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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劫后余生

  • 菌穹紀元
  • 印法流2025
  • 4754字
  • 2025-08-11 17:20:38

楚豹子忽然覺得,他應該也學左紹寫寫日記,記錄一下生活,雖然這種舉動非常文青,而文青是楚豹子之前極其討厭的一種行為。

可人生三四萬天這么多事,不記錄點啥那也太可惜了。

話雖如此,楚豹子是個極度懶散的人,開槍殺人對他而言還算簡單,真要提筆舞文弄墨那也太難為他了。

只是楚豹子不知為何,就是不舍得將懷中左紹的那本帶血記事本給交出去。

如今特殊感染者米鐸終被消滅,左紹算死可瞑目,但楚豹子那詭異的不好預感告訴自己,這一切災禍才剛剛開始,而米鐸不過是拉響了人類與那些怪物戰斗的喪鐘。

今日,楚豹子躲在角落里,看著不遠處的蔡宏,一如既往的攥著手機,在左右來回踱步,滿臉憋紅,急成了個猴屁股似的,內心倒也對他充滿了同情。

這是蔡宏第三次被要求打電話給季桀父母通報壞消息,作為所謂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他內心的感受,真巴不得寧愿葉禪命令他單槍匹馬殺入巨樹禁區,和那些游蕩的感染體一決勝負。

手機此刻變成了一塊燙手山芋。

第一次打電話是在季節和葉禪兩人被根須擄走,軍方確認其陣亡后,軍部要求其通知陣亡者父母的場景,好在那次有武棠代勞。而第二通則是雪域高原季桀在消滅嵌合熊后被落在巨樹腹地,葉禪苦等數日后,要求蔡宏撥打電話給季桀父母通知其死訊,蔡宏還沒想好怎么說出口,季桀就幸運歸來。

而這第三次,則是發生在米鐸自爆后的第五天,在季桀經過二十多次大小手術后艱難保住性命時,葉禪要求她給其遠在紐西蘭的父母撥打的病情通知。

蔡宏如芒在背,幾次顫抖的摸上了通話按鈕,卻手腳冰冷,死活按不下去。

他該怎么說出口?

說季桀大面積深度燒傷,特別是軀干和四肢,需要長期植皮和康復質量,大片的丑陋疤痕將會伴隨他終生。

說季桀渾身多達二十多處骨折,上下沒一處骨肉完好,隨手一扒拉都是嚴重軟組織挫傷嗎,當真是紫一大塊又血紅模糊一大塊,另類的大紅大紫。

說季桀左手和右腳掌各自半掌幾乎被燒成了碳烤糊糊,被無奈截肢,落得個終身殘疾?

說季桀還有嚴重的神經損傷,擊碎震蕩于部分神經束斷裂壞死,爆炸沖擊和毒素侵蝕導致脊柱神經受損,終生影響其運動功能,以后說不定走路都走不穩當?

說他的神經傳導速率永久性下降,往后神經反應速度、對肌肉的精細控制能力、以及承受疼痛和負荷能力都永久性大幅下降,今后可能一輩子都得時刻忍受著疼痛?

蔡宏可說不出口,季桀成了半個廢人,不僅和什么機甲駕駛員沒有任何關系,一輩子也要避免劇烈運動,失去了半截手掌腳掌,往后可能連普通人的日常生活都很難維持。

于是蔡宏選擇了逃避,他長吁短嘆的將手機放回到懷里,又是得過且過的熬過了一天。

五月七日,季桀剛從ICU里頭搬出,生命體征初步穩定下來,仍舊沒有恢復知覺。

季桀渾身被捆綁的嚴實,如同個粽子似的,他周身皮膚沒有一片完好,每時每刻都在外滲著大量的膿水,需要定時更換大量的紗布,每一次更換都需要護士把粘黏在肉塊上的紗布扯走,這種疼痛殺人誅心。

不過蔡宏真有怨氣的,還得怪葉禪這女人太過心狠。

作為軍部里和季桀關系最親密的,這女人除了頭兩日手術期間算是匆匆看過季桀,之后就讓旬邑和機甲中隊返回蒼梧城基地。

但他蔡宏哪有責備領導的資格,如今國際環境混亂,國內局勢也分外復雜,邊境還有印蘇兩國蠢蠢欲動,到處都是調用武裝機甲部的申請,葉禪某種程度也處于風頭浪尖之上。

站在她的位置,是絕不可能為了一個區區季桀過多停留。

五月八日早,一宿沒睡的蔡宏頂著黑眼圈坐起身子,好消息從云夢域中級軍區醫院傳來,季桀醒了。

恢復意識的季桀首先感受到的是渾身劇烈的疼痛,從表皮到筋肉再深入骨髓,全身上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劇痛讓他直接又暈眩了過去。

反復幾次暈厥又疼醒的折騰后,季桀才氣若游絲的勉強維持住了自己的意識清明。

蔡宏站在隔離房外,看著季桀因為疼痛扭成了一條蛆似的,此情此景讓他一個大老爺們淚流不止。

最近興許是遇到太多事了,以前那鋼鐵漢子怎么動不動就眼眶濕潤,太不像樣了。

楚豹子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內心倒沒有太大波瀾,隕落事件之后,經受嚴重輻射的部分災民,都是承受著抽筋剝骨的扒皮之痛,導致楚豹子都有些心理變態似的麻木了。

