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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龍穴幽淵歲月藏,祥光乍現韻悠揚

林墨摸黑翻下客棧后墻時,后腰的傷口疼得他直抽冷氣。

晨霧裹著血腥氣往領口鉆,他貼著墻根蹲了會兒,借著街角燈籠的光扯下前襟布片,草草纏住滲血的傷口——刺客鐵鞭掃中的位置,腫起的青紫色已經漫到腰際。

“得先回武師傅那。”他壓著發顫的尾音,手指無意識摩挲著懷里發燙的命紋玉牌。

金紋在掌心烙出淺紅印子,東方的晨霧里,青云觀廢墟的輪廓正隨著玉牌熱度逐漸清晰。

王管家那句“龍氣引的位置”在耳邊打轉,他忽然想起三日前在藥鋪,趙婆婆盯著他玉牌時突然變白的鬢角:“這紋路,和我師父臨終前說的‘龍氣引’......”

巷口傳來梆子聲,更夫敲著“天干物燥”的木梆走遠。

林墨扶著墻站起來,傷口扯得他踉蹌兩步,卻又立刻繃直脊背——方才客棧里那道鐘聲,地底傳來的震動,還有觀主手里那塊發暗的玉牌,所有線索像被線串起的銅錢,在他腦子里叮當作響。

“李凡那小子該在鐵匠鋪了。”他摸黑拐進另一條巷,靴底踢到塊碎磚,“得把王管家通前朝余孽的事告訴武師傅,還有趙婆婆......”

武師傅的院子里,老槐樹上的銅鈴正被晨風吹得輕響。

林墨剛叩了兩下門,門閂“咔嗒”一聲從里拉開,武師傅裹著粗布外衣站在門后,皺紋里全是緊繃的關切:“小崽子,你后頸都是血!”

“皮外傷。”林墨跨過門檻,看見李凡從堂屋跑出來,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吃完的炊餅,“凡子,去把趙婆婆請來。”

“哎!”李凡應得干脆,剛要往外沖又剎住腳,盯著林墨腰間的短刃——刀鞘上還沾著未干的血,“你...你殺人了?”

“沒。”林墨扯下外衣搭在椅背上,露出纏著布的傷口,“刺客,王府的。”

武師傅已經燒了熱水,端著銅盆過來時,水蒸汽模糊了他的臉:“昨日半夜你說去盯王管家,我就覺著不對。

那老匹夫前兒還在城門口發糧,今兒就躺客棧養傷?“他用熱毛巾輕按林墨傷口,見血漬浸透布片,眉頭皺成個結,”到底怎么回事?“

林墨把屋頂所見原原本本說了,末了掏出懷里的玉牌:“觀主手里也有塊這樣的,他說‘龍氣復蘇’,趙婆婆說過這玉牌和青云觀有關聯。”

正說著,院外傳來拐杖叩地的聲音。

趙婆婆掀開門簾進來時,鬢角沾著晨露,青布裙角還掛著草屑:“墨小子,可是玉牌的事?”她一眼看見林墨腰間的傷,抿了抿嘴,從藥囊里摸出個瓷瓶,“先敷這個,止血生肌。”

林墨接過藥瓶,聞到熟悉的艾草香——趙婆婆的藥鋪,他從前常來抓治風寒的藥。“婆婆,您說過命紋玉牌是開啟青云觀的鑰匙?”

趙婆婆沒答話,轉身從懷里掏出個油紙包,層層剝開是張泛黃的絹帛地圖。

她用指甲在地圖邊緣劃了道:“這是我師父臨終前給的,說是前朝靖難軍圍剿青云觀時,觀主藏了條密道。”她的手指停在“青云觀”三個字上,“密道入口在觀后斷崖,可這條路被下過咒——”她抬眼看向林墨,“只有命紋玉牌持有者能走。”

李凡湊過來看地圖,鼻尖幾乎碰到絹帛:“那咱們現在就去?

我扛著柴刀——“

“凡子留下。”林墨按住他肩膀,“你守著藥鋪,要是我和武師傅兩日沒回,就去城南找陳捕頭。”他轉向武師傅,“您看?”

武師傅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瓷底磕出脆響:“我陪你去。

那觀主能養出昨晚那兩個刺客,青云觀里的東西,絕不是他一人能吞的。“

翌日清晨

林墨裹著粗麻短衣,背著竹簍站在城門口。

竹簍里裝著武師傅特意備的藥鋤、陶瓶,最底下壓著命紋玉牌——玉牌此刻溫溫的,貼著他后腰,像塊會呼吸的活物。

“兩位這是?”守城兵丁扒拉著竹簍,藥鋤磕在陶瓶上發出悶響。

“進山采石韋。”武師傅咳嗽兩聲,弓著背像個常年彎腰的老藥農,“我這徒弟,前兒摔了腰,得用石韋配杜仲。”他從懷里摸出幾個銅板塞過去,“軍爺行個方便?”

兵丁捏著銅板笑:“去吧去吧,可別跑太遠,昨兒有護林隊說林子里鬧山匪。”

林墨跟著武師傅往東山走時,晨霧還沒散透。

竹簍壓得他肩膀發酸,卻比不過心里的緊繃——趙婆婆說密道被下過咒,可玉牌發熱的頻率越來越快,幾乎要透過粗麻布燙到他皮膚。

“前面林子里有人。”武師傅突然壓低聲音。

林墨豎起耳朵,聽見細碎的腳步聲混著鳥鳴。

轉過山彎,七八個穿青灰短打的人攔在路中,為首的瘦高個抱臂冷笑:“采草藥?

