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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末班地鐵驚魂:幽靈信號

幽靈信號

加班到凌晨,我搭上了最后一班地鐵。

車廂里只有我和一個低頭玩手機的女孩。

手機信號突然中斷,屏幕上卻彈出“已連接車廂內WiFi”的提示。

可這趟地鐵根本沒有WiFi功能。

我偷偷拍下她的照片,發現照片里的她根本沒有臉。

恐懼中我發消息求助,卻收到回復:“你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啊。”

地鐵突然急剎,燈光熄滅。

再亮起時,屏幕上跳出一條好友申請。

頭像是我自己慘白的臉,發送時間是——三分鐘后。

深夜十一點半的城市,像一頭終于耗盡氣力的巨獸,在冰冷鋼鐵叢林中發出沉悶的喘息。寫字樓那過分刺眼的光芒熄滅了,只留下我頭頂那盞茍延殘喘的日光燈管,在空曠的辦公室里吱呀作響,映得我眼底一片青灰。我揉著幾乎要黏在一起的沉重眼皮,指尖殘留著鍵盤金屬邊緣那種令人不適的冰冷觸感。最后一份報告終于提交成功,電腦屏幕熄滅的瞬間,我幾乎癱軟在椅子里,感覺靈魂都快要被這無休止的加班榨干了。

電梯下降時令人暈眩的失重感,像極了此刻我飄忽虛浮的心跳。推開沉重的玻璃門,一股裹挾著汽車尾氣和深秋寒意的風猛地灌進領口,我一個激靈,稍微清醒了一點。寫字樓外的街道空蕩得嚇人,只有幾盞慘白的路燈孤零零地杵著,將我的影子在冰冷的人行道上拉長又縮短。遠處,城市心臟仍在微弱搏動,霓虹模糊成一片混沌的光暈,襯得四周更加死寂。

還好,趕得上末班地鐵。我幾乎是拖著步子挪進地鐵口的,暖烘烘的空氣帶著地下特有的、混雜著機油和塵埃的味道撲面而來,卻奇異地讓人感到一絲活著的慰藉。自動扶梯帶著一種年久失修的、嘎吱嘎吱的呻吟往下沉。站臺上空曠得能聽見自己空洞的腳步聲在回響,只有一兩個和我一樣疲憊不堪的身影縮在角落的長椅上,眼神放空,像是被城市吸干了最后一點生氣。

“叮咚——!”

毫無感情的女聲電子音在寂靜中炸開,冰冷地宣告著列車的到來。一陣帶著鐵腥味的風卷著幾片廢紙和塑料袋先于列車沖進站臺,吹得我打了個寒顫。慘白的燈光下,銀灰色的車體緩緩滑入視線,像一條疲倦的鋼鐵長蛇,帶著一種認命般的沉重,停在我面前。

車門嘶啞地滑開。我邁步進去,車廂里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像是消毒水沒能完全蓋住的陳舊汗味、食物殘渣的餿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類似鐵銹或者潮濕泥土的腥氣。空氣冰冷得像是凝固了。燈管發出嗡嗡的低鳴,光線慘白得沒有一絲暖意,照得車廂里的一切都像是褪了色的舊照片。

空。前所未有的空。整節車廂,只有一個人。

一個女孩。

她坐在我對角線最遠的那個座位上,深深低著頭,濃密的長發瀑布般垂落下來,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整張臉,只能看見一個蒼白的、尖尖的下巴。她穿著一件寬松得有些不合身的深色連帽衛衣,袖子很長,幾乎蓋住了半個手背。她的姿勢很僵硬,一動不動,像一尊被隨意丟棄的、凝固的雕塑。唯一證明她存在的,是她擱在膝蓋上的雙手,正捧著一部手機。屏幕的藍光幽幽地映在她覆蓋著手背的衣袖上,泛著一種不真實的冷調。