“他還那么年輕呢。”楚豹子內心自然是惋惜的。

可這么年輕,人生卻已經結束了。

又過了兩天,逐漸適應兩天疼痛的季桀展現出了較好的恢復能力,已經可以不用針管,可以直接吃些流食了,這倒是出乎蔡宏等人的預期,他甚至涌起了一股扭曲的幻想,認為他能像之前幾次那般再度創造奇跡。

然而命運弄人,季桀雖然表面上皮膚恢復較快,體內五臟六腑和筋骨等則進展緩慢,更別說神經層面的問題壓根沒有好轉的可能。

武裝機甲四部,葉禪也派軍醫代表閔娜過來對接情況,并對季桀恢復如初的美好愿景宣判了死刑。

“接受現實吧,蔡宏。你這精神狀態比季桀差遠了,他都能平和的接受殘疾的事實,而你天天像個娘們似的哭哭啼啼的。你們所有人都親眼看著他近距離和特殊感染體爆炸,那種烈度下他能夠活著就是純粹醫學奇跡了!”閔娜拍了拍蔡宏的肩膀,伸手用力揪他耳朵一把“你只需要高興,講真的,我們要為他能夠活著的每一分一秒都感到高興。”

五月十五日中午,季桀前日剛從重癥看護單間搬到住院部的三人普間,這是個靠窗的位置,外頭風景不錯,微風徐徐,陽光明媚。

蔡宏坐在他的身旁,主動給他削著蘋果,周圍一圈放滿吃不完的水果籃子,都是各單位以各名義送來的。季桀已經讓蔡宏幫忙送給住院部的其它病號,可每日都有新的,怎么送也送不完。

“這下又出名了。”季桀的聲帶被高溫侵染變了形,當下說話如同含了口火炭,十分沙啞“昨日我剛離開重癥房,唐婧晚就拉著我又做了把專題報告,把作戰時寫的要多英勇有多英勇,戰后手術要多凄慘有多凄慘,我看當晚就發稿了,現在手機里噼里啪啦都是各種訊息,微信和短信、電話多得我根本就敢打開。”

蔡宏面色一僵,這新聞要是被季桀父母知道了,自己都不知怎么解釋。

“你也別慌嘛,是我不讓你告訴我父母的,怕他們一時想不開又從紐西蘭回國,實際上他們在那邊也挺好的,就算回來也幫不了什么。”

更何況現在國際航班極少驟減,就算現在申請回國也要等上個把兩個月還不一定能通過審批。

季桀安慰著蔡宏,其實他私下掂量了一番九夏國內的形勢,紐西蘭周圍海域均沒有巨樹,最近的一顆還在南極大洲的冰原上孤零零的站著,因此季桀判斷一旦巨樹爆發,紐西蘭這人少資源豐富的世界邊角料反而更好存活。

因此季桀并不想季父季母回國。

至于葉禪許諾過的地下城名額……季桀冷哼一聲,這可就要看那女人的良心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蔡宏一個猛男,小心翼翼的把偌大的蘋果削成二十多細塊,塞到季桀嘴里,猛男喂食,這場面還是有些滑稽。

“還能怎么辦?我至少還有一個多月才能出院,這都算快了的。我渾身筋骨多處斷裂,在骨頭完全愈合之前,必須要躺很長一段時間。不過沒事的,手手腳腳都還在呢,就算少了半個巴掌半個腳掌,走路做飯洗衣服甚至打游戲也不影響的,現在科技很發達的,以后你上線了我還能和你練兩把。”季桀故作爽朗的開著玩笑。

蔡宏覺得季桀這人真是太了不起了,到底是怎樣的大心臟能夠讓他如此泰然處之的接受如今的厄運。

“那必須的,我x望仙鋒打得賊溜,你就算掛機我都能帶你上大師。”蔡宏點頭應道。

季桀嗯了一聲,看著窗外的腦袋忽然轉過來,左臉下方,連著脖頸到胸口沒入衣服深處的都是大片猙獰如藤蔓般的傷疤。

“對了,我其實不喜歡吃蘋果。”季桀忽然說道。

“啊?你怎么不早說。”蔡宏無語。

……

唐記者當真筆觸如刀,一篇篇報道再一次把季桀的故事刻畫得栩栩如生……她不僅報道了季桀的英雄事跡,更用文字本身完成了對季桀那勇于犧牲的崇高禮贊,讓萬千讀者得以觸摸這份非凡的勇氣與擔當。

