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清晨的霧氣裹著咸澀的海腥味,蕭凡站在蘇氏集團大樓頂層,俯瞰著樓下正在拆除的蘇明遠巨幅海報。玻璃幕墻映出他眼下的青黑——昨夜在警局待了整宿,蘇明遠被拘留前,只反復(fù)說著同一句話:“K就在你身邊。”
辦公桌上的加密手機震動,匿名號碼發(fā)來段視頻:舊碼頭倉庫里,戴著K面具的人正對著鏡頭舉起父親的懷表,齒輪轉(zhuǎn)動聲被刻意放大,背景音里混著海鷗鳴叫和《海上鋼琴師》的片段。畫面最后,血紅色的“K-07”覆蓋全屏,懷表指針指向十點十七分。
“蕭總,”張恪推門進來,抱著蘇明遠的辦公室遺物,“審計部發(fā)現(xiàn),他在過去五年間轉(zhuǎn)移了十八億資金到開曼群島,其中三億流入深海投資。”
蕭凡接過文件,注意到轉(zhuǎn)賬日期多在每月七日,與燈塔閃爍頻率一致?!巴ㄖ▌?wù)部,凍結(jié)蘇明遠所有關(guān)聯(lián)賬戶,”他摸出林婉兒的千帆鏈,玉葉上還沾著昨夜的海水,“再查深海投資的最新動向,特別是和林氏集團的往來?!?
提到林氏,張恪的表情有些猶豫:“林振邦今早宣布退休,林婉兒接任CEO,同時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終止與所有離岸公司的合作。”他調(diào)出手機里的視頻,林婉兒穿著黑色西裝站在鏡頭前,頸間戴著新的項鏈——銀色錨形吊墜,與蘇明遠的刺青同款。
蕭凡盯著屏幕里她耳尖的痣,想起昨夜在海水里替她包扎時,她輕聲說的話:“我父親說,K的真實身份,藏在十年前的那場暴雨里。”他忽然抓起西裝:“備車,去林氏集團?!?
林氏大廈的旋轉(zhuǎn)門比蘇氏的多出兩道銅環(huán),蕭凡踏進門時,聞到熟悉的雪松味——和父親私人醫(yī)生白大褂上的味道相同。前臺小妹正要通報,林婉兒的秘書已候在電梯口:“蕭總,請跟我來?!?
頂樓辦公室的落地窗正對著江城港口,林婉兒站在窗前,米色風衣?lián)Q成了利落的黑色套裝,千帆鏈被鎖在玻璃柜里,旁邊是父親的帆船模型。“蕭總來得巧,”她轉(zhuǎn)身時,錨形吊墜在陽光下閃了閃,“我剛收到父親的遺物?!?
保險柜里躺著個鐵皮盒,蕭凡一眼認出那是父親書房的舊物。盒蓋內(nèi)側(cè)刻著“K-07,1997.10.15”,里面是張泛黃的合影:父親、林振邦、蘇明遠站在舊碼頭,身后是正在吊裝的K-07集裝箱,旁邊站著個戴墨鏡的男人,懷里抱著個嬰兒——嬰兒手腕上戴著銀質(zhì)帆船手鏈,與蕭凡童年照片里的一模一樣。
“這個嬰兒,”林婉兒指著照片,“是你,對嗎?”
蕭凡的手指懸在照片上方,童年記憶突然清晰:六歲那年,父親帶他去過舊碼頭,有個戴墨鏡的叔叔說:“蕭凡長大后,會成為最出色的領(lǐng)航者?!蹦侨说穆曇?,和倉庫遇襲時的電子合成音極為相似。
“我父親在遺囑里說,”林婉兒遞過磁帶,“K是Kingsley集團的繼承人,而Kingsley,正是當年投資江城港口的境外資本。”
磁帶里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林振邦的喘息聲格外沉重:“建雄,Kingsley的人來了,他們說婉兒和蕭凡必須完成‘雙子星計劃’,否則——”
父親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暴躁:“我不管什么計劃!當年說好只做物流,現(xiàn)在他們要讓孩子們——”
噪音突然變大,隨后是玻璃破碎的聲音。蕭凡注意到,磁帶的錄制日期是2005年7月15日,父親第一次心臟病發(fā)的前一天。
“雙子星計劃,”林婉兒的手指劃過照片里嬰兒的手鏈,“可能和我們的刺青有關(guān)。你是K,我是07,合起來就是K-07。”
蕭凡的后背沁出冷汗,想起蘇明遠被捕前的話:“K就在你身邊?!彼鋈蛔プ×滞駜旱氖滞?,錨形吊墜晃出殘影:“你這個吊墜,是不是Kingsley的標志?”