我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心臟莫名地跳快了一拍。這場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我挑了個靠近車門、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皮革座椅冰冷堅硬,透過薄薄的西褲傳來一陣寒意。車廂門在我身后沉重地關閉,發出一聲悶響。列車啟動了,帶著一種金屬關節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哐當哐當”聲,緩緩駛入前方濃墨般的黑暗隧道。

密閉的空間里,只有車輪碾過鐵軌單調重復的轟鳴,以及空調出風口持續不斷的微弱嘶嘶聲。我摸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亮起的光讓我稍微安心了一些。習慣性地,拇指劃過屏幕,點開那個熟悉的短視頻APP。一個個色彩斑斕、聲音嘈雜的方塊開始跳動,試圖填滿這死寂的空間。

刷了沒幾條,屏幕頂端那個小小的信號格圖標,毫無預兆地,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刺眼的、小小的灰色叉號。

信號中斷。

“搞什么……”我低聲咕噥了一句,心頭掠過一絲煩躁。這破地鐵,隧道里信號差是常事,但在這種空曠得只剩下我和一個詭異陌生人的車廂里失聯,還是讓人本能地感到不安。我下意識地抬頭瞥了一眼那個角落的女孩。她依舊保持著那個凝固的姿勢,連捧著手機的手指都沒有移動分毫。屏幕的藍光在她深色的衣袖上穩定地亮著,像黑暗里一只冰冷的眼睛。

我皺著眉,手指煩躁地在屏幕上滑動,試圖重新搜索信號。就在此時——

屏幕頂端,毫無征兆地彈出了一條新的通知提示框。

【提示:您已成功連接至“Metro_Line_11_Compartment_4”。】

Metro_Line_11_Compartment_4?地鐵11號線4號車廂WiFi?

我的手指僵在了半空中,一股寒意猛地從尾椎骨竄上來,瞬間凍僵了四肢百骸。指尖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不可能!我在這條線上通勤快兩年了,從沒聽說過11號線哪趟車有WiFi!老舊的車廂,吱呀作響的座椅,連報站屏幕都經常花屏……怎么可能有WiFi?而且這名字……也太精準了!精準得透著一股子冰冷的邪氣!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更強烈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我。我猛地抬頭,視線像被磁石吸住一樣,死死釘在那個角落的女孩身上。

她還是沒動。低垂的頭顱,遮臉的長發,捧著手機的僵硬姿勢。只是,車廂頂慘白的燈光似乎在她周圍變得格外黯淡,仿佛光線都被她身上那件深色的衛衣吞噬了。

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我死死盯著自己手機屏幕上的那條通知。

【已連接:Metro_Line_11_Compartment_4】。下面還跟著一行小字:【安全連接】。

安全?安全個鬼!這感覺比直接斷網還要恐怖一萬倍!一個不該存在的、精準定位到我這節車廂的WiFi名稱,像一張無形的、帶著倒刺的網,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我。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幾乎要蓋過列車行進的噪音。喉嚨干澀發緊,每一次吞咽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感。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不敢再看那個角落。車廂里那股混合著消毒水和鐵銹的腥味似乎更濃了,直往鼻腔里鉆,令人作嘔。

怎么辦?斷開連接?萬一……萬一斷開之后,會“驚動”什么?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冰冷的藤蔓纏住了心臟。或者,試試看?看看這鬼WiFi到底通向哪里?

恐懼像冰冷的潮水一波波沖擊著理智的堤岸。我攥緊了手機,金屬邊框硌得掌心生疼。指尖懸在屏幕上那個WiFi圖標上方,微微顫抖著,卻始終不敢點下去。我甚至不敢去碰那個“忘記此網絡”的選項,仿佛那是一個引爆開關。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個更瘋狂、更本能的念頭,像黑暗里滋生的霉菌,悄然爬滿了我的思緒。

拍下來!

