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引擎的轟鳴撞碎晨霧時,蕭凡掌心的疤痕如活物般抽搐——那道十年前被碎玻璃劃出的傷口,此刻正與崖壁上的K-07熒光符號產生共振。林婉兒猛地扭轉方向盤,船頭擦過暗礁激起兩米高的浪花,錨形吊墜在她鎖骨下方投下菱形陰影:“生物識別開始了,你的基因正在激活基地防御系統。”
山洞入口的青銅門布滿藤壺,縫隙間滲出淡綠色黏液。蕭凡踩過一塊剝落的門牌,“星途生物科技”的“科”字已被苔蘚吞噬,只剩下“星途生技”在晨光中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門內傳來老式齒輪的咔嗒聲,每七秒響一次,與記憶中蘇氏集團樓下燈塔的閃爍頻率完全一致。
“這里本該在二十年前隨舊碼頭一起爆破。”林婉兒的皮靴碾碎一只發光甲蟲,幽藍熒光在鞋底蔓延,“我父親的潛水日志里提到,爆炸前三天,他偷偷運走了三箱實驗樣本。”通道兩側的壁燈次第亮起,昏黃光線中浮現出用血漿書寫的警告:“不要相信鏡子里的人”。
實驗室中央的防爆玻璃柜籠罩在淡紫色霧氣中,蕭凡的倒影在玻璃上扭曲變形,與柜內冰封的嬰兒重疊——那具尸體左手腕的銀質帆船手鏈,正是他童年照片里丟失的那只。柜底銘牌的“K-07-01”字樣被刻刀劃得模糊,旁邊的培養皿里,半透明的胚胎組織正在營養液中舒展蜷縮,每條血管都映著蕭凡瞳孔的顏色。
“編號01意味著第一個成功體,”林婉兒將U盤插入控制臺,指甲在鍵盤上敲出急促的節奏,“而你是07號,我是...備用系統。”全息投影突然跳出雪花點,父親的影像從干擾波紋中掙扎著顯現,白大褂左胸別著的不是蘇氏徽章,而是星途資本的血色錨形標志。
“蕭凡,如果你看到這段影像...”父親的聲音帶著海底電纜般的雜音,“Kingsley的‘雙子星計劃’不是雙胞胎,而是胚胎分割——你和婉兒本是同一枚受精卵。他們在你們基因里植入了‘領航者代碼’,通過腦電波同步控制全球37個深水港的智能閘門...”
警報聲驟起,天花板的噴淋系統噴出淡粉色液體——不是水,而是蕭凡在Kingsley實驗室見過的神經毒素。林婉兒拽著他滾向通風管道,子彈擦著耳際飛過,擊中墻面后爆成一團熒光黏液,所過之處金屬迅速碳化剝落。
“是第二代納米分解蟲!”林婉兒用匕首撬開通風管,腐草氣息中混著燒焦的蛋白質味道,“它們會追蹤基因頻率,你的克隆體樣本可能暴露了!”蕭凡低頭,發現掌心的血珠正發出微弱熒光,與殺手們袖口蠕動的K-07刺青形成呼應——那根本不是刺青,而是寄生在皮膚下的納米蟲集群。
手機在褲袋里震動,法務部總監的視頻畫面被干擾得只剩嘴唇開合:“蕭總...張恪聯合...暗網黑市...基因交易平臺...股權信托的受益人...是您的出生證明編號...”蕭凡摸出父親的日記,潮濕的紙頁間掉出一張泛黃的船票,1997年10月17日的日期被紅筆圈住,背面用顯微字體寫著:“雙子座的雙星,是騙局的起點”。
“用你的血,快!”林婉兒踢開逼近的殺手,匕首在蕭凡掌心劃出更深的傷口,血珠滴入控制臺的錨形凹槽時,整面墻突然翻轉,露出隱藏的冷凍倉群。最深處的倉體里,父親身著白色實驗服閉目沉睡,頸間掛著與蕭凡同款的懷表,表盤玻璃內側凝結著細小冰晶。
“這是低溫休眠艙,”林婉兒的手指在操作屏上飛舞,“你父親可能不是...尸體。”冷凍倉緩緩開啟,父親手中滑落的黑色筆記本里,夾著一張親子鑒定報告:“受試者蕭凡,與蘇建雄DNA匹配度79%,符合克隆體特征。”蕭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想起蘇明遠被捕前的冷笑:“你以為自己是繼承者?不過是個備份。”
