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舟半蹲在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遲遲爬不起來的孫耀東：“你是不是不久前和體育學院的人打過架？輸得挺慘吧？”

孫耀東猛地抬頭，憋紅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才擠出句：“沒、沒有……就是切磋，咳……”話沒說完就被自己的氣嗆到。

果然，他這張賤嘴是容易拉仇恨。

“趕緊起來，別躺在地上丟人現眼！”季瑤明白孫耀東根本就不是程硯舟的對手，面子是一丟再丟，“你是不是男人？起來啊！”

孫耀東胸口憋著口氣，他知道程硯舟沒下狠手，過肩摔的時候幫著他卸了力，否則就不止響聲大了。

舔狗被打倒了，季瑤還敢嘰嘰歪歪，看樣子是沒被鐵拳揍過。

程硯舟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你……你別過來……別過來，我……我要告老師！”季瑤嚇得聲音都發了顫。

嘴上說著男女平等，程硯舟也知道不能當著那么多眼睛給季瑤兩個大逼兜，過猶不及，到時候輿論反而會覺得他得勢不饒人開始同情季瑤。輿論可以被引導，可尺度也很微妙，非常容易引火燒身。

程硯舟目光在后臺入口停了一下，冷峻的臉浮起了笑容：“姜老師！”

他大聲一喊，剛從舞臺回來的姜雪蘅心里立刻升起了危機感，這貨叫得那么熱情，不會又給自己惹事了吧？

“姜老師，這位找您有事。”說著程硯舟側過身，盯著季瑤的目光頗為不善，“你不是有事找老師嗎？趕緊和姜老師說說呀？”

季瑤知道姜雪蘅是主持的老師，又聽出程硯舟和她關系匪淺，這感覺就像是“裁判、球證、旁證、主辦、協辦所有單位都是我的人，你怎么跟我斗”。最讓她接受不了的是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過，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又怕程硯舟打擊報復。

“你怎么躺在地上啊？”姜雪蘅看到地上的孫耀東，眉頭皺了起來。

“哦，他排武術節目呢，剛才練過肩摔。”程硯舟彎腰，朝孫耀東伸出手，語氣里帶了點不容置疑，“起來吧，地上涼。”

程硯舟稍一用力，他就借著勁兒爬了起來。

姜雪蘅看了看程硯舟，知道里面有貓膩，不過彩排事情那么多，但彩排正忙，她實在沒精力細究，只揚聲道：“沒什么事情就好，都別聚在一塊了，后面幾個節目好好準備，一會就上臺了。”

這話聽在季瑤耳中就是包庇呀，黑，真的黑啊！

姜老師是程硯舟的后盾，程硯舟罩著唐淺淺，她還折騰個屁啊。偃旗息鼓的季瑤不好意思待在后臺，轉身就往外走。

孫耀東跟上去，手還捂著側腰。懵逼不傷腦，力度剛剛好。他捂著其實就是裝一下很疼，希望能夠引起季瑤的同情。

“季瑤，季瑤，你慢點，我就是前幾天受過傷，等我恢復了一只手拿捏他沒問題的……”跟在后面的孫耀東不住地表決心。

季瑤一陣煩躁：“別和我說，你愿意怎么樣就怎樣，是你自己的事情。”

孫耀東一愣：“這不是幫你出頭嘛，我……”

“閉嘴！”季瑤猛地回頭，眼底全是煩躁，“誰讓你替我出頭了？我求你了嗎？別在這裝了，誰不知道你想干嘛？”季瑤不想再搭理他，徑直離開。舔狗丟人就算了，自己也在那么多演員面前落了面子，她心里頭憋屈著呢。

孫耀東兩眼無神盯著她離開的方向，要是能夠配個一剪梅就很有畫面感。

開完場的唐淺淺也回到了后臺，后背都出了不少汗。見到過來迎接自己的田甜，有了娘家人的唐淺淺心里放松了不少。

剛結束開場主持的唐淺淺拿著手卡跑了回來，后背的禮服都被汗打濕了。她一進后臺就撞見迎上來的田甜，松了口氣：“田甜，我總覺得大家都在看我，是不是妝花了？”唐淺淺忐忑地問道。

田甜一邊幫著唐淺淺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邊興奮道：“你錯過了一出大戲，學長為了你不僅把季瑤給罵了，還把一個出頭的學長給揍了。”