對,拍下來!拍下那個女孩!拍下這詭異的場景!拍下這不該存在的WiFi提示!這或許……是證據?或者……至少能證明我不是瘋了?這個念頭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壓倒了純粹的恐懼。

手機冰冷的攝像頭就在我的指尖。我的目光,帶著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再次投向那個角落。

她依舊紋絲不動。像一具被遺忘在末班地鐵上的、沒有生命的玩偶。

我屏住呼吸,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手指在屏幕上滑動,點開相機圖標。屏幕切換成取景框,慘白的光線映著我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我將手機微微抬起,攝像頭對準了那個方向。為了不引起注意(或者說,為了不驚動那個“東西”),我甚至沒有直接對準她,而是假裝在拍車廂頂或者門上的路線圖,讓她的身影落在取景框的邊緣。

手指懸在虛擬快門鍵上,冰冷,僵硬。整個車廂仿佛被抽成了真空,只有我心臟狂跳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我能感覺到額頭上滲出的冷汗正順著太陽穴滑落。

一咬牙,指尖重重按了下去。

咔嚓!

極其輕微的快門聲,在死寂的車廂里卻清晰得如同驚雷!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幾乎在按下快門的同時,我的目光像觸電般猛地看向那個角落的女孩!

她……好像動了一下?

不,也許是光影的錯覺?那低垂的頭顱似乎微微偏了一個難以察覺的角度?捧著手機的雙手,指關節好像……繃得更緊了?

我渾身的血液都涌向了頭頂,又在瞬間凍結。巨大的恐懼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無法呼吸。我死死地、死死地低下頭,視線像被強力膠粘住一樣,釘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屏幕上,剛剛拍攝的照片預覽圖自動彈了出來。

照片拍得很倉促,構圖歪斜,光線昏暗。車廂頂慘白的燈光和廣告牌反射的凌亂光斑充斥了畫面大部分。然而,我的目光瞬間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血液沖上耳膜的尖銳嘶鳴。

照片的左下角,那個角落的座位上,清晰地拍到了那個女孩。

深色的連帽衛衣,低垂的頭顱,瀑布般遮臉的長發……

但是……

沒有臉。

或者說,在那本該是臉的位置,在那濃密的黑色長發覆蓋之下,本該有額頭、眼睛、鼻梁、嘴巴的地方……什么都沒有!

只有一片濃得化不開的、純粹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像一口深不見底的墨池,突兀地鑲嵌在照片里!那黑暗仿佛有生命,正貪婪地吸收著周圍一切光線,甚至扭曲了照片邊緣的景物!

我的胃部猛地一陣翻江倒海,強烈的嘔吐感直沖喉嚨!握著手機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屏幕上的那片黑暗仿佛在旋轉、在擴大,要把我的靈魂都吸進去!冷汗瞬間浸透了襯衫,黏膩冰冷地貼在背上。

“呃……”一聲短促的、壓抑不住的抽氣聲從我喉嚨里擠了出來,在死寂的車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這一刻!

那個角落的女孩,那顆一直低垂的頭顱,猛地抬了起來!

動作快得不像人類!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驟然提起!

濃密的黑發像幕布一樣向兩邊滑開……

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瞳孔因為極致的恐懼而驟然收縮!視線死死鎖住那抬起的頭顱!

然而,在那張抬起的臉上,在那本該有五官的地方……

依然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純粹的黑暗!空洞,虛無,仿佛通向另一個世界的深淵!

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巴!只有一團翻滾的、吞噬一切光線的墨色!

“嗬——!”

我倒抽一口冷氣,巨大的驚駭讓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整個人猛地向后縮去,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車廂壁上!堅硬的撞擊感傳來,卻絲毫無法驅散那滅頂的寒意!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正對著我!

那片純粹的黑暗深淵,正“看”著我!

嗡——!

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理智、邏輯、常識,在這一刻被那張“臉”徹底粉碎!逃!離開這里!離開這節該死的車廂!這個念頭像失控的野馬在腦海里瘋狂沖撞!

我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身體因為極度的恐懼而僵硬笨拙,踉蹌著撲向旁邊那扇緊閉的車廂連接門!冰冷的金屬把手就在眼前!抓住它!拉開!逃到別的車廂去!只要離開這里!只要有人!

手指因為劇烈的顫抖而數次打滑,終于死死摳住了冰冷的門把手!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向下扳動!