她別過臉:“父親上周收到的恐嚇信,寄件人地址是Kingsley大廈。”頓了頓,又補充,“而你父親的私人醫(yī)生,五年前從Kingsley旗下的醫(yī)院離職?!?
手機在此時震動,匿名短信發(fā)來:“今晚十點,燈塔見,帶千帆鏈。”蕭凡望著窗外的燈塔,七秒一次的閃光像某種召喚。他忽然想起,父親日記里的“深海見”,或許指的不是深海投資,而是燈塔下的深海區(qū)域。
“我需要你的刺青照片,”他對林婉兒說,“完整的K-07?!?
她的耳尖泛紅,卻沒有拒絕。蕭凡看著手機里的照片,錨形底座與帆船的組合,正是Kingsley集團的標志。而他的刺青只有“K”,缺少錨形部分——就像父親是“領(lǐng)航者”,而他,可能只是半個棋子。
夜幕降臨時,蕭凡站在燈塔下,潮水退去的沙灘上散布著K-07的熒光標記。他摸出千帆鏈,玉葉在手電筒光束里泛著微光,忽然發(fā)現(xiàn)每片葉子的葉脈紋路,竟組成了江城港口的地圖。
“蕭凡?!?
林婉兒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她穿著防水風衣,頸間掛著錨形吊墜,手里拿著父親的帆船模型?!澳P偷鬃袡C關(guān),”她遞過來,“我試了十七種組合,只有輸入你的生日才能打開?!?
底座彈開,露出個微型U盤。蕭凡將其插入手機,跳出的是段監(jiān)控錄像:2015年7月15日,父親在舊碼頭與戴墨鏡的男人爭吵,后者摘下墨鏡——竟然是林氏集團的前財務(wù)總監(jiān),三年前死于“意外”的張海。
“張海是Kingsley的人,”林婉兒的聲音顫抖,“父親發(fā)現(xiàn)他在轉(zhuǎn)移資金,想退出K計劃,結(jié)果被誣陷成背叛者?!?
錄像里,張海掏出槍:“蘇建雄,Kingsley的船,從來不許中途下船。你以為用替身能騙過我們?”父親后退半步,身后是K-07集裝箱:“我留了后手,蕭凡和婉兒——”
槍聲響起時,蕭凡本能地閉上眼睛。畫面切換到醫(yī)院,白大褂醫(yī)生正在給父親注射藥物,旁邊站著蘇明遠,手里拿著份文件:“建雄,Kingsley的新計劃需要蕭凡,你該退休了?!?
“所以父親的死,是蘇明遠和張海聯(lián)手策劃,”蕭凡捏緊手機,“而Kingsley的新計劃,就是讓我和婉兒繼續(xù)完成K-07項目?!?
林婉兒點頭,忽然指向海面:“看!”
燈塔的光束掃過遠處的貨輪,蕭凡看見船身上印著K-07的標志,與童年記憶里的一模一樣。更驚人的是,貨輪甲板上站著個戴墨鏡的男人,懷里抱著個銀質(zhì)帆船模型——和他十六歲收到的禮物分毫不差。
“那是K,”林婉兒的聲音里帶著恐懼,“真正的Kingsley繼承人,也是當年抱過你的人?!?
貨輪的探照燈突然轉(zhuǎn)向,蕭凡下意識拉著林婉兒躲進燈塔基座。海水拍打著礁石,他聽見K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蕭凡,林婉兒,歡迎來到K-07的最終章。你們父親的船,即將啟航?!?
強光閃過,貨輪甲板上升起巨大的投影——是十年前的舊碼頭,父親和林振邦正在簽署K計劃合同,旁邊站著年輕的蘇明遠和張海。畫面切換,是蕭凡和林婉兒的童年照片,分別被K-07的符號圈住。
“二十年前,我們選中了你們的父親,”K的聲音帶著笑意,“十年前,我們選中了你們?,F(xiàn)在,是時候讓K-07計劃真正啟動了?!?
蕭凡摸出懷表,指針指向十點十七分,與錄像里父親死亡的時間一致。他忽然明白,Kingsley一直在用時間循環(huán)來控制他們,就像燈塔的閃光,就像懷表的齒輪,從未停止。
“我們不會替你們完成什么計劃,”林婉兒站起身,錨形吊墜在胸前晃出堅定的弧線,“我父親用生命換來的證據(jù),已經(jīng)交給了警方?!?
