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機關破局

林小羽后頸的汗毛猛地豎起來。那道裂縫里滲出來的不是風，是冰碴子似的寒意，刮得她臉頰生疼。她下意識退半步，腰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謝沉淵的掌心透過衣料貼著她皮膚，溫熱的觸感讓她驚了一下。

“站穩。”他聲音壓得低，指腹在她腰側輕輕按了按。

裂縫里的幽光晃過來，照得林小羽看見他睫毛投在眼瞼下的影子。那光映在他瞳孔里，像兩簇要燃不燃的火。而裂縫深處站著的少年，抬手時掌心焦痕和謝沉淵的手掌嚴絲合縫對上，像兩塊卡進槽里的榫卯。

“你來了?！鄙倌觊_口，聲線清得像冰下的溪水，卻裹著股陳年老灰的味道。

林小羽盯著那少年的臉——和謝沉淵一個模子刻出來，可眼神不一樣。謝沉淵看她時總像隔著層霧，這少年的目光卻直勾勾的，像把銹了百年的刀。她喉頭動了動，聽見自己問：“他是誰？”

謝沉淵沒吭聲。他松開按在她腰上的手，指尖擦過她腰間系帶，然后一步步走進裂縫。林小羽咬著后槽牙跟上去，通道窄得兩人肩膀能蹭著石壁。她指尖剛碰上墻上的符文，就像被針扎似的縮回手——那石頭燙得不對勁，底下好像埋著燒紅的鐵絲。

“這不是封印。”她把指尖含在嘴里吮了吮，“符文走勢不對?！?

謝沉淵停下腳步，轉身時通道頂的碎石往下掉了兩塊。他眼里的火光跳了跳：“哪里不對？”

“像……”林小羽踮腳去看更高處的刻痕，鞋跟蹭得石壁沙沙響，“像我在古籍殘頁上見過的召靈陣，但多了些齒輪紋路?！彼紫聛戆抢瓑堑乃槭?，指尖沾了層黑灰，“你看這底下，杠桿結構，跟演武場拆過的機關匣一個原理。”

謝沉淵蹲下來時膝蓋擦著她的裙擺。他伸手捻起塊帶紋路的碎石，拇指在上面磨了磨：“修仙界的術法，摻了凡間機括？”

“所以才說怪?！绷中∮鸢阉槭瘡乃掷锬眠^來，在掌心顛了顛，“試試就知道了?！彼焓秩軝C關臺角落的齒輪，指甲刮過銅銹發出“吱呀”聲。謝沉淵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按在她脈搏上：“等——”

他話沒說完，整個機關“咔噠”一聲自己轉起來。齒輪咬合的聲音在通道里震得人耳膜發疼，林小羽被謝沉淵猛地拽到身后，后背貼著他胸口。他另一只手橫在她胸前，燼火順著指尖爬出來，在兩人周圍結成道火網。

“我就試試松緊。”林小羽扭頭看他，鼻尖差點碰到他下巴。他喉結滾動了一下，沒說話，只是把她往自己身后又拉了拉。

地面突然往下沉。林小羽腳沒站穩，踉蹌時抓住謝沉淵的衣袖。他反手扣住她手腕，兩人順著新露出來的石階往下走。越往下走濕氣越重，林小羽的鬢角被水汽濡濕，貼在臉頰上。她聽見謝沉淵的呼吸聲變沉，低頭看見他另一只手攥成拳，指節泛白。

“疼？”她問。他掌心的焦痕在暗光里泛著紅。

謝沉淵沒搖頭也沒點頭，只是加快了腳步。石階盡頭是扇石門，門板上嵌著面銅鏡。林小羽伸手去摸鏡面，剛碰到就像摸到冰塊似的縮回手——那鏡子冷得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而且黑得不正常，像把周圍的光都吸進去了。

“我小時候見過類似的?！敝x沉淵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宗門禁地的密室里，長老們不讓靠近?！彼D了頓，喉音發沉，“那鏡子會說話。”

林小羽猛地回頭：“說什么？”

“說我是繼承者。”謝沉淵盯著鏡面，眼里的火光映在鏡面上，像落進墨池的火星，“那時候我夠不著鏡子，聽見它說……血脈歸位，容器當立?！?

石門下方的銘文在發光。林小羽蹲下來，指尖順著符號描過去：“像密碼鎖。”她指甲在第三排符號上敲了敲，“你看這組，跟通道里的符文呼應，應該是啟動順序?！?

謝沉淵蹲在她旁邊，肩膀挨著她的肩膀。他沒說話，只是目光跟著她的指尖移動。林小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焦木味，混著濕氣，像剛熄了火的炭盆。

“這樣……”她調整最后一個符號時，指尖被劃了道口子。血珠滲出來滴在銘文上，石門突然“轟隆”一聲裂開條縫。一股極強的吸力從門縫里沖出來，林小羽被拽得往前撲，謝沉淵伸手把她撈回來，手臂圈著她腰往回帶。

“小心點。”他的氣息噴在她耳后，帶著暖意。

門后是間大廳，墻上的壁畫大多模糊了，只有中央一塊清楚。林小羽走近了看，壁畫上的白袍修士們圍坐著，手里結的印式很怪，不是她見過的任何封印術。他們腳下的黑影里，有雙燃著火的眼睛——和謝沉淵掌心的焦痕一個形狀。

“他們不是在封魔?！绷中∮鸬闹讣獠溥^壁畫邊緣的咒文，那些刻痕很深，像用刀鑿出來的，“你看這些符文走向，魔氣被引到地下了。”她突然蹲下來，扒拉墻角的石磚，“下面有管道，像用來導氣的?！?

謝沉淵的呼吸聲停了一瞬。林小羽抬頭看他，見他臉色發白，額角青筋跳了跳。他突然抬手按在壁畫上，掌心的焦痕正好對上黑影眼睛的位置，燼火“滋啦”一聲燒起來，把壁畫燙出個洞。

“所以選我？”他聲音發顫，“就因為我身上有這鬼東西？”

林小羽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她看見謝沉淵指尖在抖，就像那天在演武場，他失控時的樣子。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下手有點重：“他們想讓你當容器，你就偏不。”

謝沉淵猛地扭頭看她。他眼里的火燃得更旺，映著她的臉。林小羽咧嘴笑了笑，露出顆小虎牙：“先找到真相，再砸了這破地方，不好嗎？”

壁畫上的符文突然全亮了。光影里走出個黑影，輪廓和壁畫上的一樣，只是五官清楚些。他看著謝沉淵，又看看林小羽，喉嚨里發出沙啞的笑聲：“等了這么久，終于來了個懂行的小丫頭。”

謝沉淵往前半步，把林小羽擋在身后。他掌心的燼火凝成刃狀，聲音冷得像冰：“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黑影抬起手，掌心也有團火，和謝沉淵的一模一樣，“重要的是，你想知道當年被藏起來的事嗎？”他看向林小羽，嘴角勾起個弧度，“比如，為什么你的機關術，會和這底下的機括榫卯一個路數？”

林小羽心里咯噔一下。謝沉淵回頭看她，眼神里有疑問，也有警惕。她深吸口氣，往前站了站，和謝沉淵并肩：“你說?！?

黑影笑了，笑聲在大廳里嗡嗡響：“好，那就從一百年前，那場假封印開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