“啊？”唐淺淺一瞬間望向正在和姜雪蘅說話的程硯舟，擔憂道，“學長他沒受傷吧？”

如果放在之前，田甜說不定會嘲笑淺淺戀愛腦，心里面只關心程硯舟。現場見過程硯舟大殺四方之后，田甜心里面覺得也只有唐淺淺這種一門心思的單純女生才能夠配得上程硯舟，但凡是換一個姑娘，心思復雜一點，田甜都覺得高攀了。

“為了學妹出頭哈，很威風？”姜雪蘅看向程硯舟的目光有些不善，“就不能給我省點心嗎？”

“已經很省心了。”

“哪里省了？”姜雪蘅情緒激動，胸膛不住起伏。主持的禮服領口很低，這一上一下的，程硯舟都擔心會不會突然掉下去。

“沒有給季瑤兩個鼻兜就是我網開一面，摔人的時候我也留著力了，不然他怎么也得躺兩天。”

“呵——”姜雪蘅就知道這貨嘴里面全是歪理邪說，“那我還得感謝你手下留情。”

“那是！”

“我可去……”姜雪蘅把后面的字吞了下去，給自己留一點形象，看到團委老師在外面招手，只能提起裙擺，臨走前瞪了程硯舟一眼，“沒事干就去外面看看節目，不行就找個地方躺著睡覺，少和人打交道別惹事！”說著她踩著高跟鞋去舞臺上串詞。

“學長！”唐淺淺都要感動哭了，“其實……沒事的，不用為了我……”

“不只是為了你，田甜聽到了，他先叫我剛博寧。蠻夷有蠻夷的處事方法，不揍他一頓都對不起嘴那么臭。”

唐淺淺“噗嗤”笑了出來，她才不信這套說辭，明明就是為了她，還找借口，這說明什么？

說明學長心里面有她呀！

“嗯嗯嗯，你說是就是，反正我就覺得你是為了我！”

田甜在一旁陷入了沉思，孫耀東是季瑤的舔狗，那么唐淺淺算不算程硯舟的舔母……呸，怎么能這么說淺淺？

程硯舟會帶淺淺吃好吃的，會陪她逛學校，會幫她出頭，一看就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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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臺變得忙碌，程硯舟貫徹落實姜雪蘅老師的指示，到前面觀眾席就座。

“下面請欣賞第二個節目，由……”

舞臺上，姜雪蘅正在串詞，藍色禮服襯得她腰肢纖細，聲音清亮又沉穩，身材高挑配上禮服，哪怕是劣質禮服，往那兒一站，就把旁邊兩個學生主持人襯得像沒長開的雛鳥。程硯舟摸著下巴琢磨：也就唐淺淺憑著那張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能勉強跟她比一比，就是還撐不起禮服，少了點姜雪蘅那股氣場。另外一個？直接就是被兩個人碾壓。

晚會彩排現場，節目一個接一個地展示。學生們的表演大多是唱歌跳舞，好不容易出現個武術節目，只是讓人稍感新鮮。團委的領導看著武術隊的表演，總覺得陣型哪里不太對勁，可偏偏又說不上來。

少了個人，可不就不對勁嘛。

程硯舟有幸目睹了田甜她們的節目，一水的瘦高個，那個腿抬得是不是高了點？唉，難怪會有舞蹈生這種分區，身體延展性遠超常人，真不怪兄弟們。

又過了兩個的無聊節目，總算是有能讓程硯舟睜大眼睛的節目了。校學生會禮儀部的走秀登場，模特們身著華麗服裝，精致妝容下衣香鬢影，燈光打在她們身上，開叉旗袍下的小腿泛著光，確實亮眼。

這些人都是一進學校就被人盯上了，軍訓都可以不訓，直接參加禮儀隊的訓練。拋開顏值不談，一水兒的高個子，青春靚麗，著實亮眼。

禮儀部有點像是皇家御用，舉辦活動或者領導來的時候安排幾個女生在會場做禮儀人員。絕大多數時候全身正裝或者旗袍，高跟鞋，添茶倒水、開門關門，本就是妙齡少女，一接近權力就學會如何察言觀色。伺候領導老師，跟伺候皇帝出巡一樣，是一個腦子有坑的部門。

“不錯不錯。”團委老師忍不住點評道，“還得是專業的，你們順序調整一下，那幾個往后放放，好看點站前面哈。”