這東山的藥,得經護林隊許可。“

林墨的“察言觀色”技能自動運轉——瘦高個手腕內側有老繭,是常年握劍的;左邊第三個,鞋跟磨得偏右,出腳習慣勾步;最右邊那個,喉結滾動時眼神往他竹簍飄了三回。

“官差?”武師傅裝出害怕的樣子,“我們就是窮藥農......”

“少廢話。”瘦高個上前兩步,抬手要掀竹簍,“把東西倒出來看看。”

林墨指尖扣住竹簍邊緣的暗扣——那是他昨夜用短刃削的機關。

他故意踉蹌一步,竹簍撞在瘦高個身上,里面的陶瓶“嘩啦啦”滾了一地。

“對不住對不住!”他蹲下身撿陶瓶,余光瞥見瘦高個的手往腰間摸——那里鼓著塊,是刀把。

“銀子!”李凡塞在竹簍里的散銀隨著陶瓶滾出來,在晨霧里閃著光。

幾個護林隊員眼睛立刻亮了,彎腰去搶。

林墨趁機扯住武師傅的衣袖,往左邊密林鉆——他早注意到,右邊的人站位松散,左邊卻有踩斷的枯枝,明顯是設伏的。

“追!”瘦高個吼了一嗓子,可他的手下正搶作一團,有兩個為了塊碎銀扭打起來。

林墨拉著武師傅在樹影里穿梭,直到聽不見腳步聲,才靠在棵老松樹上喘氣。

“這些人不是護林隊。”武師傅抹了把汗,“方才那瘦高個,出腳時帶風,至少練過十年外家功。”

林墨摸出玉牌,金紋此刻亮得刺眼,指向更深處的山林:“他們是沖玉牌來的。”

青云觀遺址

斷墻殘瓦在晨霧里若隱若現,林墨踩著滿地松針走進主殿時,鞋底碾過半塊刻著云紋的磚。

殿中央的香案早沒了,只余下個直徑三尺的圓坑,坑里鋪著青石板,石板上的紋路和他玉牌上的金紋一模一樣。

“玉牌。”武師傅突然說。

林墨把玉牌放在圓坑中央,金紋像活了似的從玉牌里竄出來,在半空中拉出一道金色光影——那是幅地圖,從王府的地窖開始,穿過山脈,直抵北境邊界。

“這是......”林墨屏住呼吸,看見地圖上標著“軍械”、“糧道”,還有個紅圈寫著“龍脈”,“王管家不是在招丁,是在招人挖地道!”

“你倒是看得明白。”

冷笑聲從殿外傳來。

林墨轉身時,看見個穿青布衫的男人站在斷墻前,腰間懸著柄無鞘的劍,劍穗是暗紅的,像浸過血。

“我是第三個來的?”林墨摸向腰間短刃,“前兩個呢?”

青衣人沒回答,腳尖點地掠過來時,帶起的風掀得金紋光影直顫。

林墨側身避開他劈來的掌風,短刃劃向對方肋下——卻像砍在棉花上,青衣人旋身錯步,反手扣住他手腕。

“察言觀色”在劇痛中運轉:青衣人呼吸均勻,脈搏平穩,是常年練氣的高手;他扣住林墨的手,拇指按的是“內關穴”,要廢他這條胳膊。

林墨咬著牙,另一只手摸出迷神刺往對方面門擲去。

青衣人偏頭避開,掌風掃中他胸口,將他撞得倒飛出去,撞在香案殘柱上。

“臭小子!”武師傅從殿外沖進來,手里握著他常年用來劈柴的短斧,“吃我一斧!”

“老東西,陪你玩玩。”另一個身影從房梁躍下,正是之前那個瘦高個護林隊員。

他抽出腰間刀,和武師傅戰在一處。

林墨捂著發悶的胸口爬起來,看見青衣人一步步逼近,腳下的青磚被他踩得“咔咔”作響。

他余光瞥見香案下的斷柱——前幾日在客棧,觀主掀開席子露出石門時,他注意到類似的機關。

“來啊!”他故意踉蹌兩步,退到斷柱旁,“你殺了我,玉牌就不亮了!”

青衣人眼里閃過絲猶豫,加快腳步。

林墨等他躍起來的瞬間,抬腳踢向斷柱底部。

“轟!”

數道石墻從殿頂砸下,青衣人被圍在中間,石墻縫隙里滲出細密的尖刺。

林墨趁機拽起武師傅往外跑,回頭看了眼那道金色光影——地圖上的紅圈“龍脈”處,不知何時多了個黑點,正緩緩移動。

林墨和武師傅回到縣城時,夕陽把城墻染成血紅色。

他摸著腰間的玉牌,發現金紋暗了下去,可后頸的汗毛卻豎了起來——從東山腳下開始,他總覺得有三道視線黏在背上。

“武師傅。”他壓低聲音,“后面有人。”

武師傅裝作捶腰,眼角掃過身后:“穿灰布衫的挑擔匠,戴斗笠的賣梨漢,還有個抱著孩子的婦人......”

林墨摸出塊碎銀,丟進路邊的乞碗里。

當他彎腰時,瞥見賣梨漢的手——指節粗大,虎口有劍繭。

“他們是誰?”武師傅問。

林墨望著逐漸沉下的夕陽,玉牌在懷里微微發燙:“該來的,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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