紋絲不動!

那扇門像是被焊死了一樣,任憑我如何瘋狂地用力、搖晃、撞擊,都巋然不動!金屬冰冷的觸感透過掌心傳來,帶著一種嘲弄般的堅固。

絕望像冰冷的鐵水澆灌下來。

就在這時,我的眼角余光瞥見——那個座位上,那片純粹的黑暗深淵,似乎……動了一下?它要過來了?!

“啊——!”一聲短促的、完全失控的驚叫從喉嚨里迸發出來!我猛地松開那扇該死的門,像被烙鐵燙到一樣向后彈開,后背再次重重撞在車廂壁上!我背靠著冰冷的金屬壁,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站立,只能死死攥著唯一能抓住的東西——我的手機,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屏幕還亮著,停留在那張恐怖的照片預覽上。

不行!不能待在這里!必須求救!必須聯系外面!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我哆嗦著手指,用盡全身力氣才控制住那劇烈的顫抖,點開綠色的微信圖標。屏幕的光映著我慘白扭曲的臉。指尖在聯系人列表上瘋狂滑動,掠過一個個名字。家人?太遠了!朋友?誰能立刻趕到?報警?對!報警!

我找到了那個熟悉的頭像——陳銘,我那個在警局做文職的發小!他離地鐵系統近!他或許有辦法!

點開對話框,上一次聊天記錄還是上周約飯。我顫抖的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敲擊,每一個字母都像在對抗無形的阻力。冰冷的汗珠滴落在屏幕上,模糊了視線。

“陳銘!救命!我在11號線末班地鐵上!4號車廂!就我一個人!不對!還有一個……一個‘東西’!她不是人!沒有臉!拍照片是黑的!這車有鬼WiFi!Metro_Line_11_Compartment_4!救命!我打不開門!快幫我報警!快!車現在在……在……”

我猛地抬頭看向車門上方的電子路線圖。屏幕是黑的!一片死寂的黑暗!沒有顯示任何站名!列車依舊在黑暗中疾馳,窗外只有模糊的、飛速倒退的隧道墻壁陰影,根本無法判斷位置!

“……我不知道到哪了!你快報警!定位我!快啊!”我幾乎是吼著在鍵盤上敲完最后幾個字,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來不及檢查錯字,我用力點下了發送鍵!

屏幕中央,那個小小的灰色圓圈開始旋轉……旋轉……旋轉……

發送中……

車廂里死一般的寂靜,只有列車單調的轟鳴和我自己粗重得像破風箱一樣的喘息聲。我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旋轉的灰色圓圈,心臟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每一次跳動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時間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那個角落的“東西”……那片純粹的黑暗……似乎還停留在原地?沒有移動?它在……看著我?

旋轉的圓圈,持續地旋轉著。

突然!它猛地一跳!消失了!

發送成功!

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瞬間沖上頭頂!幾乎讓我暈厥!成了!發出去了!陳銘看到了!他會報警!會有人來!我得救了!

我幾乎是癱軟地靠在車廂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空氣灼燒著喉嚨。得救了……得救了……我一遍遍在心里默念,試圖驅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叮咚!

手機幾乎是立刻震動了一下!伴隨著清脆的新消息提示音!

這么快?!陳銘看到了?!效率這么高?!狂喜瞬間淹沒了所有恐懼!我幾乎是撲上去點開屏幕!

綠色的微信圖標上,清晰地顯示著陳銘的頭像旁有一個紅色的“1”!

點開對話框!

他回復了!

只有一行字,冷冰冰地躺在屏幕中央。

陳銘:“你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啊?什么一個人?你是不是加班加懵了?定位我看看?”

嗡——!

剛剛燃起的狂喜火焰,被這行字瞬間澆滅,凍成冰坨!一股比之前強烈百倍的寒意,如同冰錐,從我的天靈蓋狠狠扎下,貫穿全身,瞬間凍結了血液!

空的?

我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他說……我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那個“東西”明明就在那里!就在對角線的那個座位上!那張沒有五官的、純粹黑暗的“臉”!

