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到玄幻小說,制作春藥,是必做之事。
穿越到架空歷史,必做的事,是制造槍炮。
鄭兆安可以記不住珍妮紡織機的結構,也可以忘記繅絲廠的機械。
但如何制造槍炮,他腦袋里有無數套圖紙。
就像一個攝影佬,拿起相機的那一刻,腦袋里會閃過無數牛逼的構圖。
可惜,他腦袋里圖紙再多,大膽的想法再多,材料讓他只能一退再退。
未來五毛一斤的廢鐵,是現在上百兩銀子,也造不出來的神仙玩意兒。
鐵匠、鐵礦,還要等煤炭一個多月,也不能這么閑置著。
看著鐵匠、民工閑著,鄭泌昌心里難受。
就像家里雇傭的佃農,只有日夜不斷地勞作,他才會滿意。
身為地主,在他土地上耕作的人,都是奴隸。
即便讀了圣賢書,即便做了官,鄭泌昌也跳不出這個時代局限。
不,時間過去數個世紀,有人還是困在歷史思維慣性中。
鄭泌昌想到的第一件事,便是煉制生鐵,制作農具和武器。
此時的大明,主要火器是鳥銃和佛朗機炮。
但落后同時期歐洲一代,他們已經出現了火繩槍和青銅長管炮。
火繩槍使用鉛制彈丸,已經可以擊穿百米內騎兵板甲。
騎兵從主角,逐漸淪為配角。
使用青銅鑄炮,減輕重量,減少炸膛風險。
炮彈也從石頭,轉向實心彈、霰彈,用于殺傷步兵。
于是鄭泌昌將鐵匠分為兩類,開始制作農具與武器。
鄭兆安遠在靈隱寺,每日讀書鍛煉,不斷熟練心法。
這讓他身體素質不斷提高,而檢驗的方法,便是登山。
以往二十丈的小山坡,他都爬不到頂。
走一里路,剩下的需要護衛背上上。
如今,五十丈的飛來峰,輕輕松松。
略有氣喘,但相比之前,進步巨大。
今日,他準備挑戰一下更高的武林山。
等他氣喘吁吁爬到山頂,俯瞰整個西湖與杭州府。
掃視一圈,他發現京杭大運河旁,被劃定為織廠的區域,升起濃濃黑煙。
鄭兆安趕緊下山,乘坐馬車,趕往工地。
該不會是失火了吧?
若是那樣的話,他要為此等疏忽懊惱很久。
來到工地,織廠建設得熱火朝天。
來到濃煙區,原來是燃燒樹木,冶煉鐵礦,制作生鐵。
“現在制造生鐵干什么?”
鄭兆安不解。
“布政使大人要求我們制造農具和武器。”
一位負責管理鐵匠的總管,出來回答鄭兆安的問題。
“武器,什么武器?”
鄭兆安立馬來了興趣。
“這?”
總管欲言又止,但他還是勸解鄭兆安,不要過問此事。
軍國大事,往往事關機密,他可不敢向鄭兆安多說什么。
鄭兆安立馬乘坐馬車,返回布政使,找到親爹鄭泌昌。
“父親,您在制作武器?”
鄭兆安興奮道。
“瞎說,我可沒有!”
鄭泌昌立馬否認。
接下來又是科普時刻,鄭泌昌向鄭兆安解釋,武器制作流程。
武器制造,是工部決策,制定全國標準,核發經費。
到了省級,鄭泌昌作為布政使,需要調撥相應的原料、工匠和資金。
至于生產,則是都指揮使負責。
雖然俞大猷就任都指揮使,但他是戴罪立功之身,并不行使這個職權。
基于浙江的特殊情況,都指揮使的實權,由何茂才兼任。
他能調動衛所兵丁,調動千戶,就是這個原因。
“那我與何叔叔的打個招呼,我想改良一批槍炮?!?
鄭兆安懸著的心,落回肚子里。
若是都指揮使的實權,在胡宗憲或俞大猷手里,他還真不好提出這個想法。
“此乃軍國大事,不可兒戲?!?
鄭泌昌覺得,打招呼都沒必要,但還是告誡鄭兆安。
有些事情,他能壓下去,但有些事情,他壓不下去。
“父親,放心,我改良的槍炮,一定比杭州城上的好!”