校團委的人對每個節目都要點評幾句，吹毛求疵的樣子讓程硯舟滿心不滿。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這么能挑刺，怎么不自己上臺表演呢？

程硯舟聽得都有些拳頭發硬，本就是十八九歲的女大，個個青春靚麗的，不是在學校，輪得到他那么多筆畫嗎。唉~要不是有點累，他真想上去挨個撫慰一下小姑娘們受傷的心靈。倒不是他想要收獲什么帶顏色的回報，純粹是覺得如此被打擊自信，隨隨便便安慰兩句，絕對能夠收獲資深粉絲數枚。

好吧，他也不算是個好人。

實在無聊透頂的他，又不好在觀眾席公然睡覺，干脆偷偷溜到后臺。后臺亂七八糟，亮片散落一地，道具劍斜插在紙箱里，化妝臺上堆著沒蓋蓋子的口紅，凸(艸皿艸)怎么還有人把絲襪團成一團放在桌上的呀，也不知道會不會有BT來一波史詩級過肺。他皺了皺眉，看見角落有個軟乎乎的藍色墊子，看著像武術隊的道具，管不了那么多，也顧不得干凈，往上面一躺就閉了眼。

閉著眼，進入一種空靈的狀態，最近又得完善羊了個羊算法，夜里還得抽時間在論壇答疑解惑，睡眠總是不太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響起“噠噠”的高跟鞋的聲音和嘰嘰喳喳的女生說話，程硯舟不由皺了下眉頭。

“小愛小愛，別哭了，老師不是嫌棄你長得不漂亮，只是為了隊形好看點。”

“那還不是嫌棄我不漂亮，憑什么要動我的位置嘛，嗚嗚嗚~”

“那個老師真討厭，什么都不懂，非要指指點點的。”

“晦氣，不喜歡這種被人審視的感覺，我要回去洗個澡去去晦氣。”

“……”

鶯鶯燕燕聚成一團，矜持點的去女更衣室排隊換衣服，禮儀部的姑娘們穿的都是職業裝、套裙和開叉旗袍一類，穿這樣回宿舍絕對是所有人的焦點，奈何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成為焦點。女更衣室不大，兩三個人就很擁擠。

“哎呀，都是女生，怕什么。你看住出入口，趕時間的直接就換掉，節省時間。”有個女豪杰倡議道。

啥？當場換衣服？

程硯舟一下腦子就清明了，這就算是困死，也得找幾根火柴把眼皮子給撐起來呀。他只是瞟了一眼，發四，就一眼，發現人家女生也沒有莽到大開大合，職業套裙、旗袍里面都有打底褲，上身基本都是吊帶，入眼是肉色、白色、黑色，高矮，沒有胖，只有瘦和更瘦，胖一點的女生是進不了禮儀部的。不該漏的是一點沒漏，能漏的是一點沒少。

哼！可別小瞧了這么點，過幾年旁人想要看，那可是18.8彩禮打底的哦~程硯舟也沒有忘了兄弟，想著要是陸衍生那貨在這里，那肯定是口水直流三千尺。

程硯舟翻了個身，用羽絨服把頭罩上，屏氣凝神開始睡覺。這個時候只能裝死，他要是偷偷溜走，極其容易被當場逮捕。一幫受驚的女大，程硯舟不覺得70的力量能夠搞得定，那家伙，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的，除了在學校社死并且榮登校史，此間故事能夠流傳不知道多少屆學弟當中，得到學弟們口頭上的抨擊和心里面的暗自羨慕，還得考慮怎么和帽子叔叔解釋一下。

可是如果裝睡，然后被人發現，所謂先來后到原則，那也是女大們攪和了他的美夢，罪減一等。睡覺和喜歡一樣，輕易不能夠假裝，裝著裝著就很容易成真。

迷迷糊糊間，突然感覺有什么東西輕輕碰到了他的胳膊。程硯舟下意識伸手一抓，指腹輕輕一捏，薄如蟬翼的料子觸感滑膩柔軟，像是德芙一樣絲滑。

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正是姜雪蘅。只見她身著一襲禮服，碩大的藍色絲綢裙擺下，一小截白膩修長的小腿若隱若現。

她穿著肉色絲襪，搭配一雙白色高跟鞋，此刻，她纖細的腳踝正被自己緊緊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