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絕境

山風裹挾著血腥氣掠過禁地，林小羽站在鎮山石前，掌心鮮血正順著指尖滴落，在法陣裂隙邊緣暈開一道道暗紅紋路。她咬緊牙關，指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燼火靈脈在體內翻涌如沸，仿佛要將她的五臟六腑一同焚盡。

系統在耳畔急促響起：

【契約反噬度：120%】

她沒有時間猶豫。

“謝沉淵！”她猛地抬頭，聲音撕破濃霧與狂風，“現在！”

他就在她身后，跪坐在法陣邊緣，蒼白的臉頰上浮起病態的潮紅，鎖骨處的魔紋已蔓延至頸側，像是某種活物般蠕動著。他的手指深深扣入地面，指縫間滲出黑血，卻依舊強撐著抬起頭來，朝她露出一個近乎譏誚的笑容。

“你瘋了。”他低聲道，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

“那就一起死。”她毫不猶豫地回應，隨即一步踏出，將手掌按在法陣核心之上。

剎那間，金色的符文自她掌心炸裂開來，如同蛛網般迅速蔓延至整個禁地。那些原本晦澀難解的古老銘文仿佛被點燃一般，一寸寸亮起，發出低沉嗡鳴。空氣中彌漫的魔氣瞬間被吸引過來，匯聚成一道道旋流，纏繞在兩人周身。

林小羽只覺得胸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記，痛得幾乎喘不過氣。契約反噬的沖擊遠比她預想的更猛烈——每一分靈力都在燃燒，每一寸肌膚都像被針扎，連意識都被撕扯得支離破碎。

但她不能停。

“同步頻率！”她在心中默念系統提示，指尖劃破掌心，再次以血為引。鮮血沿著法陣紋路流淌，竟在觸及某一處裂縫時泛起詭異的紅光，那色澤，與幻境中蘇挽月墜落誅仙臺時留下的血痕如出一轍。

她心頭一震，卻來不及細想。

遠處傳來金屬撞擊聲，緊接著，數道鎖鏈破空而來，直取她與謝沉淵要害！

“小心！”謝沉淵猛然起身，身形踉蹌，卻硬生生擋在她面前。鎖鏈擦著他臉頰掠過，帶起一串血珠。他悶哼一聲，喉頭腥甜翻滾，卻仍咬牙抬手，掌心燃起燼火，迎向襲來的鎖鏈。

“別管我！”林小羽怒喝，“繼續繪陣！”

“閉嘴。”他低聲冷笑，眼中卻透出從未有過的狠戾，“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承擔？”

燼火轟然炸開，與鎖鏈碰撞的瞬間，謝沉淵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鎮山石上，口中噴出一口黑血。

林小羽瞳孔驟縮，契約印記劇烈跳動，仿佛有人用燒紅的鐵釘在她心臟里攪動。她幾乎站立不穩，卻強行穩住心神，繼續催動靈力注入法陣。

“你若死了……”她咬破舌尖，血腥味沖淡痛楚，聲音冷得發顫，“我就毀了這仙門。”

她不知道這句話是否說出了口，也不知道謝沉淵有沒有聽見。但她知道，只要再堅持一刻，法陣就能完成繪制，禁忌力量的復蘇就能被遏制。

可敵人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更多鎖鏈從四面八方破空而來，帶著森然殺意，封鎖所有退路。林小羽瞳孔收縮，正欲閃避，卻發現自己的四肢已被鎖鏈牢牢困住，動彈不得。

“系統！”她怒吼。

【檢測到封印節點能量波動，建議切斷靈力流向】

她咬牙，強行調動共生系統感知鎖鏈靈力走向。果然，這些鎖鏈并非單純攻擊之用，而是連接著地下某處封印節點，意圖借此中斷燼火共鳴，徹底破壞法陣繪制。

“謝沉淵……”她艱難地轉頭看向他。

他正掙扎著站起，嘴角還掛著未拭去的血跡，眼神卻清明得可怕。他緩緩抬起手，掌心火焰升騰，熾烈如焚世之火。

“你負責法陣。”他輕聲道，聲音低啞卻堅定，“我來處理這些。”

“你瘋了！”她厲聲喝道，“你會死的！”

“我已經快死了。”他笑了，笑意卻苦澀得令人心碎，“但你還沒。”

話音落下，他猛然撲向鎖鏈，燼火轟然炸開，將第一根鎖鏈焚成灰燼。然而隨之而來的，是鎖鏈斷裂時釋放的巨大反沖之力，直接轟在他胸口。

他悶哼一聲，口吐黑血，卻依舊不肯后退半步。

“謝沉淵！”林小羽嘶吼。

“別回頭。”他喃喃道，聲音微弱如風，卻在空氣中留下淡淡余溫。

下一瞬，燼火再度爆燃，鎖鏈一根接一根斷裂，敵人被迫后撤。可謝沉淵也終于支撐不住，雙膝跪地，氣息微弱。

林小羽看著他逐漸失去血色的臉，心口仿佛被什么緊緊攥住，痛得無法呼吸。

“契約暴走警告：130%”系統的聲音尖銳刺耳。

她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極限。

“強制調取剩余靈力。”她咬牙下令，同時將全部靈力灌注進契約核心，試圖延緩暴走。

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謝沉淵忽然抬起手，指尖劃破掌心，一滴黑血落入法陣核心。

霎時間，原本暴走的契約紋路竟開始吸收魔氣，呈現出凈化趨勢。

林小羽瞪大雙眼，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你做了什么？”她顫聲問。

謝沉淵虛弱地笑了笑：“你說……我是你的共生體。”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仿佛要將她的模樣刻進靈魂深處。

“那我……就得護你到最后。”

他說完這話，便徹底昏厥過去。

林小羽的心猛地揪緊，契約印記劇烈跳動，仿佛要將她的命也一同抽走。但她沒有倒下，而是強撐著最后一絲清醒，繼續將燼火靈力注入法陣。

金光越來越盛，最終蔓延至整個禁地核心。

系統警報仍在狂響，禁忌力量的復蘇已臨近臨界點。

但她知道，她和他，已經跨過了生死一線。

法陣即將完成。

而她，絕不會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