我的目光,帶著一種近乎機械的、被恐懼徹底支配的僵硬,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了起來。

視線,一點一點地移向那個角落的座位。

冰冷的皮革座椅……

空空如也。

深色的連帽衛衣,低垂的頭顱,濃密的長發,捧著手機的雙手,那片吞噬光線的黑暗深淵……全都消失了。

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慘白的燈光,孤零零地照在空蕩蕩的座椅上,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仿佛剛才的一切,那張沒有五官的“臉”,那令人窒息的恐懼,都只是我極度疲憊下產生的、一場逼真到可怕的幻覺。

我茫然地、僵硬地轉動著脖子,視線掃過整個車廂。空無一人。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列車行進的轟鳴,死寂一片。

怎么會……空了?它去哪了?剛才……真的是我眼花了?加班太累……精神恍惚……產生了幻覺?

手機屏幕上,陳銘的那行字像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睛:“你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啊?”

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更深的寒意席卷而來,幾乎將我吞噬。難道……真的是我瘋了?

就在我大腦一片混亂,幾乎要被這詭異的“消失”和朋友的“證詞”逼入自我懷疑的深淵時——

哐當!!!!

一聲震耳欲聾、撕裂一切的巨響猛地炸開!仿佛整條鋼鐵巨龍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粗暴地擰斷!

毫無預兆!毫無緩沖!

巨大的、毀滅性的慣性力量瞬間作用在我身上!我像一顆被狠狠擲出的石子,整個人完全失控地向前猛撲出去!手機脫手飛出!世界在眼前瘋狂旋轉、顛倒!

砰!

我的身體重重地、結結實實地砸在冰冷堅硬的車廂地板上!肩膀和肋骨傳來一陣劇痛,眼前金星亂冒!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震得移了位!

緊接著,是死寂。

絕對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車輪碾過鐵軌的轟鳴消失了。空調出風口的嘶嘶聲消失了。所有屬于機械運轉的聲音,在那一瞬間被徹底掐滅。

只有一片純粹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濃稠如墨的黑暗。

冰冷,死寂,絕對的黑暗。

我蜷縮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劇痛和極致的恐懼讓我無法動彈,甚至無法呼吸。肩膀和肋骨的疼痛尖銳地提醒著剛才發生的撞擊不是夢。黑暗像沉重的濕布,緊緊裹住我的口鼻,每一次吸氣都帶著鐵銹和塵埃的味道,冰冷刺肺。

它來了?是它做的?那個……東西?

這個念頭像毒蛇一樣鉆進腦海,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我全身的肌肉繃緊到極限,耳朵在絕對的寂靜中捕捉著任何一絲細微的聲響,試圖判斷那“東西”的位置。它在哪?還在這個車廂里嗎?還是……就在我身邊?

時間在黑暗中失去了意義,每一秒都像在刀尖上煎熬。我像一只受驚的幼獸,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連手指都不敢動一下。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秒,也許是幾分鐘,也許是一個世紀……

嘶……啪!

頭頂上方,猛地傳來一聲電流短路的輕微爆響!

緊接著,車廂頂部那排慘白的日光燈管,其中一盞,極其突兀地閃爍了一下!

刺眼的白光驟然亮起,又瞬間熄滅!

那短暫的一亮,像一道冰冷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濃稠的黑暗!也劈開了我因為恐懼而凝固的視網膜!

就在那零點幾秒的光明中!

我的眼睛,出于本能地捕捉到了光線消失的方向——那個角落的座位!

空空如也的座位!

不!不是完全空!

就在那慘白光芒亮起又熄滅的瞬間,我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見……座位前方,靠近過道的地板上……有什么東西?

一片深色的、布料的東西?

像……像是一件衣服的下擺?

燈光熄滅,黑暗重新吞噬一切。

但那瞬間的影像,卻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了我的腦海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

它沒走!它就在這里!它就在那個角落的地板上!它剛才……是坐在地板上?還是……蹲著?趴著?

