到耿仲明的鼻尖,“是嗎?那本王怎么聽說,你營中有人私下祭奠前明毛文龍的舊部?還有人議論皇上……死得蹊蹺?”他向前逼近一步,濃重的壓迫感幾乎讓耿仲明窒息,“耿仲明,你給本王記?。∧銈冞@些漢人降將,能有今日,是我大清賞的飯!別以為手里有了幾千兵,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們,永遠是我滿洲人的奴才!奴才就要有奴才的本分!若敢有半點異心……”多鐸猛地抽出腰間佩刀,寒光一閃,刀鋒帶著刺骨的寒意,幾乎貼著耿仲明的脖頸劃過,削斷了他幾根飄起的發絲!

“咔嚓!”一聲脆響,刀鋒深深劈入耿仲明身旁的門檻石中,火星四濺!冰冷的刀氣激得耿仲明頸后汗毛倒豎!

“這,就是下場!”多鐸的聲音如同九幽寒風,充滿血腥的殺意。他身后的巴牙喇齊齊向前一步,刀劍出鞘之聲令人心膽俱裂!

耿仲明渾身僵硬,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多鐸毫不掩飾的殺意和輕蔑。只要他此刻應對稍有差池,或者多鐸一時興起,他耿仲明和整個鑲藍旗,今夜就可能被屠戮殆盡,扣上一個“謀逆”的帽子,成為新君登基前祭旗的犧牲品!

屈辱、憤怒、恐懼……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臟。他死死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依靠著多年在生死邊緣掙扎練就的本能,才勉強控制住身體的顫抖和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怒吼。他必須忍!為了活命,為了麾下跟隨他輾轉千里、同樣掙扎求存的數千兄弟!

“王爺息怒!”耿仲明猛地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雪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奴才耿仲明及鑲藍旗上下,對大清忠心,天日可鑒!奴才愿以性命擔保,營中絕無異動!若有奸人構陷,奴才甘受千刀萬剮!請王爺明察!”他將姿態放低到塵埃里,自稱“奴才”,聲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哽咽,仿佛承受了天大的冤屈。

風雪更急了,冰冷的雪片打在耿仲明跪伏的背上,融化成刺骨的寒水,滲入骨髓。

就在氣氛緊繃到極點,多鐸眼神閃爍,似乎在衡量是否要借機立威之時,一陣沉穩有力的馬蹄聲由遠及近。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響起:

“老十五(多鐸排行十五),深更半夜,兵圍王邸,刀兵相向,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只見一隊人馬簇擁著一位須發皆白、身著親王蟒袍的老者緩緩行來。老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和,卻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正是禮親王代善!努爾哈赤次子,皇太極之兄,四大貝勒之首,如今碩果僅存的宗室元老,在滿洲貴族中威望極高。他的出現,如同在即將爆炸的火藥桶上澆了一盆冷水。

多鐸看到代善,囂張的氣焰頓時收斂了幾分,但臉上依舊帶著不服:“二哥(代善排行第二),您來得正好。我奉睿親王之命,巡查各營,以防宵小作亂。懷順王這里……”

代善翻身下馬,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耿仲明,徑直走到多鐸面前,目光掃過那劈入門檻的佩刀和殺氣騰騰的巴牙喇,眉頭微皺,語氣帶著長輩的責備:“胡鬧!懷順王乃朝廷欽封的王爺,對大清有功!即便要查問,也該依禮而行,豈可如此魯莽,寒了將士之心?皇上新喪,國事未定,當以穩定為上!你這般行事,是怕天下不亂嗎?”代善的聲音不高,卻字字千鈞,敲打在多鐸心上。他提及“皇上新喪”、“穩定為上”,更是點中了當前最敏感的要害。

多鐸臉色變幻,他雖驕橫,但對這位德高望重的二哥還是心存忌憚,尤其在這個敏感時刻。他強辯道:“我也是為朝廷安危……”

“好了!”代善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懷順王的忠心,皇上在時是知道的。鑲藍旗亦是朝廷勁旅。如今當務之急是共議嗣君大事,穩定朝綱。你速帶人回去,約束部眾,莫要再生事端!”他轉向耿仲明,語氣緩和了些:“懷順王,也請起吧。豫親王性子急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約束好你的鑲藍旗,靜待朝廷旨意便是?!?

耿仲明如蒙大赦,再次叩首:“奴才謝禮親王主持公道!謝豫親王教誨!奴才定當恪盡職守,絕不敢有負皇恩!”他站起身,只覺得雙腿發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冷的雪水混著汗水,一片黏膩。

多鐸狠狠瞪了耿仲明一眼,又看了看一臉肅然的代善,知道今夜是動不了耿仲明了。他冷哼一聲,猛地拔出嵌在石中的佩刀,還刀入鞘,翻身上馬:“我們走!”兩百巴牙喇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滿地狼藉的蹄印和刺骨的寒意。

代善看著多鐸離去的背影,又深深看了一眼面色蒼白、驚魂未定的耿仲明,語重心長地說了一句:“懷順王,好自為之。這盛京的水,深得很。”說罷,也轉身上馬,在侍衛簇擁下消失在風雪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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