洞外傳來金屬摩擦聲,三個殺手已突破第一道防線,他們的防毒面具下滲出綠色液體,面罩內側映出蕭凡的倒影——每張臉都在逐漸向他的輪廓扭曲。林婉兒突然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下方的十字形疤痕:“這是三年前取追蹤芯片的手術疤,可現在...”她指尖撫過皮膚,蕭凡看見疤痕下隱約有藍色紋路在游走。
“他們給你植入了升級版納米蟲,”蕭凡抓住她的手腕,聞到她身上的雪松味中混著淡淡防腐劑氣息,“你父親墜海那天,是不是給你注射了什么?”林婉兒瞳孔驟縮,記憶如潮水翻涌:暴雨中的甲板,父親將注射器扎進她手臂時說:“記住,你是燈塔,不是航船。”
控制臺突然迸出火花,全息投影切換成監控畫面:十六歲的蕭凡在舊碼頭喂海鷗,林婉兒穿著白色連衣裙站在他身后,兩人手腕上的銀質手鏈在陽光下拼成K-07。戴墨鏡的張海站在鏡頭外,用對講機說:“雙子星同步率92%,可以啟動下一階段。”
“我們被監控了十六年,”林婉兒的聲音帶著顫抖,“每次‘偶遇’都是安排,連你救我溺水那次——”她頓住,目光落在蕭凡左腰的傷疤上,那是他為救她被礁石劃傷的痕跡,此刻正與冷凍倉上的K-07符號發出共鳴。
納米蟲群突破通風管道的瞬間,蕭凡本能地將林婉兒推進最近的冷凍倉,自己則撲向控制臺。基因序列輸入的剎那,地面突然開裂,整座實驗室如電梯般下沉,金屬摩擦聲中,蕭凡看見巖層內部嵌著密密麻麻的熒光文字:“所有領航者,都是Kingsley的提線木偶”。
地下港口的景象令呼吸停滯:五百米高的穹頂下,上百艘貨輪如沉睡的巨鯨排列,每艘船的煙囪都刻著K-07標志,而最深處的旗艦上,星途資本的血色錨形旗正緩緩升起。甲板上的巨型培養艙里,數百個與蕭凡 identical的克隆體漂浮在淡藍色液體中,編號從K-07-02到K-07-99,每個培養艙旁都連接著腦電波同步裝置。
“這些是‘領航者候補’,”林婉兒的聲音從通訊器里傳來,她的冷凍倉正在另一條通道下降,“Kingsley用你的基因制造了一支克隆軍隊,準備用他們的腦電波接管全球港口。”蕭凡的手機突然收到張恪的彩信:蘇氏集團股東大會現場,自己的座位上放著一具克隆體尸體,胸前插著寫有“罷免”的匕首。
更駭人的是,旗艦甲板的全息屏上正在播放實時畫面:林婉兒的冷凍倉被機械臂抓起,送往標注著“07號備用系統”的實驗室。蕭凡看見她突然睜眼,瞳孔里的金色紋路擴散成完整的K-07符號,而她唇角勾起的微笑,竟與記憶中母親臨終前的表情一模一樣。
“蕭凡,”父親的懷表突然響起語音留言,“當年我用自己的基因制造了克隆體SJL-07,也就是你的‘原生體’。但Kingsley偷走了胚胎,分裂成了你和婉兒。現在你必須找到他,只有原生體的基因能關閉系統——”
話音被劇烈的爆炸聲打斷,蕭凡的冷凍倉重重撞擊地面,玻璃裂紋中,他看見林婉兒被拖出培養艙,她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錨形刺青——這次是真的,刺青位置與全息圖中十六歲的她完全一致。而她轉頭看向蕭凡的眼神,帶著憐憫、遺憾,以及某種解脫。
“對不起,”她的唇語穿過破碎的玻璃,“雙子星計劃的真相是...只有一個能活。”
貨輪的汽笛聲中,蕭凡終于讀懂父親日記的最后一句:“真正的領航者,要學會自己掌舵——即使那意味著撞碎別人的燈塔。”他摸出林婉兒的匕首,刀柄里的微型硬盤正在發燙,而掌心的疤痕已經與K-07符號完全重合,仿佛天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