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無雙雖然是追到了鳳陽，卻還是沒能找到充足的證據(jù)。

她正吃著飯，琢磨咋混進(jìn)王府呢，店伙計突然開了口。

“客官，有句話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

韓無雙看他欲言又止，笑著說。

“有話直說。”

“客官您是不是女扮男裝啊？”

店伙計偷偷瞄了她一眼。

韓無雙聞言一怔，手已經(jīng)放在了劍柄上。

店伙計接著又道。

“您雖刻意掩蓋，但相貌太俏，仔細(xì)看還是能看出是女兒身，鳳陽府雖不是龍?zhí)痘⒀ǎ膊惶剑绕鋵律砼樱怯杏H眷就趕緊投靠，沒事就早點離開吧。”

韓無雙正疑惑呢，幾個膀大腰圓、滿身紋身的漢子囂張地走了進(jìn)來，咋咋呼呼地要點一大桌子菜，店伙計趕緊陪著笑臉跑了過去。

食肆頓時熱鬧了起來。

韓無雙皺了皺眉。

但這種地痞，她在應(yīng)天府見多了，便也沒放在心上。

之前搭話的店伙計，趁著給這群人上酒的功夫，路過韓無雙桌邊，蘸水在桌上寫了個“走”字，然后就又點頭哈腰的送酒去了。

韓無雙秒懂，但她沒走，反而心生一計。

她匆匆吃了幾口菜，拿起饅頭啃起來，姿勢卻很奇怪。

雙手捧到嘴邊，看似狼吞虎咽，實則小口小口吃。

一個大男子這么吃東西，引得眾人側(cè)目，連那幾個混混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當(dāng)韓無雙吃完饅頭，露出俊麗的容貌時，所有人都看呆了。

秀麗的鵝蛋臉配上標(biāo)準(zhǔn)的三庭五眼，再加上如凝脂般剔透的皮膚……

女扮男裝，則更添了幾分英氣！

美！

真是太美了！

韓無雙要的就是這效果。

見眾人盯著自己，她故意露出羞澀模樣，趕緊埋下頭去，這下更勾人了。

不遠(yuǎn)處的混混們有人想過來調(diào)戲，卻被為首的用眼神制止了。

那頭目招來店伙計，指著韓無雙問。

“窗邊那小娘子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

店伙計趕緊擺手。

“韓員外，小的哪知道啊，但您看她騎的駿馬，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

古代一匹馬，相當(dāng)于一輛邁巴赫。

店伙計這么說，就是想讓混混們知難而退。

果然，混混頭目一聽，頓時失望。

人家敢在鳳陽騎馬閑逛，身份肯定不一般，不是他們能惹的，于是煩躁地?fù)]手讓店伙計滾蛋了。

這好心卻打亂了韓無雙的計劃。

她本想被混混當(dāng)成良家婦女拐賣進(jìn)王府，好拿證據(jù)，這下只能另尋機(jī)會。

她沒了胃口，打包食物，翻身上馬朝城外走去。

……

江寧縣。

陳安和鞠寧的辯論還在繼續(xù)。

鞠寧盯著陳安。

“本朝若閉塞言路，你早該株連九族，還輪得到在這兒妖言惑眾？”

陳安反問道。

“朝廷都容得下我的話，你們?yōu)楹稳莶幌拢侩y不成你們的權(quán)勢比朝廷、比圣上還大？”

鞠寧厲聲說。

“你妖言惑眾為毒婦翻案，我們?yōu)楹尾荒苤肛?zé)？三綱五常是先賢定下的，你何德何能質(zhì)疑？”

其實，這些讀書人并不在乎沈知夏的死活。

他們起初借案抹黑陳安，是想讓商稅改革夭折，可上次國子監(jiān)監(jiān)生和陳安辯論輸了后，他們才發(fā)現(xiàn)陳安的真正目的是動搖理學(xué)思想！

這可是他們的飯碗啊！

他們能不急嗎？

陳安不慌不忙的道：

“你沒看沈知夏一案始末？人證物證俱在，她們也招供了，我又何時翻案了？”

“你們見風(fēng)使舵，亂給我扣帽子，我都不屑跟你們辯，怕臟了嘴。”

人群發(fā)出哄笑聲來，鞠寧頓時覺得臉面掛不住。

“我當(dāng)然看了，還看了十幾遍，每次都觸目驚心！”

“夫為一家之主，謀殺親夫與弒君何異？這等倫理滅絕的行徑，就該被雷劈，凌遲都算便宜她們了！”

見他說得這么惡毒，陳安面露厭惡。

“大膽！鞠寧小兒，竟敢自詡圣上？”

“來人！把這無君無父之人拿下！就該被雷劈了，凌遲都算便宜他了！”

陳安把鞠寧的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現(xiàn)場瞬間躁動了起來。

差役們搓著巴掌獰笑著圍了上去，活像一群嗅到腥味的餓狼。

這群酸腐秀才個個鼻孔朝天，不僅對百姓苦難毫無憐憫，竟還敢對縣太爺陳安出言不遜。

鞠寧指著陳安怒斥。

“我等是來與你辯明是非的，你竟敢派小吏來折辱我等，莫不是公報私仇？”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

你這不是玩不起嗎！

陳安早料到他有此一說，冷笑著反駁道。

“其一，今日乃江寧縣宣講圣諭之日，爾等非本縣之人，阻撓本官向百姓宣講，豈非犯了欺君之罪？”

“其二，你竟將殘暴的曹文翰與賢明的圣上作比，這不是侮辱圣上又是何意？”

鞠寧這才意識到失言，急忙辯解。

“我那是比喻，絕無半點對圣上的不敬。”

其他書生連忙將他護(hù)在中間，有人高聲喊道。

“陳縣令前幾日還將圣上與反賊相比，為何偏要抓著鞠兄的失言不放？”

陳安掃視著這群聒噪的士子，拋出一句來。

“所以……你們也認(rèn)為鞠寧此言有誤咯？”

這簡單的問題讓他們瞬間語塞。

若承認(rèn)有誤，陳安抓人便是名正言順。

若不承認(rèn)，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又無法睜眼說瞎話。

“本朝雖不因言獲罪，但也絕不允許侮辱圣上！”

陳安步步緊逼。

“本官若犯此罪，自有言官彈劾，你一介書生，當(dāng)眾犯下大不敬之罪，真當(dāng)本官奈何不了你？”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雙標(biāo)。

彈劾陳安的奏折早已堆積如山，圣上卻置之不理。

而如今陳安卻對他人的一句失言窮追不舍。

當(dāng)陳安下令抓人時，圍在鞠寧身前的士子竟無一人敢阻攔，眼睜睜看著他被差役帶走。

好在鞠寧有秀才功名，差役不敢用刑，只是推搡著他進(jìn)了縣衙。

鞠寧此刻才明白，自己是被陳安抓住了話柄，只得甩袖而去。

待鞠寧進(jìn)了縣衙，陳安看向義憤填膺的士子們。

“你們還有何話可說？”

士子們紛紛怒斥道。

“陳縣令以權(quán)壓人，真是好生威風(fēng)啊！”

“哼！簡直有辱斯文！”

圍觀的百姓見狀怒火中燒，突然有人甩出一只臭鞋，緊接著臭雞蛋、爛菜葉、紛紛飛向了那些士子們，砸得他們狼狽不堪。

“一群刁民！你們可知我是何身份？”

有士子怒吼道。

“我乃應(yīng)天府世家之后，定要上書朝廷治你們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