特別是當網絡上拔出來季桀還是數月前在前線參與救災的小英雄時,更惹得不少感性男女潸然淚下。

這文章和報道寫的情感細膩,季桀自己都差點沒有被看哭,他是真沒想到葉禪居然會讓這種報道發出來。

當然具體真相肯定是經過多方修飾,武裝機甲部這次與怪物搏斗廝殺,也改成了針對災區附近的大型危險化學工廠的搶修救治工作。

因此季桀所在的云夢軍區醫院忽然間門庭若市,打著各種名號要慰問的,送禮物的,要求商務合作的,還有架起手機做自媒體直播的,絡繹不絕車水馬龍,各種騷擾紛至沓來,甚至有強行闖入要見面的,安保工作再好,也總有漏網之魚。

季桀當然一個不見,眼下自己一身傷病,肯定是要繼續閉門養傷。

只是季桀真的傷到無可救藥,要被宣判一輩子殘廢的程度么?這答案也許只有他本人才能知曉。

季桀打定主意,他不僅要養傷,這傷病還要慢養,精養,有節奏的養、科學的養、要壓著節奏養,更要凄慘的養,養出屬于季桀的個人特色節奏來!決不能恢復太快,讓葉禪這女狐貍看出門道來。

另一方面,在季桀協助下,武裝機甲4部團以極少的傷亡代價,擊敗了特殊感染體米鐸,上層對這一戰果感到滿意。

又經此一役,也側面暴露出武裝機甲部隊與傳統的陸軍戰隊在面對感染變異體時的巨大戰力差距。押寶的機甲改革的葉家進一步獲得成功,而葉禪頭上的代理二字也在數日前抹去。

五月二十三日,蔡宏在葉禪再三催促下,結束了休假返回蒼梧城,季桀搞不懂一個大老爺們的,怎么分別時磨磨唧唧又滿含不舍。

“季桀,這一告別,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再見了。你宏哥雖然沒啥本事,但如果誰敢欺負你,只要一個電話!我就帶著機甲連隊一眾老小幫你撐場子。”蔡宏說的倒是真切,季桀眼下在武裝機甲部聲望一時無人能出其右。

畢竟他季桀可是在眾目睽睽幾十號人眼皮底下和米鐸一起英勇爆炸的,那視覺沖突太過震撼,估計許多人一輩子都忘不掉。

“得了吧,人都要走了,還想占我便宜想當哥呢。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十七號巨樹帶回來的。”季桀笑著擺擺手把他給打發走。

于是日子又是安靜了下來。

每日吃飯打針吃藥做檢查,護工幫忙洗漱換藥。

從一開始的尿管屎片,到現在勉強能在攙扶下上廁所,每日進步一小點,季桀的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軌上。

要說有什么頭疼事,那就是他不知應該如何面對裴銜音。

準確的說裴小妞來過三次,第一次看著季桀渾身繃帶纏身,心痛得直接當場暈了過去,好在當時趙姒也在現場,一把攔腰扶穩。

之后幾天裴小妞每日都過來探病,那時候季桀也還在重癥看護病房,也就隔著門窗張望幾眼,蔡宏在一旁寬慰說些暖心話,裴銜音呆了幾日,沒有什么太好的結果,只能回學校去了。

后來季桀病好了些許換了普通病房,裴銜音又過來探望,這次季桀出乎意料的選擇閉門不見,打發她走。裴銜音鬧了兩下,最終不歡而散。

第三次見面則是發生在五月二十六日,這次季桀沒讓她久等,招呼著她進來,看著她一臉憔悴的模樣,季桀實話實說,心疼。

“怎么這么慘。”裴銜音吸了口鼻涕,她已經能忍住不哭了。

“我算好的嘞,整個人都被炸飛了,大火焚身,能活著就不錯了。”季桀咧嘴笑著,牽扯著脖頸下的傷疤,有些嚇人。

裴銜音皺著眉頭,下意識的想要伸手去觸碰季桀的傷疤,但卻被季桀起手一巴掌輕輕拍掉:“還在紅腫呢,沒完全好,小心感染。”

“這么熟練,是不是平時也有很多小姐姐想摸你。”

“小姐姐沒有,護工阿姨倒是多了,只要你給錢,她能摸你一天。”季桀開玩笑的說道。

可是裴銜音笑不出來,兩人支支吾吾的互相看著,氣氛有些尷尬。

“你以后打算怎么辦?”裴銜音小聲的問道。

“認清現實唄,日子還要過,以后好好學習,就算開不了機甲,還是可以從事相關方面的研究,你說是吧?”季桀似乎看開了,露出了從容的笑意。

“機甲,還是機甲?你就這么喜歡那鐵疙瘩,你都被它害得這么慘了。”別人不清楚,可裴銜音當然清楚情況,就算葉禪沒有明說,但季桀絕不是什么冒險轉移大規模可燃易爆化學物質時受傷的。

“是挺慘的。”季桀點頭。

裴銜音氣的直咬牙,但她也不知怎么安慰季桀,感覺這家伙心比自己還大,準備了一堆安慰說辭也不管用,他早就想開了似的。

裴銜音呆了半個小時,當前實在話不投機半句多。

“銜音……”

臨走前,季桀忽然說道。

“干嘛?”裴銜音氣鼓鼓的轉過頭來。

“還好早分手了。”

裴銜音身子頓了一下,終究沒有再多說一句,沉默的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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