K的笑聲透過海面?zhèn)鱽恚骸白C據(jù)?你們以為蘇明遠和張海是核心?真正的K-07,藏在你們最信任的人心里?!?
貨輪突然鳴笛,蕭凡看見甲板上的人開始向燈塔移動。他拽起林婉兒沖向停車場,卻在轉(zhuǎn)角處看見張恪舉著槍,槍口對準他們,袖口露出K-07的刺青——和昨夜的殺手、深海投資代表一模一樣。
“對不起,蕭總,”張恪的聲音帶著歉意,“Kingsley給了我母親最好的醫(yī)療條件,我沒得選。”
蕭凡的后背撞上燈塔墻壁,想起張恪跟了自己三年,知道所有核心機密。林婉兒忽然將千帆鏈塞給他,低聲說:“跑!去舊碼頭的K-07集裝箱,那里有父親藏的快艇?!?
槍聲響起的瞬間,蕭凡本能地推開林婉兒,子彈擦過他的肩膀。他踉蹌著跑向海灘,聽見林婉兒在身后喊:“用我的刺青打開集裝箱!錨形和K組合!”
舊碼頭的集裝箱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蕭凡將千帆鏈的錨形吊墜與自己的K刺青重疊,果然聽見“咔嗒”聲。集裝箱門打開的瞬間,海風卷著咸澀的氣息撲面而來,里面停著艘快艇,駕駛座上放著父親的日記,扉頁寫著:“蕭凡,真正的領(lǐng)航者,從不跟隨別人的燈塔。”
貨輪的探照燈掃過海灘,蕭凡聽見K的聲音:“蕭凡,你以為逃得掉?看看快艇的油表吧。”
他低頭,油量顯示為零。與此同時,張恪的腳步聲從后方傳來,林婉兒被押在他身前,錨形吊墜不知何時被扯掉,露出頸間的傷痕——那里原本應(yīng)該有個刺青,卻被刻意毀掉了。
“林小姐的刺青位置不對,”張恪的槍口抵在她太陽穴,“K說,背叛者不需要印記?!?
蕭凡的手指捏緊日記,忽然想起林婉兒父親的字條:“婉兒的刺青位置不對,她不該和蕭凡在同一條船上?!痹瓉?,她根本不是K-07的“07”,真正的棋子,只有他一個。
“為什么?”他望向林婉兒,卻發(fā)現(xiàn)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和昨夜在海水里的表情一模一樣。
“因為我從來不是Kingsley的人,”她忽然掙脫張恪,從靴筒里抽出匕首,“三年前,我就開始調(diào)查K計劃,刺青是假的,千帆鏈里藏著追蹤器,而你——”她將匕首擲向蕭凡,刀柄上刻著“領(lǐng)航者”,“才是Kingsley最在意的棋子。”
貨輪傳來劇烈的爆炸聲,蕭凡轉(zhuǎn)頭,看見K的身影在火光中倒下,戴墨鏡的男人露出真容——竟然是已經(jīng)“死亡”的張海。林婉兒趁機踢掉張恪的槍,拽著蕭凡沖向備用快艇:“真正的K在倫敦,這個人只是替身!”
快艇在海面疾馳,蕭凡望著身后逐漸熄滅的火光,摸出林婉兒的匕首,發(fā)現(xiàn)刀柄里藏著張紙條:“K-07的核心,是你父親的基因。”他忽然想起,Kingsley的實驗室曾主導(dǎo)過基因編輯項目,而父親的心臟病,可能根本不是偶然。
“我們?nèi)ツ??”他大聲問?
林婉兒握著方向盤,錨形吊墜不知何時重新戴上:“去星途資本的秘密基地,那里有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真正的K-07計劃,對抗Kingsley的計劃?!?
晨光染亮海平面時,蕭凡望著林婉兒的側(cè)臉,忽然發(fā)現(xiàn)她耳后的痣,形狀像極了帆船的風帆。這個從童年就與他綁定的女人,究竟是盟友,還是另一個陷阱?
快艇駛?cè)腚[蔽的海灣,蕭凡看見崖壁上刻著巨大的K-07符號,與他掌心的疤痕完美契合。林婉兒停船,指著前方的山洞:“進去吧,你父親說,當你看到這個符號時,就該明白——Kingsley的船,該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