無邊的恐懼像冰冷的海水,瞬間將我淹沒。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的鐵銹味,才勉強壓下喉嚨里即將沖出的尖叫。不能動!絕對不能動!不能讓它發現我看到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更近的地方,突然亮起了一小片微弱的光源!

是我的手機!

它剛才被甩飛出去,此刻屏幕朝上,落在離我不到半米遠的地板上。屏幕碎裂成了蛛網狀,但竟然頑強地亮著!幽藍的光線在黑暗中勾勒出它方正的輪廓,也照亮了周圍一小片冰冷的地板。

那點微光,在此刻的絕對黑暗中,如同燈塔般刺眼!也如同靶心般危險!

它……它會不會被這光吸引過來?!

這個念頭讓我魂飛魄散!我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身體僵硬得像一塊石頭,死死盯著那點亮光,祈禱它快點熄滅。

然而,手機屏幕不僅沒滅,反而因為剛才的撞擊或者系統反應,界面自動切換了!

那幽藍的光線,清晰地映照出屏幕上顯示的內容——微信的界面!

陳銘的那句“你旁邊的座位是空的啊?”依舊刺眼地躺在對話框最下方。

就在我絕望地看著屏幕時——

屏幕頂端,毫無征兆地,彈出了一個全新的、帶著醒目紅色圓點標記的通知框!

【微信:您有一條新的好友請求。】

好友請求?這個時候?誰?陳銘?還是別人?

強烈的疑惑和一絲微弱的、荒謬的希望(也許是陳銘找了人加我?)瞬間壓過了純粹的恐懼。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小小的紅色圓點吸引。

屏幕的光線太弱,我看不清請求者的頭像和名字。強烈的求生欲和想知道“外面”消息的迫切感,驅使著我。我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和恐懼,用盡全身力氣,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朝著那點亮光的方向,挪動身體。冰冷的地板摩擦著衣服,發出極其細微的沙沙聲,在死寂中卻如同驚雷。

近了……更近了……

我的指尖,終于顫抖著,觸碰到了那冰冷的、碎裂的手機屏幕。冰涼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哆嗦。我小心翼翼地將它翻轉過來,讓屏幕正對著我。

幽藍的光線照亮了我驚恐萬狀的臉。

我的手指,帶著一種赴死般的決絕和無法抑制的顫抖,點開了那個醒目的紅色通知標記。

屏幕跳轉。

一個標準的“新的朋友”請求界面占據了整個屏幕。

頂部是醒目的系統提示:【“深淵行者”請求添加您為朋友】。

深淵行者?這什么鬼名字?

我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陳銘找的人。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再次攫緊心臟。

我的視線,帶著無法控制的顫抖,向下移動。

請求信息欄是空的。沒有留言。

再往下,是那個刺眼的、放大的頭像框。

幽藍的手機屏幕光,冰冷地映照著那個頭像。

頭像照片里,是一張臉。

一張慘白如紙的臉。

一雙因為極度恐懼而睜大到極限、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空洞地瞪著屏幕外。

那張臉……

是我的臉。

照片里的背景,是慘白的地鐵車廂燈光,和我此刻身處的環境……一模一樣!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凝固、碎裂。大腦被一片尖銳的、毀滅性的空白徹底占據。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所有的感覺都麻痹了,只剩下那張慘白扭曲、屬于我自己的臉,在碎裂的屏幕里,用那雙寫滿極致恐懼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我。

“深淵行者”……是我自己?

頭像是我……那發來好友申請的……是誰?是“我”?

就在這意識徹底凍結、靈魂都被抽離的瞬間——

頭像照片下方,一行小小的灰色系統提示文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精準無比地刺入我僅存的、搖搖欲墜的理智:

【發送時間:00:03】

我的目光,如同生銹的齒輪,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移向手機屏幕的右上角。

那里顯示著當前的時間。

【00:00】

當前時間:零點整。

發送時間:三分鐘后。

叮咚。

清脆悅耳的新消息提示音,在死寂冰冷、一片黑暗的車廂里,無比清晰地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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