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池水放了，看看魚長的怎么樣了。”

賊頭賈宇站在池邊，吩咐了一句。

“好的，頭兒。”

水賊的速度很快，沒過多久，就下了甲板下面，把木塞拔出。

水面緩緩下移，池中水面有一個人的高度，三個木塞全部拔出，水流出的很快。

三四分鐘后。

水面幾乎見底，里面的二十多條鬼紋魚，也冒了出來。

“頭兒，這魚長的也太肥了！”

池中的鬼紋魚，幾乎比平常看到的要大近一倍，整體身長九寸左右，重量也到了十斤左右。

“兩百個人都下肚了，能不肥嗎？”

賈宇揮了揮手，周圍的水賊立馬往水池中倒著水，直到水面高五尺才停了下來。

“鬼紋王魚也快養出來了，再扔十個人下去。”

說完，賈宇便直接離開。

林秋此時額頭冒著冷汗，低著頭，生怕被水賊選上，他運氣不錯，十個人里并沒有他。

在十個漁民被扔下魚池時，他莫名的松了口氣，又能多活幾天了。

“這幾天都打起點精神，別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好日子快來了，等養出了王魚，咱也不在這水面呆著了，換個身份去陸面，過幾天好日子。”

聞言，眾水賊都是興奮不已。

“熬了兩個月，肚子都多久沒進油水了，終于能上岸爽幾天了。”

“誰不是呢，我都兩個月沒碰過女人了，女人是啥滋味我都忘了，這次上岸，我一晚上睡兩個都是少的。”

“我得睡十個！”

“呵呵，你第二天能活著，那你就是這個！”

說著，那水賊豎起了大拇指。

…..

這些水賊在縣里的大人物眼里都是小角色，只要沒和造反掛鉤，是不會下發通緝令的，有些人的想法就是在河面上當幾年水賊，賺了錢就上岸。

常山縣不少富商，以前都是干奸殺搶掠的買賣的，上了岸之后，比他們這些窮打漁的，過的好多了。

這世道啊，本分干活的，是最不好活的。

“哎。”

林秋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抬眼掃了一下身邊僅剩的三個漁民，這才幾天啊，已經死的只剩下三個了。

這三天來，水賊為了避免這些漁民餓死，時常會給些剩飯剩菜，不是因為水賊還有些人性，活人的氣血比死人要旺，鬼紋魚吃活人，比吃死人長的更肥。

十個人下水喂魚，大概就能吃個四五天。

四五天之后呢？

又該怎么活下去呢？

到了那時，若還養不出鬼紋王魚，林秋也只能拼死一博了。

他抬頭遙遙看向家的方向，阿巧，小冬，他有必須要回去的理由。

“墮龍，再救我一次吧……”

……

“阿巧，你這幾天也收收心吧，小秋大概率是回….不來了，媒人明天就來，見面之后，就該商量婚事了。”

桃樹下面，鄭毅緩緩喝了口酒，盯著目光呆滯的小妹說了一句。

“我不嫁！”

鄭巧目光從呆滯變的堅定：“我要等小秋哥。”

“五天了，活不下來了，要是能回來，早回來了。”

鄭毅語速很快，明顯有些急了：“如果小秋的魂能回來，他也不會愿意看到你一輩子不嫁，懂嗎？”

鄭巧抬頭和自家大哥對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你讓我等他幾天，行嗎哥，我還小，又不急著嫁，我有預感，他能回來。”

看著目露哀求的小妹，鄭毅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勸，隨后，嘆了口氣。

“阿巧，你說吧，等他幾天。”

“你能等他，張屠戶能等你嗎？這年頭，找個好點的人家不容易，爹娘，還有我，都期盼著你好。”

“娘都被你氣的…..”

話還沒說完，鄭巧直接起身，不耐煩的吼了一聲：“行了行了，等到年關成吧，小秋哥說過年關來下聘，我就等到年關，行嗎？”

沒等到鄭毅回應，阿巧就直接甩身離去。

看著她那氣哄哄的背影，鄭毅無奈的嘆了口氣，只獨自喝著悶酒。

……

黑水河。

一艘長近十丈，高十尺的船上。

“嘖，狗日的賈宇還有點本事，竟都快把鬼紋王魚養出來了。”

一個眼角有著刀疤的水賊把手中密信隨意一扔，咧嘴一笑，露出兩顆明晃晃的大金牙。

一個水賊心中一喜：“頭兒，咱現在去，能直接撿個大便宜！”

大金牙擺了擺手：“不急，再等個幾天，等他養出來再說。”

說完，他往嘴里悶了口酒。

“讓底下兄弟這幾日磨磨刀，別到時候殺人都不痛快。”

“諾！”

……

黃昏日落。

林秋又是站在河邊遙望著遠方，最后等到太陽徹底下山，他才回身離去。

回到家后，照常做了飯。

桌上放著兩雙碗筷，總要等著一會，才拿筷子吃飯，并且盤里的菜，他也不會亂挑，只吃一邊。

陸瑾探出頭來，看著他落寞的背影，無奈的嘆了口氣，心中念道：“我也想救你哥，可我也是真的是你無能為力，能幫他的，也只有“強運”了。”

短暫沉默。

“如果真是該死的命，誰也救不了他。”

……

五天后。

扔下魚池的十個人，只剩下了骨架，抽空池里的水后，賊頭掃了一眼池里的魚，莫名眼眉跳動，心中一喜。

只見池中二十條鬼紋魚里，有三四條長的比其他鬼紋魚要肥的多，并且身長過了十寸，并且那三條鬼紋王魚的斑紋，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本是淡黃色的斑紋，如今已經隱隱發黑，書上說，這就是快養成的信號。

“頭兒，再扔幾個人下去？”

聽到這番話，林秋突然心中一凜，緊緊握了握拳，已經做好了拼殺的準備，就算是真要死，也要帶上幾個畜生一起死。

“先不用了，快要成了。”

聞言，林秋拳頭一松。

“那這幾個人呢？”

“留著吧，過些日子上岸，賣到牙行，還能賺一份錢。”

話音一落，幾個漁民皆是露出喜色，林秋也是松了口氣，賣到牙行，就是一輩子的奴才命，但是只要活著，就有機會。

“呼。”

林秋緩緩呼出了一口氣，心里想著，墮龍再一次救了他。

幾桶水倒入魚池，接下來就是養出鬼紋王魚的最關鍵時期了，池里的二十條鬼紋魚，吃了兩個月的人肉，比普通的鬼紋魚長的要肥的多。

一頓不吃，就會餓的直磨牙。

而且這種魚，一旦餓起來，同類也不會放過，沒了外來食物，他們只能自相殘殺。

最后能活下來的，就是王魚。

這個過程，比養的過程要快的多。

也許只要一天的時間，王魚就會從這二十條鬼紋魚中，誕生。

正如林秋所料。

這一日的黃昏。

水池中的水再次被抽空，賊頭賈宇看著池中僅剩的兩條鬼紋魚，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悅。

“成了，成了！”

“還是兩條王魚！”

“快，把這兩條鬼紋王魚撈上來，分開裝在魚簍里。”

王魚養出來了，也代表好日子要來了，眾水賊手忙腳亂，把兩條鬼紋魚撈了上來，裝在了魚簍里。

賈宇看著魚簍中活蹦亂跳的鬼紋王魚，只覺得他要發達了，這兩個月的煎熬日月，值了！

“快，往岸上走，找買家，今天就把王魚給賣了！”

眾水賊也不遲疑，忙下了甲板，往岸上開去。

可就在此時，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船邊，有十幾個鉤爪，扣在了船上。

“敵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