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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金蟬脫殼,賬中藏殺機

蘇檀站在賬房窗前,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欞上的木紋。

裴硯臨走前那句“等我回來”還在耳邊嗡嗡作響,可此刻東邊朝堂方向飄來的龍涎香氣里,分明裹著山雨欲來的腥氣。

她望著宮墻上浮動的朝霞,喉間泛起一絲苦澀——徐侍郎選在早朝發難,打的是“先聲奪人”的算盤,若裴硯拿不出反制的憑據,即便皇帝不信謀逆重罪,“擅權”二字也夠他在圣心前減三分分量。

“啪嗒”一聲,懷里的賬冊副本被她按出一道折痕。

蘇檀低頭看向案幾上那疊謄抄得工工整整的賬頁,墨跡未干的“徐府”二字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這是她昨夜守著炭盆抄了半宿的成果——原賬冊里張掌事與徐侍郎的七筆銀錢往來,她不僅原樣謄寫,還額外標注了每筆銀子到賬后尚宮局采購布料、脂粉的異常損耗。

“既然他們要查賬……”她對著窗玻璃理了理鬢角,鏡中映出的杏眼里浮起算計的光,“那就讓他們查個痛快。”

第二日卯時三刻,尚宮局的朱漆大門被叩得山響。

蘇檀剛給案頭的綠蘿澆完水,便見小宮娥慌慌張張跑進來:“蘇副掌事,內廷的公公帶著徐侍郎來了!說是奉了圣諭徹查三殿下的事!”

她放下銅壺,指尖在裙擺上擦了擦,唇角勾起三分笑:“慌什么?把我昨兒讓你備的碧螺春煮上,再把茶點擺到賬房正廳。”轉身時,袖中那卷副本被她攥得發緊,卻又在跨出賬房門檻時松開來,垂在身側的手穩穩當當。

徐侍郎的官靴踏過青石板的聲音比預想中更重。

蘇檀抬眼時,正撞進對方陰鷙的目光里——這位外廷三品大員著了玄色官服,腰間玉佩撞得叮當響,身后跟著四個捧著木匣的隨從,最前頭的小太監舉著明黃圣旨,正扯著嗓子宣:“著徐侍郎協同內廷司,徹查三皇子裴硯與后宮勾連之事,欽此。”

“奴婢見過徐大人,見過公公。”蘇檀福身行禮,發間銀簪在晨光里晃了晃,“圣諭既下,奴婢自當全力配合。只是查賬需得清凈地兒,不如移步賬房?”她抬手指向左側偏房,那里早生了地龍,案幾擦得锃亮,連筆洗里的水都換過新的。

徐侍郎哼了一聲,甩著廣袖往里走,卻在踏進屋門的瞬間頓住——案頭整整齊齊碼著七本賬冊,最上面那本封面寫著“三皇子宮用度”,墨跡還帶著潮意。

“好個周全的宮娥。”他扯了扯嘴角,坐進主位,隨手翻開第一本,目光掃過“三月十五,三殿下賞尚宮局繡娘銀十兩”的記錄,眉峰微挑,“倒真是詳盡。”

蘇檀垂手立在一旁,看著他翻到第五本時,指節突然攥緊了賬冊邊緣。

那頁最下方清清楚楚寫著:“四月初八,徐府差人送銀五百兩,暫存張掌事私庫,備注:補春綢損耗。”后面還跟著一行小字:“同日,尚宮局采購春綢三丈,實到二丈七尺,損耗記于三殿下例銀。”

“你這賤婢!”徐侍郎“砰”地拍案,茶盞跳起來摔在地上,“這分明是偽造的!”他脖頸青筋暴起,手指幾乎戳到蘇檀臉上,“三皇子的宮用度怎會記外臣銀錢?你當本官是三歲小兒?”

蘇檀后退半步,避開他飛濺的唾沫星子,卻在退到墻角時突然轉身,從柜頂取下另一本賬冊。

封皮泛著舊色,邊角磨得起了毛,正是尚宮局的正本:“大人不妨看看這頁。”她翻開正本,指腹點在與副本同一位置的字跡上,“張掌事的私印在此,當日當值的小宮娥阿玉也按了手印。若大人不信,不妨傳阿玉來對質——她昨日剛被奴婢調去管庫房,此時該在偏殿搬綢緞呢。”

徐侍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搶過正本翻了兩頁,額角滲出冷汗——正本里不僅有銀錢往來,連他與張掌事在御花園偏殿密會的時辰都記著,連“徐大人著青衫,張掌事戴珍珠簪”的細節都沒落下。

“你、你如何……”

“奴婢只是個管賬的。”蘇檀彎腰撿起地上的茶盞碎片,指尖被瓷片劃出血珠,卻笑得更甜,“尚宮局的每筆銀子都要過奴婢的手,張掌事的私庫鑰匙又總丟三落四……”她抬眼時,眼底閃過一絲銳光,“大人該怨的,是張掌事太貪心——她扣了阿玉爹的藥錢,卻把給阿玉的月錢記到三殿下頭上。阿玉哭著求奴婢幫忙時,奴婢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正廳外突然傳來喧嘩。

蘇檀側耳聽了聽,嘴角笑意更濃——是禁軍的腳步聲,還有張掌事的尖叫:“你們干什么!我是尚宮局掌事!”

未時三刻,劉太醫的藥囊撞在賬房門框上,發出“咚”的悶響。

蘇檀正對著算盤核賬,抬頭便見他塞來一封密信,指尖還沾著藥汁:“蘇姑娘,殿下讓我帶的。”

信箋展開,只有一行小楷:“引蛇出洞,功成一半。”墨跡未干,帶著松煙墨的香氣。

蘇檀將信箋塞進袖中,忽然聽見院外傳來鳴鑼聲——“徐侍郎私通后宮,構陷皇子,著即下獄!”

她走到窗前,望著禁軍押著徐侍郎離去的背影,陽光落在臉上,暖得有些晃眼。

“這一局,我們贏了第一步。”她對著窗玻璃輕聲說,鏡中女子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夜漏初下時,賬房的門被推開一道縫。

裴硯的身影裹著寒氣擠進來,月白錦袍上還沾著露水,發梢滴下的水落在青磚上,暈開一片深色。

“你今日之舉,太過冒險。”他的聲音低啞,帶著朝堂上未散的沉郁,“若徐侍郎咬死賬冊是偽造的……”

“可他不敢。”蘇檀低頭收拾案頭的賬冊,指尖撫過那些熟悉的數字,“他與張掌事的密會,阿玉躲在假山后聽了全程;他給的銀子里,有三錠鑄著徐府的暗紋——這些,奴婢昨夜都讓人送到了司刑司。”她抬眼望他,燭火在眼底跳動,“殿下說要下一盤大棋,奴婢總得先把棋子擺穩了。”

裴硯忽然笑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發。

指腹擦過她耳垂的珍珠時,帶起一片溫熱:“你越來越像我的人了。”他的聲音放得更輕,像是怕驚碎了夜色,“但真正的對手,還沒出手。”

話音未落,一陣穿堂風卷起窗臺上的紙鳶。

那是只褪色的蝴蝶鳶,背面沾著新墨,字跡還未干透:“小心,他們要對林氏下手了。”

蘇檀的指尖懸在紙鳶上方,終究沒有碰它。

窗外的更鼓聲傳來,敲碎了一室靜謐。

她望著裴硯眼底翻涌的暗潮,忽然明白——這一局棋,才剛剛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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