鄭兆安很自信。
“好吧,你造幾個玩一玩,若是真的比佛朗機炮還強,杭州城的火炮,就全換掉。”
鄭泌昌思慮一番,決定道。
鄭兆安考完府試,就躲到靈隱寺去了。
這是他唯一興沖沖趕來,主動要求去做的事情。
鄭兆安得了口頭許諾,準備返回工地。
可鄭泌昌卻攔住了他,給他寫了一份文書。
蓋了布政使大印、都指揮使大印和按察使大印。
“這?”
鄭兆安第一次見到父親這樣做。
“哎,你何叔叔又玩消失,便把大印都交給我?!?
鄭泌昌嘆息道,好聽的氣泡音響起,加重了無奈感。
何茂才信任鄭泌昌,那也是有原因的。
人前得名聲,清譽滿浙江。
人后貪贓款,皆為錢糧忙。
事前出主意,主意真好用。
事后幫埋坑,填平又壓實。
不愛玩女人,嬌妻配丫鬟。
老弟性高潔,賽過冰與霜。
以上,便是一次宴會后,何茂才與鄭泌昌私聊,絞盡腦汁,想出來的五言。
聽到他發自肺腑的感謝,鄭泌昌只覺得無言。
拿到三司許可,鄭兆安立馬趕往工地。
他揣著文書,就像揣著相機,無數牛逼的構圖閃過腦海。
可現實讓他一退再退,最終選擇長管榴霰炮。
錫銅鑄造炮身,滑槽炮架,搭配多種彈丸。
這玩意兒,沒多先進,只是領先歐洲三十年而已。
鄭兆安本以為,以他的才能,能超越時代限制,搓出鋼鐵火炮來。
對射程還在百米級掙扎的火炮,砍瓜虐菜。
然而,他最終搞出來的東西,卻和滿地的鐵礦沒什么關系。
試炮的時候,鄭兆安沒去。
他被打擊到了,向父親告罪,灰溜溜地返回靈隱寺。
鄭泌昌工作累了,倒是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番,結果驚喜不斷。
彈丸有三種,分別是實心彈、預制霰彈筒和爆破彈。
細長的炮身,打出去的實心彈,射程超過四里路。
試炮之地放在杭州炮樓上,若是角度調高,甚至能打到錢塘江對岸去。
這讓射程只有一里的弗朗機炮,立馬黯然失色。
換上其他彈丸,效果也非常驚艷。
鄭泌昌當場拍板,杭州城頭的所有火炮,全部換成這種炮。
另外,織廠也得配備這種火炮。
否則遭遇倭寇劫掠,那損失慘重呀。
對了,鄭兆安還沒給它命名。
鄭泌昌思索一番,便宣布,此炮名為大明炮。
鄭兆安離開了,可他制作火炮的材料、工藝、手法全留了下來。
在煤炭沒有運來之前,鐵匠們齊心協力,制造大明炮。
至于佛朗機炮,浙江不需要它,請它另謀出路吧。
試炮聲轟隆隆,遠在靈隱寺,也能聽到。
鄭兆安權當沒聽見,回歸讀書鍛煉的日子。
要想制作鋼鐵火炮,鄭兆安需要煤炭,需要高爐,需要更多材料。
然而,這些都可以暫時放下,因為煤炭還需要一兩個月才來。
鄭兆安不想修仙,另一個原因,便是科技在突飛猛進。
跑得再快,能有子彈快?
修為再高,能高過旅行者號?
可隨著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鹽引錢莊的熱度正在退去,每日存入的銀兩越來越少。
眼看距離目標還有一大截,鄭兆安覺得除非發生奇跡,否則他就要正式認輸了。
鄭兆安不是那種輸了不認的人,挨打要立正,這是他很小就學會的道理。
到了截止日期,鄭兆安通過鹽引錢莊,籌到的金銀,折算下來是四百八十九萬兩。
數千兩的零頭,那就不算了,反正也不可能補上十萬兩的缺口。
只能說,鄭兆安的運氣稍差。
他認輸的第三天,有三筆數萬兩銀子入賬!
總金額,立馬突破五百萬。
小雨一臉壞笑,也覺得可惜,可惜晚了三天。
結果出來了,鄭兆安爽快認輸。
但他對修道成仙,還是抱有成見。
歷史一再證明,修仙是虛妄,是騙人的把戲。
從秦朝始皇帝派徐福出海,一直到嘉靖玄修二十載,沒有成功的。
反而導致皇權旁落,奸佞當道,荼毒蒼生。
可話又說回來,鄭兆安經歷奇特,加之心法讓他睡得安穩,他又有點接受。
一句話,取其精華,去其糟粕。
個中權衡,鄭兆安需認真思量。